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兩儀殿。

    羅藝和張瑾叛出大唐的第三天，散朝後的李世民終於收到那從慶州傳來的八百裏加急。

    在得知了裏麵的內容之後，他立馬讓人房玄齡、杜如晦二人叫了過來。

    當著二人的麵，將手中信重重地拍在案桌上。

    大聲咆哮著，“這二人真是混賬！”

    “簡直該死！”

    “不僅叛出了大唐，還在長城外當著眾將士那般構陷朕。”

    “這二人早已有取死之道，如今更是該死！”

    “那羅藝不是有個胞弟在利州當都督嗎？傳旨將那羅壽的官職罷免，就地誅殺！”

    此時的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已經將那信件看完，聽著李世民的憤怒之言，二人在心裏皆是一陣歎息。

    最後還是房玄齡試探的開口問道：“陛下，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好端端的，那羅藝和張瑾，怎麽同時帶著塌天節軍和天紀軍叛出大唐？”

    房玄齡和杜如晦都不知道李世民心中的算計，自然也不可能對二人說這些。

    當場不忿的冷哼道：“能有什麽誤會，去年若不是他和張瑾，那頡利的四十萬大軍能夠那麽輕鬆入關？”

    “最後會讓我大唐和朕猝不及防，沒有時間反應？”

    “那時朕剛登基，又與天下和解，這才一直，沒有對其問罪。”

    “可沒想到這二人竟然不知皇恩浩蕩，公然造反，其罪難恕！”

    “現在就擬旨，將羅藝和張瑾這二人罪行昭告天下，凡是牽連其中者，全部依法處置。”

    李世民冷聲之中帶著一絲煩躁和憤怒，竟是沒想到羅藝沒有直接來長安，也沒有西逃，反而跟他來了這麽一出。

    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聽後皆是一愣，連忙勸阻，“陛下，那羅藝和張瑾也就罷了，萬不可再牽連到那些天節軍和天紀軍的普通將士。”

    “兩軍兩萬人，若是全部牽連其中，怕是最後牽連人數會多達十萬之多。”

    “如此龐大的人數，定會造成難以想象的也影響。”

    “陛下， 邢國公所言不錯。”

    “為兵者，本來就是聽從為將者的命令，他們哪裏知道什麽是非對錯？”

    “且自古以來，為將者裹挾下麵士兵造反不在少數，陛下若是這次牽連那些普通將士，往後定會讓其它軍中將士人心惶惶。”

    “每當有命令下達時，為了不會步入同樣的後塵，他們不會第一時間執行命令，反而是懷疑、猜測朝廷命令的真假。”

    “兵不像兵，將不像將，以後還如何行軍打仗？”

    “還請陛下三思！”

    李世民也是氣昏頭，如今聽到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的話，此刻也是清醒了過來。

    一想到自己差點犯下大錯，心中也是一陣後怕。

    “玄齡和克明，所言甚是，是朕被那羅藝和張瑾氣昏了頭。”

    “此事便交給你們去辦吧。”

    “那羅藝和張瑾既然與那梁師都搞在了一起，定然也與突厥有關係。”

    “讓人快馬加鞭去追上長孫無忌，將這裏的事情告知，讓他去了突厥後，也向那頡利討要一個說法。”

    房玄齡和杜如晦聽到李世民想要向頡利討要一個說法，臉色有些古怪對視了一眼，但也沒有說話。

    而李世民這個時候似乎也是想到了什麽，“也不知為何，朕總感覺自己的情緒時常不受控製，特別容易發怒。”

    “為了以防朕有什麽紕漏，往後的所有議事，都讓魏征一同前來。”

    這一刻，李世民忽然想起了魏征的好。

    覺得有魏征這位敢於直諫的人在，是他的福氣。

    “陛下聖明！”

    ······

    突厥，聖山王庭。

    這一天，在山腳下喂羊的李承乾，突然意外收到了能夠上山看長孫無垢的好消息。

    母子二人相見，那是交談甚歡。

    趁著這次見麵，長孫無垢說了很多，也囑咐了很多。

    偶爾會給李承乾講些做人的道理和為人處世的方式，時不時的又會讓李承乾要照顧自己。

    也曾將這些日子頡利送來的眾多詩詞之中挑選幾首好的來講讀給予李承乾聽。

    時間過得很快，隨著太陽即將落山，李華霜也不得不走進帳中，打擾這對溫馨無比的母子二人。

    “小嫂子，時候差不多了，高明該下山了。”

    “若是天黑之前高明還不曾下去，可就下不去，屆時怕是要出問題的。”

    長孫無垢聽到李華霜的提醒，心中歎息不止。

    “高明，走吧，別耽誤了時辰。”

    李承乾隻感覺他的阿娘今天有些怪怪的，但那種感覺又說不上來。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隻當許久沒有見到自己阿娘了。

    “那阿娘，我就先走了，您注意身體。”

    李承乾心中雖然不舍離去，但身處異地，一切事情由不得他的心意，隻好告辭離開。

    “高明！”就當李承乾走到帳簾處，即將走出去的時候，長孫無垢突然又叫住了他。

    李承乾停住腳步轉過頭，轉過頭疑惑的看向長孫無垢，“阿娘，可是還有什麽事要交代我的？”

    長孫無垢沒有說話，快步來到李承乾麵前，伸出手，不斷地輕撫著李承乾的臉頰。

    “高明，阿娘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不管遇到什麽事了，都要保持冷靜，不要魯莽衝動！”

    “你要時刻謹言慎行，注重個人個人品行，什麽事該做，什麽事情又不該做，心中要有一個度。”

    “阿娘不在你身邊，在照顧好自己的同時，也不要忘了阿娘教給你的那些做人的道理。”

    “兄弟恭，父子和，你父皇的所作所為皆是出於無奈，若是可以，你萬不可學你父皇。”

    ······

    長孫無垢又在李承乾的耳旁絮絮叨叨，念念道道足足半刻多鍾的時間，這才讓其離去。

    目送對方的背影消失，眼角的晶瑩淚珠再也控製不住落了下來。

    “華霜，高明是不是要走了？”

    “他是不是要回大唐了？”

    “這是不是我和高明在接下來的十年中，最後一次見麵？”

    長孫無垢流著淚，朝著身旁的李華霜一句又一句的問道。

    雖然之前沒有任何人告訴她，但是她隱隱之間已經感覺到了。

    李華霜見眼前的長孫無垢如此傷心，心中也是很不好受。

    當即上前安撫了起來，“小嫂子，大汗說大唐的人在這兩天就會抵達王庭。”

    “屆時大汗會讓大唐來人將承乾帶回大唐，讓其繼任大唐的太子之位。”

    “屆時離開之際，不便再讓你們母子相見，免得承乾他舍不得你，獨自離去。”

    “承乾能夠離開這裏，不再受苦，回到大唐當太子，這是好事，你應該高興才是！”

    從李華霜的口中聽到肯定的答複，長孫無垢喜悲交加。

    一遍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一邊道：“高興，高明能夠回大唐我當然高興。”

    “可是一想到高明身邊無人照顧，想到我們母子許多年後也難以見上一麵，我的心中又是擔心，又是難受。”

    “唉！小嫂子不必如此。我曾聽大汗說過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你聽聽看。”

    長孫無垢聽到頡利，那個寫了不知多少傳頌之作和佳人之作的頡利，那個一生希望讓男女自由和平的烏托邦降臨世間的頡利······

    不知怎麽的頓時就止住了眼淚，抬頭看著眼前的李華霜。

    李華霜被長孫無垢的這反應也是愣住了。

    好一會才道：“大汗說，今日的分別，隻是為了下一次的更好的相遇。”

    “今天小嫂子你見到的承乾，是在突厥牧羊的承乾，可是當你回去之後，當你再次見到承乾之時，想必那個時候，承乾已經是大唐的太子，甚至是大唐的天子了。”

    “想想那個時候的場景，小嫂子你難道不期待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