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永業被宋清婉的眼神給刺痛了，一顆心都好像是在滴血一樣，他忍下心尖的疼痛，沉聲問道，“清婉，你到底怎麽了？”

    “我到底怎麽了？”宋清婉發出一聲輕笑，緩緩地重複了一遍謝永業說出來的這句話，臉上的表情更是說不出的嘲弄。

    見到這一幕，謝永業愣住了，他從來都沒有見到宋清婉這樣子。

    不。

    應該說，他是見過的。

    但是以往的時候，宋清婉卻從來都沒有用這樣的表情來看他。

    開始現在呢？

    現在站在宋清婉麵前的人就隻有他謝永業。

    謝永業很是肯定，宋清婉這樣的眼神，就是衝著他來的。

    可是為什麽？

    這是為什麽啊？

    謝永業想不明白。

    其實不僅僅是謝永業愣住了，就連宋清婉手底下的那些人也全部都愣住了。

    他們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清楚謝公子對他們老大來說意味著什麽。

    老大對謝公子很是依賴，有些時候，老大情緒失控，隻需要提到謝公子的名字，老大就會恢複神誌，可是現在……

    老大看著謝公子的眼神，明明就充滿了殺意啊！

    “清婉。”謝永業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麽，對上宋清婉那泛紅的眼眸，心尖卻像是被人用針輕輕地紮了一樣，泛起密密麻麻的細密疼痛，他喉嚨上下滾動，嗓音關切道，“不管出了什麽事情你都要告訴我，我答應過你，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我不會離開。”

    “告訴我，你是不是又失控了？”

    謝永業讓自己說話的語氣聽上去盡量溫和一些。

    聽到這些話的宋清婉卻是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她的笑聲也在雲巔回蕩——

    這笑聲似哭似笑，裏麵含著嘲諷，卻又好像有著說不出道不明的自我毀滅。

    謝永業心都揪起來了。

    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了。

    在知道宋清婉回來要來這裏之後，他立馬就把手上的事情都放下，直接來到了這裏，原本以為自己見到的會是一個和以前一樣的宋清婉，根本沒有想到自己麵對的宋清婉竟然是這樣的！

    謝永業喉嚨上下滑動，就在他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宋清婉的聲音卻是緩緩落下，她出聲說，“謝永業，你說無論我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會在我身邊，那是不是我如果現在廢掉自己所有的修為，放棄那位前輩的傳承，你也會一直愛我？”

    謝永業臉色一變，“清婉，你在說什麽？那傳承是你費了半條命才得到的，你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謝永業這話看上去好像是在擔心宋清婉，但是熟悉他的宋清婉卻從他的眼神裏麵看到了一絲絲的慌亂。

    宋清婉臉上頓時就露出笑容來。

    她輕笑著道，“是啊，這傳承是我耗費了半條命才得來的，但是謝永業，你告訴我，你每次對我說，不管我變成什麽樣，你都會愛我的時候，是對我說的，還是對那位前輩的靈魂說的？！”

    謝永業臉上的表情在這一刻終於維持不住了。

    心裏麵那一股說不出來的心慌在此刻終於是找到了出口，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心慌！

    她知道了！

    “謝永業，你告訴我，你每次用這樣的話哄我，然後看著我又毫無節製地去用那位前輩的力量，你心裏是不是很開心？”

    “你想讓我消失，想讓這位前輩活過來。”

    “你想用我的性命，去換別人的性命！是嗎？！”

    宋清婉的聲音回蕩在雲巔，透著幾分說不出的淒厲，她一雙狐狸眼裏滿滿的都是痛苦，哪裏還有之前在麵對鳳眠幾人的時候臉上那露出來的表情？

    謝永業麵對這樣的質問，隻覺得喉嚨都有些啞了。

    他看著宋清婉，心中鈍痛不已。

    千言萬語好像在此刻都顯得蒼白，他竟然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明明當初決定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應做好準備了，可是為什麽現在還是會有一種事情超脫自己掌控的感覺？

    謝永業這樣想著，臉上的表情卻越發糾結，然而下一秒，他眼神猛然一冷，嗓音也冷冽了下去：“宋清婉！你在幹什麽！把你手上的匕首放下！”

    隻見宋清婉竟然拿了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謝永業心中那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瞬間就被滔天的怒火給壓了下去。

    他看著宋清婉，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

    宋清婉看著謝永業這模樣，卻是輕輕地挑了挑唇角，忍不住笑了出來。

    什麽都不用問了，謝永業臉上那慌亂而又憤怒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宋清婉笑著說，“謝永業，如果我一刀下去，你會不會恨死我？”

    “你敢！”謝永業目赤欲裂。

    “……”

    “老大你在說什麽啊！”

    “老大你不要做傻事！”

    “……”

    短暫的寂靜之後，宋清婉手底下的那些人總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

    回過神來之後就看到宋清婉這般模樣，當下就直接出聲勸道。

    他們看向宋清婉的眼神裏麵充滿了擔憂，看向謝永業的視線裏麵卻充滿了責怪。

    眼前這個人，利用他們老大，想要讓另一個人的回來？

    這天下間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虧他們之前對謝永業還不錯！老大更是被這個道貌岸然的小人給騙了！

    謝永業都變得急促起來，“宋清婉，不許！現在立馬把匕首放下！然後跟我回去！我可以當今天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變化！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現在的謝永業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心裏的擔憂並不止是因為那所謂的前輩的靈魂，而是在看到宋清婉自己將匕首架在脖子上的那一瞬間，難以言喻的恐慌就宛如藤蔓一樣爬滿了他的心髒。把他的心髒密密麻麻地包裹起來，讓他呼吸都是有些困難的。

    宋清婉聽著謝永業這話又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看著謝永業，似笑非笑地問道，“在你謝永業眼裏，我宋清婉就這麽賤嗎？”

    “……”

    一句話，謝永業臉上的表情變得更難看了。

    宋清婉雙眸還泛著氤氳的霧氣，眼眶也泛紅，臉上也是有著淚痕，整個人狼狽不堪，她卻是站在謝永業的麵前，笑吟吟地說，“謝永業，你算計我讓我費了半條命才得到了這個傳承，又一直在引導我去使用那靈魂的力量，想要借用我的身體換回一個早就已經死去的人。”

    “你這樣利用我，你覺得……我還會和以前一樣對你？”

    “你又怎麽說得出口和以前一樣這種話？”

    “在你眼裏，我宋清婉這麽賤，你想要糟踐我，我就得上趕著送上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