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什麽英雄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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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人生張陽李玥!
“弟子願聞其詳。”
看她的態度很好,張公瑾又道“為將者行軍在外,麵對敵軍想的便是如何打贏。”
小清清點頭,“嗯,這話沒錯。”
“這隻是其一,陛下還是秦王的時候便有了同齡人所沒有的果敢與沉穩,戰事來來往往,換作別的將領或有小勝就會乘勝追擊,但陛下不同,小勝更不能輕舉妄動,說是擔憂驕兵必敗也好或是怕陷入敵方圈套也好。”
“但陛下也有果敢的一麵,戰機稍縱即逝,一旦得到戰機陛下哪怕是拿出幾千人也敢對敵數萬人,一舉拿下敵軍。”
小清清皺眉撓了撓頭。
看她憨態可掬,張公瑾不住笑著,“為將者自當想著勝利,將領會問勝算幾分,如掌握天時,地利或者人和,便有幾分勝算。”
“陛下的本領是不追求小勝,而重於大局,如果別的將領盤算幾分勝算,那麽陛下帶兵考慮的便是如何必贏。”
小清清不解道“好像很簡單。”
“是呀,很簡單,可簡單的事往往有很多人做不好。”
“那陛下很厲害。”她又給了一個很高的評價。
張公瑾喝下一口茶水點頭。
小清清又問道“那天下英雄好漢是什麽樣,什麽是英雄好漢。”
“英雄好漢呐……”’
張公瑾想起了很多事情,他低聲道“當年有個叫竇建德的人,他當初也是陛下的敵人之一,盤踞北方與王世充,陛下在中原三足鼎立。”
“當年的李績還是徐世績,徐世績本是唐臣委身在竇建德帳下。”
“徐世績是一位驍勇的將領,深得竇建德器重,可當陛下討伐王世充之時,他收到了當時的皇帝旨意召見,隻因一道旨意便孤身一騎離開了河北前往關中。”
“後來竇建德得知了此事,因為徐世績的父親還在河北,有人建議竇建德殺了徐世績的父親,以還徐世績這位驍將的背叛。”
張公瑾的話語頓了頓,嗓音低沉了幾分,神色上回憶之色更濃,“聽著身邊謀士的建議,竇建德說徐世績會離開是因為他本就是唐臣,收到旨意奔赴關中乃是忠君之輩,此等豪傑怎能殺之,若殺了他,我竇建德就是個小人,如何取信天下豪傑?便放任徐世績離開了。”
小清清聽完皺眉道“這就是英雄好漢嗎?”
張公瑾點頭道“英雄好漢不在於你有多勇武,而在於信義與承諾。”
“徐世績是英雄好漢,那竇建德也是嗎?”
張公瑾又道“那就說另外一個故事了。”
小清清喜歡聽故事,她聽故事的時候是最用心的。
張公瑾喝下一口茶水又道“當年陛下還是秦王討伐王世充,在王世充的後方就是竇建德的河北之地,河北之地有二十萬大軍。”
“王世充被秦王圍困,向竇建德求援,當時竇建德也明白,一旦王世充敗了秦王就會帶兵打向他的河北,唇亡齒寒的道理所有人都明白。”
“隨即竇建德答應了馳援王世充,可就在準備出兵的時候,有人建議竇建德不要馳援王世充,因為當時的大唐盤踞關中,秦王兵馬在外,李孝恭帶兵正在南征。”
“若不去馳援王世充,繞道去襲秦王的後方,屆時不僅可以吃下秦王也可以拿下王世充,是一舉兩得之計,而且此刻馳援王世充想必秦王早有防備。”
小清清緊張問道“那後來呢?”
張公瑾無奈一笑,繼續道“後來竇建德說,他既然承諾了馳援王世充就必須要去,駁斥了座下謀士的建議,可這一去也落入了秦王的圈套,便有了後來一戰定中原,秦王同時拿下了竇建德和王世充。”
聽完這個故事,小清清長出一口氣,歎道“彩。”
張公瑾點頭,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碗,“嗯,當年群雄並起,天下英雄林立,很是有意思。”
小清清聽得認真,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些事情正是老師親身經曆過的。
說著王世充,竇建德,徐世績與秦王李世民的故事。
老師唯獨沒有說他自己的事。
張公瑾笑道“今天就到這了,讓你爹爹領你回吧。”
“師公,我明日還來,您多活幾年。”
“好好好。”張公瑾連連點頭,他很是喜歡這個小丫頭。
張陽帶著女兒離開,低聲道“師公與你說的這些都要記住了。”
“女兒會記住的。”
不指望一個五歲的丫頭能夠記住多少事,老師的教導總歸是好的,至少老師沒有教她怎麽謀算人心。
關中晴朗了三天,夏收這天村子裏難得停工,村民都走入了田地裏收割麥子。
張陽在溫室裏留了幾株麥子,準備用來培育用。
驪山村口又傳來了幾聲炸響,惹得周遭的村民紛紛避開。
鬆讚幹布帶著南詔使者獨羅來驪山之後,張陽沒有見許敬宗,也沒有安排後續的事宜。
張陽手裏拿著一塊玻璃,這塊玻璃是成弧度的,這是用模具燒出來的半圓弧。
玻璃的透光性依舊不好,上麵有很多坑窪小孔不說,上麵的雜質依舊沒有去除。
李玥對夫君這種行為很不滿意,家裏的爐子是用來做飯的,怎麽能用來燒琉璃。
等琉璃燒完之後,她又將廚房收拾了一番,燒完琉璃這裏亂糟糟的,看著就很不舒服。
張陽黑乎乎的手還拿著這塊玻璃怎麽看怎麽不順心。
“姐夫,你真的能燒出琉璃?”李治欣喜站在一旁。
“嗯,手藝還不行。”張陽苦惱著還在思索怎麽去除雜質,這塊凸麵鏡透光性也不好。
不同質地的岩砂其中所含的雜質又不同。
“是原材料的問題嗎?”他自語道。
“這塊琉璃髒髒的,還不如溫室的琉璃頂。”李治評價道。
整塊玻璃內部還有一些細紋,張陽放下這塊玻璃,拿出自己的實驗記錄,又開始發愁。
李治把玩這塊琉璃又道“這種琉璃應該很值錢吧?”
“嗯,應該值錢,就是品相不好,晉王殿下要是喜歡,就送你了。”
“當真?”李治神色欣喜。
“嗯。”張陽無禮的點頭。
且不說觀察麥穗,就是在作物培育上,離不開工具。
沒有足夠的工具,做一些事就很麻煩,這就像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一股麥香味傳來,小清清與熊大回來了,熊大還拖著一車的麥子。
這頭熊累得夠嗆,趴在地上就隻能喘氣了。
張陽扛起這麻袋新收的麥子,將其放在華清池邊的空地上晾曬。
平靜的日子又過了一月,關中各地也正式開始夏收。
糧食的豐收總是令人喜悅的,可就在南詔王求援的書信的一個月後又有一個消息送入了長安城。
先前還被圍困在大和城的南詔王,將自己的王位禪讓了。
禪讓給了一個關中人,這個關中人姓何。
新任的南詔王即位之後,便擬了一份國書送到了關中,國書中有言,這位新任的南詔王願意幫助大唐平定南詔各地,並且來年親自來大唐朝賀。
這個消息一到長安城就傳遍了朝野。
鬆讚幹布氣得打砸著驛館房間內的一切,“南詔王竟然禪讓了!怎會如此,大唐都要出兵馳援他了。”
南詔使者獨羅此刻很迷茫,他坐在地上雙手抓著頭皮,十分痛苦。
他也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是南詔使者了,南詔王禪位了,那自己算是什麽人。
獨羅忽然抓住鬆讚幹布的手,他的力氣很大,匆忙問道“讚普,我現在要怎麽做?”
不多時,鬆讚幹布又冷靜下來了,前後不過一個月的事情。
南詔王困守大和城一個月,這一個月發生什麽事都不奇怪。
要是自己被困守一個月又得不到馳援,說不定也會投降。
鬆讚幹布隨即冷靜了下來,他對獨羅道“去!去朱雀門喊冤!”
“好!”
獨羅匆匆忙忙起身去了朱雀門前,一到門前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鬆讚幹布站在獨羅身後戲謔一笑,此刻張陽一定也在取笑我等。
中書省內很忙碌,許敬宗帶著張大安與李義府坐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些文吏喋喋不休。
終於房相,鄭公,趙國公來了,這裏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房玄齡看了一眼許敬宗,沉聲道“南詔新王的國書陛下已看過,那位南詔王說了今年會親自來長安城朝賀。”
長孫無忌雙眼微張,低聲道“許敬宗,現在那南詔使者還在朱雀門前嚎哭著喊冤。”
“下官來時見到了。”
看他說得這般從容,長孫無忌又道“你就坐視不管?”
許敬宗笑道“趙國公,在新的南詔使者沒有來之前,他自然還是南詔在大唐的使者,下官會好好安頓他的,勸他想明白,莫要尋了短見。”
“老夫聽說上月鬆讚幹布與南招使者去驪山見過張陽?”
聽對方又問,許敬宗起身道“趙國公!下官對天發誓,此事禮部全然不知,也不是禮部安排的這一次見麵。”
“是嗎?”長孫無忌依舊是一臉懷疑。
許敬宗怒得一拍桌案,“下官已發誓,長孫老賊!你是何意思!”
剛剛能夠下地的褚遂良怒聲道“許敬宗!你休得放肆,注意你的言辭。”
許敬宗一揮衣袖,怒道“懷疑下官為人,下官顧不得什麽言辭,長孫老賊!”
長孫無忌臉上的情緒沒什麽變化,桌案底下的雙手明顯顫了顫。
張大安回道“趙國公,前後不到一個月,就算關中送消息去劍南道也需三兩月,腳程上來不及,更不要說提前安排了。”
張行成嘀咕道“禮部早做準備,豈會有今天。”
這嘀咕聲不大,卻很清晰。
李義府怒得一拍桌案,衣袖揮得獵獵作響,登時站起身,“欺人太甚!有本事就再來一較高下!”
“佞臣!”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李義府當場就要發作衝上去打架,被許敬宗給攔下了。
南詔送來的消息,讓朝中對南詔的一個月準備前功盡棄。
房玄齡甕聲道“事已至此,爭吵有何用。”
雙方又一次偃旗息鼓,但心裏的火氣依舊很大。
如今的李義府已在朝中名聲大噪,尤其是他下手毒辣,打架凶橫的架勢,令眾多文官不遑多讓。
囂張跋扈,仗著有平定高句麗之功,還有驪山作靠山與中書省叫板至今。
在驪山有魏王,有河間郡王,還有一個太上皇和張陽。
這張陽離開了朝堂,但他當年帶出來的禮部可謂是一脈作風。
禮部跋扈歸跋扈,人才不少,有狄知遜,裴行儉,張大安都是長孫無忌眼紅對象。
鄭公朗聲道“陛下已有了決意,既然是禪讓也不是篡位取而代之,那就是名正言順的新南詔王,於情於理大唐都不該再計較了。”
“劍南道也有消息送來,那得位的新南詔王收納了降兵,更沒有屠戮,更是比之前的南詔王得民心,免去了南詔子民十年的賦稅,誌在今年平定其餘幾詔,一統洱河諸地,還願為大唐開辟南越交趾。”
“等來年新南詔王前來朝賀再論此事,都回去吧。”
“喏!”
眾人這才散去。
這位新南詔王剛即位就給了大唐如此大的誠意,儼然是個輕徭薄賦,立誌一統,交好大唐的明君形象。
此刻驪山,張陽手裏有一份地契,這是整個南詔國的地契,還有南詔王的王印,王璽。
他看著眼前這個壯漢滿意點頭遞上了一貫錢,“何大哥的價格還不錯。”
壯漢回道“南詔王說了,關中下雪的時候他就會來驪山。”
張陽忽然笑了,無奈道“這就是你們遊俠的浪漫嗎?”
交易就此達成,驪山用一貫錢買下了整個南詔國,驪山就是南詔國的實際掌握人。
“南詔形勢如何?”
“稟縣侯,何將軍即位南詔王之後,將禪位的老南詔王封為了南詔的太上王還為他添了十餘位妻妾服侍,用度地位依舊不減令他安度餘生,隻不過再也不能理南詔政事了。”
“何大哥如何?”
“一切都好,偶爾說起還會念叨昔日縣侯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