好一會後，李世民見長孫無忌還站在原地，皺眉間閃過疑惑和不解。

    隻感覺現在的自己尷尬無比。

    “咳咳！”

    “此等屈辱，今日朕記下了，等時機一到，朕定要親征北伐，覆滅突厥，活捉頡利，以報今日之恥，去年之辱。”

    裝不下去了的李世民，一邊咳嗽兩聲掩飾尷尬，一邊重新走回到了禦桌前坐下。

    “輔機，觀音婢她······”

    相比李承乾受辱，給大唐皇室抹黑，李世民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他看著眼前低著頭沉默的長孫無忌，很想問問長孫無垢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可是這話他屬實說不出口。

    其實是這長孫無忌還是他的大舅哥。

    不過長孫無忌好似明白李世民想要問什麽，主動開口道：“回陛下，臣從突厥出發回大唐，臨走之前，皇後有一句話讓臣回來轉告於陛下。”

    “哦？什麽話？”李世民眼神微亮，身子不由朝前傾了傾，心中很是緊張和忐忑。

    “皇後讓臣轉告陛下：迄今為止，她並沒有做過對不起您的事。”

    許是長孫無忌自己也沒有發現，他在複述這句話時，“迄今為止”這四個字的讀音咬的有些重。

    而李世民，在聽完這句話後，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這段時間一直壓在他心頭的巨石，也在此刻消失。

    “呼！”

    “真是的，觀音婢這是什麽話，難道她認為朕會懷疑她嗎？”李世民不自覺地吐了一口濁氣，接著便是搖了搖頭，一副被長孫無垢誤會似的委屈。

    長孫無忌見此，很是不喜。

    很想將長孫無垢如今的身體情況說出來，以此好好地質問李世民一番。

    但想到可能會犯了忌諱，從而真正觸怒李世民，於是便轉口道：“陛下，臣回來後就聽說韋貴妃住進了立政殿，不知是真是假？”

    被長孫無忌突然這麽一問，李世民臉上本能的出現了一絲慌亂。

    不過這絲慌亂來的突然，去的也快，

    “這個啊，確有其事。”李世民很平靜地回答，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淺笑，好似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這顯然是直接刺激到了長孫無忌，有些控製不住的帶著一絲逼迫和質問，“陛下為何要讓韋貴妃住進立政殿？”

    “立政殿可是皇後的住所，陛下如此，難道是已經有了廢後重立的念頭！”

    “住口！”李世民好像被長孫無忌踩到了小尾巴，暴怒站起身，麵色猙獰的低吼道。

    “輔機，觀音婢乃是朕的皇後，永遠都是。”

    “無論何時，朕絕對都會不做出廢後這等荒唐事來。”

    李世民的情緒十分激動，這也讓長孫無忌心中更加失望。

    在他看來，李世民這就是在狡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

    而李世民，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重新坐了下來，語氣緩和不少。

    “輔機，這些年朕和觀音婢的感情你是知道的。”

    “若是沒有她，朕很也不會有今天。”

    “她是全天下，最賢惠，最懂朕的人。”

    “而朕的這一生，也隻會有觀音婢這麽一個皇後。”

    “至於讓韋貴妃住進立政殿，你也不要多想。”

    “觀音婢身為皇後不在，六宮無主，後宮不穩，後宮不穩，朝廷又如何能夠安穩？”

    “所以朕隻是讓韋貴妃暫代皇後之責，替朕管管好後宮。”

    “等觀音婢回來之後，朕會第一會時間讓韋韋貴妃搬回去，這也是朕早就和韋貴妃說過的。”

    李世民這麽做雖然有些不符禮製，但是他並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

    讓韋貴妃住進立政殿，不僅可以讓其安穩後宮，他身邊也有人照料他每日的起居，還有了能夠說話之人，所以李世民覺著自己沒錯。

    長孫無忌沉默了，心中的失望更甚。

    他很想問李世民，如果僅僅是暫替他妹妹執掌後宮，那有必要讓韋貴妃住進立政殿嗎？

    這一刻，長孫無忌終於意識到了眼前的李世民已經不是他曾經認識的秦王了。

    從當上皇帝的那一刻，亦或是從開遠之盟過後，他妹妹和李承乾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就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

    “唉！”

    “輔機，你出使突厥，一路辛苦了。”

    “若是沒有其他的事，便早早回去休息吧。”

    看著眼前沉默的長孫無忌，李世民自是知道對方還在因為此事多想。

    不過他並不想在這件事過多解釋什麽。

    更何況，他貴為天子，能夠和長孫無忌說這麽多，已經很不錯了。

    也就因為長孫無忌是他心腹，也是他的大舅哥，這要是換一個人，別說解釋了，直接高低讓人給轟了出去。

    眼見被下了逐客令，長孫無忌便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了回轉的餘地，也就不再做無用功。

    不過立太子一事，絕對不能再有差錯。

    深吸了一口氣，他便將頡利因奚族和契丹等部落落歸附大唐，無理取鬧，借故生事，提出四項無禮要求。

    如若不能滿足，便要再次帶著大軍南下。

    李世民聽完長孫無忌所說的一切之後，臉色陰沉的可怕，身體積壓著無盡的怒火。

    “無舌，速速招房玄齡和杜如晦入宮議事。”

    ······

    次日，天朦朦亮。

    兩儀殿內，百官叩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吧！”

    李世民雙眼之中布滿血絲，顯然一夜未睡。

    百官起身之後，身為諫議大夫的魏征見李世民這般憔悴之容，又想到李世民最近十分寵幸韋珪，還讓其住進了立政殿，就下意識的以為李世民昨晚運動了一晚上。

    當即就站了出來，直言不諱道：“陛下，今日您麵容憔悴，莫不是昨晚縱欲過度所致？”

    “您身為天子，身負國家社稷，怎麽能夠沉溺於個人私欲之中？”

    “遙想昔日的夏桀和商紂，皆因縱欲而亡國，難動他們的下場，還不足以驚醒陛下嗎？”

    “臣再次懇請陛下，讓韋貴妃搬出立政殿，一來韋貴妃身為貴妃，住在立政殿於禮不合，二來也能夠陛下珍重龍體，好好處理政事。”

    魏征言辭犀利，毫不留情，當著眾百官的麵批判著李世民，一點麵子都不帶給的。

    甚至幾乎都將李世民比作了商紂王，而那韋貴妃則比作了禍國殃民的蘇妲己了。

    雖然在他批判完之後，李世民一臉的暴怒，但是魏征一點也不怕，依舊昂首挺胸，保持著心中的正義和光，絕不趨炎附勢。

    “魏征，你放肆！”

    因為昨晚的事情，李世民心情本就不好，讓他如同一個一點就炸了火藥桶。

    一夜未眠，和長孫無忌、房玄齡與杜如晦三人通宵議事，結果卻被魏征說成了縱欲一夜。

    如此汙蔑，讓他如何不怒，所以當場就炸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李世民不僅怒，甚至還對魏征產生了殺意。

    試問堂堂天子，被一臣子在百官麵前當眾指責縱欲過度，讓他恪守己身，最關鍵的是他還什麽都沒做，這種事情誰能夠忍？

    兩儀殿內，百官感受到了李世民身上散發出來來怒火和殺意，不禁瑟瑟發抖。

    看向大殿中央，魏征那好似淩寒獨自開的身影，個個敬佩魏征的頭鐵。

    眼見事態即將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房玄齡連忙站了出來。

    “魏縣男，這次你真的是誤會陛下了，昨晚陛下與我，還有蔡國公和齊國公在甘露殿議事了一晚，直到早朝前兩刻鍾才離開。”

    房玄齡這麽一說，蔡國公杜如晦和齊國公長孫無忌也是相繼站出來作證。

    “魏縣男，邢國公所言不差！”

    “確實如此！”

    魏征一聽三人這麽說，又見三人都是一副麵容憔悴，與李世民一般無二的狀態，想了想，便相信了他們的措辭。

    畢竟李世民一個人還說的過去，總不能荒唐到他們四人一起吧？

    那韋貴妃還不得瘋了？

    魏征知道自己錯怪了李世民，當即便拱了拱手，“是臣錯怪了陛下。”

    “不過韋貴妃住進立政殿，還是於禮不合，難免惹人非議，還望陛下能夠下旨讓其搬出立政殿。”

    “憤怒會吞噬人的理智，陛下身為天子，更不應該被憤怒驅使，請陛下保持一顆平常心。”

    魏征簡單道了一個歉，談不上多麽認真，也沒有什麽誠意。

    許是知道自己理虧，又提了兩句，便沒有如往常一般繼續揪著韋貴妃一事不放，徑直走回了文官隊列之中。

    然後就將眼皮拉了下來，好似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他也從未走出去過。

    魏征的這般態度和行為，再一次刷新了眾人對他頭鐵的程度。

    不過這也大大刺激了李世民，讓他體內的腎上腺素瘋狂飆升。

    整個人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俯視著下方的魏征，憤怒低吼道：“魏征，是朕太過縱容你了！”

    “你簡直一點也沒有把朕放在眼裏，難道你真以為朕不敢殺你不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