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社稷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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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人生張陽李玥!
    準備這一次談判,就像是戰前準備,直到李玥覺得人選沒有問題了,這才去休息。
    長安城內,依舊是一片繁華的景象,唐人身上有傲氣,有狂妄,就算是自大一些,也不會有人攔著。
    自今年貞觀第十二個年頭,大唐社稷的趨向平穩,稱頌天可汗之聲響徹四夷。
    大漠自南向北,諸國各部修建天可汗大道,連通安西都護府與瀚海都護府。
    有文人墨客在長安城揮灑文采,有武人壯士在酒肆內怒喝不止。
    在長安城的傳說太多了,人們為之議論的故事也越來越多。
    張大安走在長安城的街道上,好像這一刻所有人都覺得,大唐會更好,會更強。
    走過一個街巷,他聽到了幾個販子的議論,說是今年送來長安城的貨物更少了。
    又有人說起驪山的工廠停工有半年了,關中幾個大作坊出產的貨物越來越少了。
    張大安的腳步依舊,走入一個空曠的街巷聽著自己的腳步聲,來到熱鬧的朱雀大街上,他聽著街道上人們的話語聲,有人說起今年的糧食又便宜了。
    明明洛陽發生了這等大事,黃河淹了數千畝田地,長安城的糧食還這麽便宜。
    張大安知道這是因為官倉及時補糧的緣故,光是驪山釀酒的消耗根本不足以讓長安城的糧價上升。
    繼續走著他又聽說了長安城的各類貨物都漲價。
    走到禮部的官邸內,張大安又聽到了幾個小吏議論著朝中的紙張又快用完了,可是驪山的工廠還是停工的狀態。
    人都忘乎所以,就好像整個長安城的人都在醉生夢死。
    中書省,鄭公魏征剛從忙碌中回來,問向一旁的小吏,“房相呢?”
    岑文本回道“去了驪山剛回來,也沒歇腳就去了門下省。”
    聞言,魏征皺眉點頭。
    岑文本也道“關中各地的賦稅送到驪山,至今沒有回信。”
    皇城內,此刻已經日近黃昏,有官吏成群要去飲酒,也有人急匆匆離開官邸,要去照顧家眷。
    成群的官吏都在往朱雀門外走去,一路走向熱鬧的朱雀大街。
    房玄齡手拿著卷宗,帶著小吏,卻朝著反方向走著。
    他走到秘書監,對正在翻閱卷宗的劉洎道“整理得如何了?”
    劉洎將幾份卷宗挑揀了出來,“房相,都準備好了。”
    此刻千頭萬緒,這長安城繁華下還有許多隱患。
    房玄齡帶著劉洎一路走向甘露殿。
    甘露殿內,李世民正用著飯食,聽到太監的稟報,他放下碗筷道“將人請來。”
    “喏。”
    匆忙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房玄齡雙手舉著卷宗朗聲道“陛下,臣要有要事奏明。”
    李世民走上前扶著行禮的房玄齡,“又不是在朝堂,你不用這般地拘謹。”
    房玄齡雙手遞上卷宗,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態,“陛下,這是近日長安城的物價變動,還請陛下明鑒。”
    李世民覺得房玄齡的舉動很古怪,又伸手接過奏章看著卷宗的內容。
    一行行字入眼,是今年年初到現在五月底的物價。
    皺眉翻看著,李世民重新坐下來又道“玄齡,這能說明什麽?”
    安靜的甘露殿中,太監和宮女的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房玄齡頷首道“陛下,三兩銀錢變化或許沒什麽,自年初以來長安的物價一次次地上漲,驪山生產對關中其他作坊的打擊巨大,一旦驪山停下生產,長安城內物件便會水漲船高。”
    李世民皺眉道“就算是驪山停產,也不至於讓長安城的物價水漲船高。”
    “一開始臣也是這般以為的,還請陛下細看,一旦驪山停止貨物,少不了商賈的哄抬。”
    “況且……”房玄齡的話語頓了頓,又道“驪山還有火器存在,老臣走了一趟驪山,見過了公主殿下與縣侯,老臣與夫婦二人相談許久,都覺得驪山與朝堂該有一次談話,此次談話涉及貨物買賣,驪山生產,火器以及田畝賦稅。”
    李世民苦惱揉著太陽穴,又道“玄齡,你可知與張陽此子談條件有多難。”
    房玄齡又道“臣願親自帶人前往。”
    再看房玄齡的神情,驪山與朝堂的關係好似已經到了非談不可的地步。
    朝堂的錢袋子已經有錢了,短時間內不會再缺少銀錢。
    李世民的神色依舊狐疑,“朝堂真要和驪山談話嗎?”
    “臣以為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沒有第一時間表態。
    房玄齡躬身道“陛下,驪山若不加以管束,會超脫朝堂的控製,日後若想要再加以管製就更難了。”
    “就算是朕派兵圍了驪山也不行嗎?”
    房玄齡終於直起了身子,他低聲道“陛下,就算是圍了驪山,現在驪山與當初有什麽區別嗎?”
    李君羨打斷了眼前君臣倆人的對話,他朗聲道“陛下,驪山來信。”
    “遞來。”
    “喏。”
    李君羨不知眼前的房相與陛下之間的爭論,隻是雙手捧著書信遞上。
    信件所用的驪山紙張,李世民打開信紙看著上麵的內容,不由地笑了,“好你個張陽,膽敢向朕要五十萬貫!玄齡,你也看看。”
    房玄齡雙手接過信件,看著信中內容,信上所言的是火器鑄造的事宜,驪山向陛下遞上了一筆價值五十萬貫的買賣,並且還在信中說明了驪山與朝堂談判的意圖。
    “陛下,驪山不得肆意擴展。”
    李世民背過身低聲道“這世上比張陽更惡的人太多了。”
    安靜片刻,這皇帝終於是歎息一聲道“那就談,不論是這筆五十萬貫的事,還是將來的驪山。”
    房玄齡回道“臣這就去準備。”
    甘露殿內作出了決定,等魏征與長孫無忌得知這個消息都很訝異。
    以至於,長孫無忌又匆匆去見了一趟陛下。
    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繁華之中,少有人關注到繁華之下暗流湧動。
    ,驪山自詡是個生產的集體,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工坊。
    而這個巨大的工坊卻要和朝堂進行正麵的談判,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怎麽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有人說朝堂未免大動幹戈了。
    岑文本匆匆趕往驪山,找到了正在澆菜的驪山主人,“縣侯,房相他們已經在安排了,說是三天後就要進行談話。”
    張陽笑道“有勞文本兄了,吃葡萄嗎?”
    “葡萄?”
    還未等岑文本從詫異中回過神,張陽就從李孝恭家的院子裏拿出一串葡萄。
    葡萄是青綠色的,顆粒很小。
    張陽咧嘴笑道“這是我們自己種出來的葡萄,這些天河間郡王都住在了葡萄架下,每天都帶著部曲守著葡萄地。”
    岑文本摘下一顆嚐了嚐,一時間酸澀得神色發苦。
    “不好吃,是吧?”
    “嗯。”岑文本苦著臉不住點頭。
    “還沒成熟,再經過半月的日照,葡萄內部的糖就會通過光照產生甜分,會甜的。”
    張陽又笑道“以前葡萄隻有天家才能享用,又或者權貴人家,我們太府寺要做的是希望這葡萄可以走入千家萬戶,讓尋常人都能夠吃上葡萄。”
    岑文本不解道“所以關中能種出葡萄?”
    張陽點頭道“其實在去年就成功了,關中當然適合種葡萄了,夏季炎熱多雨,間有伏旱,秋季涼爽,這便是關中氣候,相比中原其他地方,其實關中的光照一直很充足,隻不過我們的施肥方式和培植技術不同而已。”
    洗去手中的泥,張陽看向渭水的北麵,“其實在渭北更適合種葡萄,因為那裏的地勢更高,地勢高就意味著晝夜溫差大,白天的光照更充足,種出來的葡萄也會更甜。”
    張陽吃下一顆葡萄,並沒有因為酸澀得又有些發苦的葡萄表現出不好受,反倒是一臉的笑容。
    有這個成果,張陽便覺得吃得這點苦不算什麽。
    張陽將葡萄放入一個竹籃子中,“文本兄,這一串葡萄就送你了。”
    岑文本苦笑著接過,“下官是來告知縣侯,朝堂與驪山的談話就定在三天後,五月三十那天。”
    帶著他往村口走去,張陽又看向近處正在修繕的一間屋子,這屋子用簡易的木架搭建,“這就是驪山與朝堂談話的地方。”
    岑文本停下腳步不解道“房相為何執意要與驪山談話,縣侯與他說了什麽?”
    “也沒什麽。”
    張陽揣著手站在原地。
    “縣侯不願說,下官也不多問了。”
    “無它,無非就是驪山與朝堂相互依靠罷了,文本兄不用太過憂慮,這一定是一次十分愉快的談話。”
    岑文本連連拱手道“但願吧。”
    張陽越是這麽說,岑文本越是不相信此次談話能夠順利進行。
    上一次也是這樣的……
    送別了岑文本,張陽回到家中,媳婦與小慧還在為了這一次的談判做準備。
    張陽四下看了看,“弟弟妹妹們呢?”
    李玥頭也不抬道“說是一起摘菜去了,嬸嬸看著她們的。”
    “消息送來了,朝中打算在三天後進行談判。”
    整理著驪山賬目的徐慧長出一口氣,重重地將一冊賬本放在桌案上,“嗯,來得及。”
    驪山正在為了這一次談判做準備。
    而朝堂上,也因為這一次的談判吵得不可開交。
    此次談判涉及火器鑄造,將領中李大亮,程咬金,牛進達等人都要前去。
    可談判這等事文官擅長,文官一派的意思是此次交給他們便好。
    武將們又不樂意了,於是在甘露殿又打了起來。
    李世民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幾近不想當這個皇帝了,隨後還是讓較為穩重的尉遲恭與秦瓊共同前往驪山。
    料想程咬金,李大亮,牛進達等人不會就此罷休,李世民也由著他們去了,一群老不修俸祿罰得還是不夠多。
    這是第一次朝堂與驪山的正式談話,李世民也打算親自前往,皇帝要親自旁聽。
    深夜,房玄齡坐在自家書房中為這次談判做著最後的安排。
    房遺直推門而入,走入書房內小聲道“父親,天色不早了。”
    “唉……”
    房玄齡歎息一聲,目光依舊放在眼前的奏章上。
    見狀,房遺直試探著問道“是因為去驪山談判之事還未有把握?”
    房玄齡隻是點頭應道“嗯。”
    “父親從驪山回來之後便一直心事重重的,再不休息母親多半又要發脾氣了。”
    房玄齡低聲道“去了一趟驪山,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怎會這樣?”
    房遺直下意識地問。
    “姓房的!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屋外傳來了家妻盧氏的怒罵聲。
    房遺直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又道“娘她……”
    聞言,房玄齡擱下筆這才走出了書房。
    房遺直搖頭苦笑不已,給父親收拾書房,朝中的奏章也偶爾會看,平日裏也可以幫父親傳話辦事。
    手裏拿著書卷,他皺眉想著父親的話,能讓父親這麽評價驪山,張陽到底是個怎樣的奇人?
    當初也見過他幾次,那時候張陽看著很一般。
    現在卻讓父親這般不安心。
    三天時間很短暫,對驪山和朝中來說這三天都是忙碌的。
    張陽帶著女兒來聽師公講課,課程沒有意外地成了小清清的旁聽。
    聽著爹爹和師公談話就當是上課了。
    張公瑾不解道“當真要如此與朝中談話嗎?”
    “嗯,先和朝中談好規矩,往後對驪山有好處。”
    “你想要從朝中得到什麽?”
    張陽翹著腿,還搖著手中的蒲扇,感慨道“當驪山這個生產大集體達到一定規模之後,涉及的利益方也更多了,驪山需要上正軌,需要朝堂給予許可與保障。”
    “以前沒覺得這很重要,是因為那時候驪山的產業並不大,在驪山有朝堂的份子,也有陛下的分紅,我要將這些利益整合,將驪山從一個小作坊成為大唐社稷的一部分。”
    張公瑾點頭道“嗯,從此沒有人再來撼動驪山的地位,你的野心果然很大。”
    “老師啊……”張陽又道“大唐太窮苦了,大唐物質基礎太差了,我希望這個大唐更美好,更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