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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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快跑傅總後悔離婚了溫涼傅崢!
    汽車駛進別墅院內,傅錚下車後駐足抬頭,主臥的燈已經熄了。
    進了客廳,傅錚打開燈,刻意到抽屜前看了看,主臥的備用鑰匙已經放回來了。
    他悄無聲息的走進房間。
    房間內漆黑一片,隻幾縷銀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床頭,依稀可見她平鋪在枕頭上麵的秀發。
    大床中間鼓起一個小包,黑暗中看過去,顯得無比瘦弱。
    她身體蜷縮著,被子遮著半邊臉。
    傅錚輕輕在床邊坐下來,緩緩掀起被子一角,借著微弱的月光,凝視著她熟睡的臉龐。
    傅錚這才發現,她眉心出現了一道深深的皺痕,鬢發汗濕,口中發出低聲的囈語,像是在做噩夢。
    忽然之間,她像是夢到了非常恐怖的畫麵,呼吸聲越發粗重急促,手指把床單抓出了幾層褶子,身體僵硬發顫,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下來,嘴唇闔動,低聲呢喃著什麽。
    傅錚俯身下去,隻聽她用微弱的氣聲,斷斷續續的說著,“……不是,我不是,我沒有……”
    她眼角處緩緩滲出一滴淚珠,伴隨著乞求,緩緩滑落,消失在枕頭裏。
    傅錚心中刺痛不已,喉嚨上下一滾,抬手輕輕拍著溫涼的背部,擦了擦她額上的汗,輕聲說,“睡吧,我會保護你,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爸爸,我好想你,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她又夢到了父親。
    夢到小時候,父親臂膀寬厚,讓她坐在肩膀上。
    夢到她坐在小電車後座,父親把唯一的雨衣給了自己。
    夢到每次考了高分,父親都會親自下廚犒勞她……
    她想家了。
    她想回到她和父親相依為命的小屋裏。
    她不想做傅家的養女。
    她隻是溫涼,是記者溫永康的女兒。
    “好,睡醒,就帶你回家。”傅錚此刻無意占溫涼的便宜。
    興許是聽到了安慰,溫涼安穩許多,漸漸沉睡過去。
    傅錚看著她柔美的容顏,不由得出了神。
    原來,她表麵的平靜也隻不過是強撐。
    她也會委屈到在夜裏,在噩夢中哭泣。
    周宇說得對,她不應該承受這些。
    看到她眼角的淚珠,他心底忍不住傳來頓挫的悶痛,沒那麽尖銳,卻讓人感覺到綿綿酸澀,窒悶的喘不過氣。
    周宇說,他喜歡溫涼,所以心疼溫涼。
    這就是心疼的感覺嗎?
    他幫溫涼蓋好被子,輕輕起身離開,小心翼翼的合上房門,慢慢走下樓梯。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難耐的感覺!
    明明疼在心上,卻又難以言喻。
    就像身體裏的舊傷,平日裏一切如常,一到陰雨天便痛入骨髓,卻摸不到傷口,找不到源頭,隻能苦苦忍耐,輾轉反側。
    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
    哪怕是當年楚思宜出事。
    那時候他有的,也是內疚為多。
    彼時他剛進傅氏實習,參與研發的軟件數據泄露!
    經過一番調查之後,嫌疑最大的人他,而他不會泄露傅氏的機密,那麽就隻有能接觸他電腦的楚思宜。
    他想到了幾個疑點,與楚思宜對峙。
    楚思宜哭著撇清關係,卻無法解釋自己身上的疑點。
    兩人吵了一架。
    在此之前兩人已有過幾次摩擦。
    於是他說“這幾天我們就先不要見麵了,各自冷靜一下,再決定是否還要繼續下去。”
    而楚思宜無法接受,一個人跑了出去。
    隨後便發生了那件事。
    事情發生後,他經常想,如果那天他追出去,她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可事情沒有如果。
    爺爺的歎氣,同事的輕蔑,傅越的安慰,師兄的補救,對於那時候的他來說,是那麽的沉重。
    他沒有兒女情長的時間,隻能竭力彌補數據泄露帶來的各種問題。
    楚思宜被救之後,有了心理陰影,格外的依賴他。
    他也沒再提過各自冷靜幾天的事。
    麵對楚思宜,他更多的是無奈,是彌補,是縱容。
    從沒有過像今日一般,密密麻麻的悶痛,深深紮根在心裏。
    傅錚在樓梯上停下來,拿出手機,撥通了楊特助的電話。
    “楊特助。”
    “傅總,有什麽事您說?”楊特助以為是傅錚有關今晚合作的問題忘了囑咐。
    “財經頻道不是一直想約我做一個專訪?你轉告他們,我答應了。”
    “什麽?”楊特助以為自己幻聽了。
    傅錚一向不喜歡媒體窺探他的隱私,除了在公開場合發表演講流傳出來的視頻畫麵,他從不接受任何采訪,沒有社交平台賬號,也極少出現在公眾麵前。
    “傅總,您真的想清楚了?”楊特助心裏門清,傅總這是心疼溫總監,打算親自澄清了。
    “嗯,你去聯係他們,協調好時間和問題。”
    “是。”
    ……
    周六上午,傅錚和溫涼去了老宅。
    “叔叔!嬸嬸!”
    四歲的傅睿蹦蹦跳跳地從客廳裏出來迎接他們。
    “睿兒來的真早!”
    溫涼牽住他的手,往客廳裏走。
    傅睿認真的說,“叔叔,嬸嬸,我爸爸說要帶我去爬山,你們要一起去嗎?”
    傅越說的爬山,應當是指掃墓。
    傅家在郊區的山頭有一片墓園,傅嶸夫妻兩個就葬在裏麵。
    那是傅越的親生父母,每年的今日他都會上山掃墓。
    傅錚也會去,哪怕他根本不記得父親的模樣。
    去年的時候傅睿太小,掃墓的時候便沒讓他跟著。
    “去,叔叔嬸嬸也去。”溫涼說。
    “好耶!我準備了好多零食……”
    進了客廳,溫涼先跟老太太打招呼,“奶奶,大嫂。”
    老太太慈愛地看著溫涼。
    “奶奶,大嫂。”傅錚淡笑。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最近的新聞她可都看著呢,白白讓她的好孫媳受了那麽多委屈。
    明明一張結婚證照片就能解決的事,非得搞得那麽麻煩!
    “爺爺呢?他最近身體如何?”溫涼問。
    “還是老樣子,人在書房呢,阿錚,你爺爺說讓你來了去樓上找他。”
    “好。”傅錚應了一聲,上了二樓。
    猜也能猜得出來,爺爺是為了這次的事訓斥他。
    蘇青雲笑著朝溫涼招了招手,“阿涼,來,給你看個東西。”
    “什麽?”
    溫涼走過去。
    蘇青雲伸出了手腕。
    隻見她白淨的腕子上,帶了一條冰藍的手鐲。
    溫涼笑容一頓,繼而若無其事地讚賞,“海洋之心!大嫂,大哥對你真好,真給你弄來了一條!”
    蘇青雲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你的那條呢,沒帶?”
    “我之前不還讓你,帶來給我看看嗎?”老太太笑著。
    溫涼歎了口氣,做出惋惜樣子,“可惜了,奶奶你看不了了!”
    “怎麽了?”
    “那鐲子不小心被我打碎了。”
    “那有什麽?你要是喜歡,讓阿珍再給你買一條也行!”
    可惜她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看到這條鐲子,她就會想到那天晚上,傅錚做出選擇的那天晚上,傅錚決絕離開的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