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咱們怎麽辦？”
    軍帳裏大大小小的將領全都注視著高雲霄，霍朗和汪三水一左一右的坐在兩旁，也將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
    攻城是大家共同的目標，好不容易有了趁手的工具，眼看就能用衝車撞開城門，殺進城去，卻被一群染病的百姓逼了回來，這讓在座的人心裏窩著一股無名火。
    “大家夥兒都說說吧......咱們一起議一議......”
    高雲霄環視四周，觀察著底下人的神情。
    “夫人，要我說咱們不用理會這群人，直接撞開城門，殺進去，拿下京城再說......”
    有年輕的將領主動站起來說道，他身後的幾人跟著點頭。
    “說的輕巧，這麽大的京城豈實你一兩天能拿下的，如今城裏有了疫病，到時候攻下城來，殺敵八百自損一千，難道看著兄弟們眼睜睜的病死？咱們一路拚殺，可以戰死在沙場，不能病死在戰場吧......”
    一個年長一些的將領站出來反對。
    “那你說怎麽辦，就這麽幹看著？”
    年輕人立即反駁道。
    “你急什麽？這不是在商量嗎？”
    眼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起來，汪三水立即開口打圓場。
    “好了，你們少說兩句，聽聽別人怎麽說，這裏又不止你們兩個......”
    說著，他用手指了指霍朗。
    “霍朗，你來說說......”
    眾人的注意力瞬間又轉移到霍朗的身上，因為剛剛下令撤退的人就是他，他比在座的這些人都清楚真實的情況。
    “我覺得咱們還是先暫停攻城的好，一是不知道這個疫情究竟是什麽病？二是咱們也不知道城中如今是什麽情況，感染的人數幾何，他們怎麽處理的......”
    霍朗的話引得不少人點頭，畢竟未知的風險很難掌控，打仗最忌諱的就是盲目衝鋒。
    “可是等搞清楚不知道要多久，難道咱們就在這傻等嗎？這一天天人吃馬嚼的，都是銀子啊......”
    負責後方補給的文書官，提出了他的意見。
    霍朗聽了，點點頭，這人說的也沒錯。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投向了高雲霄，她一直坐在那兒靜靜的聆聽。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
    “這樣吧，丁虎，你帶著你隊裏的人，去郊外找塊沒人的地方，圈出來，把城門前的人都趕過去，不許他們離開，然後讓軍醫去診治，看看究竟什麽疫症，你和你的人也不要輕易歸隊，一切聽軍醫調度......”
    丁虎是霍朗手下的一員戰將，剛剛城門之戰的時候，他們都是先鋒，也是接觸那群百姓最近的人。
    “事關重大，隻能先委屈你們了......”
    高雲霄輕歎一口氣，看著丁虎安慰道。
    “屬下明白，請夫人放心，一定完成您的交代，不會讓這群人有一人離開......”
    交代完丁虎，高雲霄又點了陳剛的名字，就是剛剛嚷嚷著要進攻的那個年輕人。
    “明日就由你做先鋒，繼續用衝車攻城，一切照計劃進行......”
    陳剛得了命令，立即拱手稱是，夫人能聽進去他的意見，這讓他覺得自己心裏美滋滋的，攻城的功勞他一定要拿下。
    初步分配完任務，高雲霄留下汪三水和老王。
    霍朗跟著陳剛離開，營帳裏剩下定風軍的三個元老。
    “本來想著有了衝車，這攻城就不是問題，能輕鬆拿下，沒想到平地一個包，又躥出這麽一件事兒……這算怎麽回事？”
    汪三水剛剛長途跋涉運送衝車回來，興奮勁兒還沒享受，就被城內的疫情打個措手不及。
    “哼哼，好事多磨吧……”
    高雲霄苦笑一聲，怎麽辦？幾十年她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遇事兒解決就行了唄。
    哭鬧哀歎都沒用，最後還是得落實到行動上。
    “萬事都有路，實在不行，還有死路一條……”
    老王依舊是麵無表情，卻冷不丁拋出一句話，堵的高雲霄和汪三水不知道該怎麽接。
    “嗯，老王，接下來要辛苦你，去……”
    高雲霄開口打破剛剛的尷尬。
    “我知道，去找大夫，買藥材……您放心，我一會兒就去找軍醫開方子……”
    老王雖然說話噎人，但人還是聰明的，知道高雲霄留下他的目的。
    “嗯，那還得麻煩你跑一趟，開了方子，你送一份去給周三公子，讓他們也防備著……”
    高雲霄看著老王臉上的表情漸漸有了變化，看上去像是不讚同。
    “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他們士兵的命也是命，咱們雖然是競爭對手，但不能看著他們白白病死不是，其他的等拿下京城再說……”
    她的這波解釋，老王並未說話，隻是表情稍微好轉。
    京城的藥鋪裏，治療寒症的藥已經漲了數倍，可就是這樣，有兩種發汗驅寒的藥還是早早的就售罄了。
    大街上早就沒了往日的熱鬧，稀稀拉拉的有幾個人走過，也都是行色匆匆，前後張望。生怕自己忍不住咳嗽幾聲，被巡邏的衛軍抓住，趕出城去。
    城裏如今已經看不到流浪和乞討的人，就是有，也都找了地方躲起來。
    聽說守軍抓了這些人，是要他們去當肉盾，用來守城的。
    慶國公聽著手下人的匯報，花白的胡子被氣的一抖一抖的。
    “這都是什麽啊？果真是一點兒氣節都不要了……”
    手指觸碰到一旁的一隻茶盞，這是他平日最愛的四海升平紋樣，此時卻被老頭一把摔在了地上，頓時碎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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