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四章 皇帝的進一步集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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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人生張陽李玥!
    皇帝花錢大手大腳的問題,依舊沒有改變,陛下有旨意讓宗室權貴節儉,陛下也會以身作則,可在國事開銷上,那些賬目又開始糊塗起來。
    張陽將賬目交到岑文本手中,問道“最近朝中忙什麽呢?”
    “朝政,賦稅,聽說隴西的賦稅不太對,陛下讓馬周去查問了。”
    岑文本講著話,又問“驪山最近忙什麽呢?”
    張陽淡淡道“專心生產建設,無暇他顧。”
    “原來如此。”
    “不然,文本兄以為我們在做什麽?”
    岑文本心中的憂慮都表現在臉上,“下官近來做夢,夢見驪山造反了。”
    “你真會說笑。”
    “下官還是相信驪山的,驪山的一切生產都是為了社稷。”
    他說這話的時候,雖滿臉的笑容,卻藏著幾分猜疑。
    張陽又道“隻有大唐更強大了,驪山才能更富有。”
    “嗯,下官也如此認為。”
    正要收好賬目離開,岑文本忽回身道“朝中查到隴右門閥的賦稅有錯落,趙國公向陛下遞交了辭官奏章,之後褚遂良也要辭官。”
    張陽錯愕一笑,“是嗎?”
    岑文本回道“陛下對這兩位的辭官,還是給打回了。”
    “陛下憂心國事,趙國公怎可在這時候辭官。”
    “是呀。”
    見岑文本要離開,張陽問道“文本兄,還有什麽事情沒說的嗎?”
    先是往前走了兩步,岑文本再走回來,又道“其實一直不喜趙國公的為人作派,賬目上的事下官會勸諫陛下的。”
    張陽不住點頭。
    這兩年文本兄也不知道從哪裏養成了怪毛病。
    總是三兩句話說完,要走的時候再回來補充幾句。
    看著他走遠的身影有幾分落寞,等他走得更遠了,應該是沒有要補充的了。
    其實岑文本在朝中沒有朋友,或許自己這位驪山縣侯是他唯一的好友了。
    倆人之間還能說一些心裏話。
    作為朋友,張陽希望岑文本在朝中能夠過得好一些,最好是不要整天猜疑驪山會不會造反。
    皇帝亂花錢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岑文本隻是拿著賬本來過問一番,並不打算讓驪山插手朝中用度。
    這行為多半是他個人的想法,如果是皇帝的意思就不會隻是讓看一眼了。
    “文本伯伯走了嗎?”
    小清清快步走來。
    張陽牽著女兒的手,低聲道“你文本伯伯有很多的煩惱。”
    “嗯,給皇帝做事就是有很多的苦惱。”小清清嬉笑道“我們驪山的人多好,無憂無慮。”
    “今天你跟著紅拂嬸嬸學得如何?”
    聞言,小清清的臉就垮了下來,“又學了一天的劈砍,枯燥又累。”
    張陽耐心講著“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枯燥的,如果你能戰勝這些枯燥,你的成長可以給你帶來巨大的成就感,就要看你能否堅持了。”
    “女兒會堅持的,早晚炸了那長安城。”
    “你就不會找個好點的誌向嗎?”
    “先把這個誌向完成,女兒再想其他的誌向。”
    “你和你娘真是一樣固執。”
    李淵拄著拐杖走在村道上,最近他覺得自己的腿腳不是很爽利,他抬頭看去就見到了那父女了上了山回家。
    慈眉笑著,李淵看向身邊的歐陽詢,低聲道“人這一生很漫長。”
    現在的歐陽詢也拄著拐杖,須發皆白,他笑道“看這一家人,您是心有感慨?”
    李淵不住點頭,“以往二郎家裏就沒有這種場麵,二郎從來不會這樣養孩子。”
    歐陽詢看向村子的北麵,那些村民從忙碌的工廠中出來了,在一旁石凳子上坐下來,撫須道“這驪山每年都不一樣,現在張陽的家業越來越大了,據說他打算在中原各地開設分院。”
    “嗯,朕以前聽清清那孩子講過,驪山遲早要走上這一步的。”
    歐陽詢將拐杖放在了一旁,臉上帶著笑意,“這天下早已是這些年輕人的了,你老的陵寢可準備好了?”
    李淵歎息一聲道“二郎還未與朕說過這些。”
    燕子回到了關中,攜著新泥到了屋簷下。
    驪山充滿了生機,鳥鳴聲不斷。
    小清清跟著爹爹回到了山上,她見到弟弟正在和熊二玩著蹺蹺板。
    熊二蹲坐在蹺蹺板的另一頭,小心安坐在那一頭。
    它的爪子放在蹺蹺板上,每一次這頭抬起來了,就用爪子按下去。
    這樣一來小心安那頭也上去了。
    一個孩子和一頭熊如此往複,有一陣子了。
    小心安就坐在蹺蹺板上手裏捧著書,感受著蹺蹺板的起落,一邊念道“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麵初平雲腳低。”
    忽又停下,他看了一眼書卷繼續念道“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
    弟弟的背詩磕磕絆絆,小清清歎息一聲。
    念詩的語言不是關中話,是一字一音的語言,這種語言很好聽,鏗鏘有力,咬字清晰。
    這是隻有姐弟倆才能學的本領之一,其實小慧與小武也會一些,不過她們已有了關中口音,要改正過來需要時間。
    小心安學會了拚音之後,識字的速度突飛猛進,尋常孩子還在認字學著喊人的年紀,這孩子已可以讀文章了。
    當然了,小心安是用另外一種語言讀文章的。
    小清清知道娘也會這種語言,隻是娘平日裏很少用這種語言講話。
    也都是爹爹親自教的。
    娘說這是爹爹的家鄉話,也不讓家裏人在外用這種語言交談。
    張陽在書房中畫著圖紙,圖紙上是鑄造工序。
    一根根鐵料的頭部經過煆燒之後,再用重型的壓鑄石,壓出頭部。
    如此一來螺杆和螺帽就形成了。
    鑄造隻能一步步來,之後便是最關鍵的螺紋了。
    自己的車床能夠完成一些簡單切削工作,可精細化的螺紋還要換一種方式才能做出來。
    張陽畫出了一個滾筒模樣的物件,將螺杆放入這個滾筒中,來製出螺紋。
    這是目前能夠想到的,僅有的辦法了。
    李玥端著茶水而來,“夫君,宮裏說能否讓弟弟妹妹們在宮裏多留一個月。”
    “看她們的意願吧。”
    張陽端著茶碗。
    李玥又道“這圖紙是畫好了?”
    “還有許多的問題,我還要做一些驗證。”
    又是一張圖放在桌案上,這是現在的中原的地圖。
    現在的驪山產業集中在關中,藍田縣主要是雞鴨圈的養殖,光靠賣雞鴨蛋,藍田縣的一年的收入也有近萬貫。
    長安城永遠有雞鴨肉和禽蛋的需求,尤其是鹹鴨蛋,可以鹽分與蛋白質的補充。
    藍田縣一年的利潤分賬到驪山,有三千餘貫。
    其餘皆是藍田縣民所得。
    用著藍田縣的土地開設養殖業,那就是藍田縣的產業。
    在大唐沒有後世那麽精細化的律法。
    粗野的大唐民風下,你要在其他鄉縣開設作坊,就要人家鄉縣的應允。
    不然當地的鄉民就會把你的作坊拆了,你去官府告都沒用,官府縣丞都要看鄉民的臉色。
    驪山讓藍田縣的縣民都參與養殖業中,因為藍田縣本就有得天獨厚的種植業。
    可以相輔相成。
    藍田縣的縣民正在專研如何讓母雞多下蛋,比如唱歌跳舞,讓雞的心情好一些?
    如今的長安城絕大部分的雞鴨禽蛋都是從藍田縣而來的,產業也越來越大。
    衛生方麵,驪山一直很嚴格。
    藍田縣本就是公主封地,公主是可以製定規矩的。
    一萬貫的利潤,驪山拿其中三成,拿得不少。
    人體的營養也需要油脂的補充,丁溜在藍田縣的西麵養豬場也越來越大了,現在他養豬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頭。
    隻不過丁溜的買賣驪山不插手,那是他自己的買賣,除了醬油是驪山。
    而長安十二縣中,其他幾個與驪山合作開設作坊的縣,每年都要給驪山分賬三成。
    現在的驪山可以什麽都不做,每年就能拿到五萬貫左右的收入。
    從今年開始驪山便可以一心搞技術了。
    驪山要建設關中,而且一直都在這麽踐行著。
    李玥的目光看向夫君所畫的幾個圈,這是驪山在中原各地的分院安排。
    驪山要開設分院了
    張陽頷首道“在江南開設我們的分院,東海這片地我們一定要拿下,交給小慧的弟弟徐齊聃安排,他是一個心氣很高的孩子,給他一些曆練。”
    “那遼東的給誰?”
    李玥記錄著這些。
    “遼東的分院交給溫挺來安排,他在遼東多年,明白遼東的局勢。”
    李玥低聲道“高昌的分院還是交給高昌人?”
    張陽笑道“就用高昌人吧,壹號就在高昌,讓他為驪山開設分院,一來信得過,二來他是高昌人,比我們自己派人過去更合適。”
    最後,夫妻倆的目光落在了南詔。
    張陽思量道“獨羅是南詔人,如果他能夠對驪山絕對地忠誠,那麽南詔人也會對我們忠誠,這樣一來驪山在南詔建立分院就順理成章了。”
    李玥低聲道“嗯,夫君向來喜歡順理成章。”
    “如果南詔人對驪山不夠忠誠,我們就算在南詔建立了分院,也早晚會被拆了的。”
    夫妻倆的目光對視在一起,安靜良久。
    李玥笑道“給獨羅財富,讓他在南詔做一個富有的人。”
    張陽搖頭道“財富算不得什麽,這還不夠,我可以許諾,以後將南詔王的位置還給南詔人。”
    她冷哼道“南詔是驪山的家業,怎麽能還給南詔。”
    “聽我說完。”張陽繼續道“南詔遲早會是大唐的,也早晚要賣給你父皇,驪山不可能永遠自立為王,你父皇是什麽人,他會允許驪山稱王南詔?”
    “照我看,你父皇現在已經在考慮怎麽將我生吞活剝了。”
    李玥忽然笑了,她扶著細腰輕笑道“驪山可以掌握財富,能夠得到南詔的錢財,可在父皇眼下稱王稱霸,早晚要死。”
    “對。”張陽揣著手憂心道“媳婦能夠理解我,真是太好了。”
    “我和小慧與小武商量,開個好價錢賣給父皇。”
    “也好,反正你不會讓驪山虧錢的。”
    “爹,娘,弟弟餓了。”小清清站在門前小聲道。
    “姐,我不餓呀。”小心安天真地眨了眨眼。
    “你餓了,隻是你忘了。”小清清瞪了這個笨弟弟一眼。
    “對,孩兒餓了。”小心安頓時服了軟,回話道。
    李玥起聲道“也不知道嬸嬸今天準備了什麽吃的,娘去看看。”
    張陽坐在書房中,還在思考著轉速與動力的問題,就聽到了屋外姐弟倆的對話。
    “姐,你是不是餓了?”
    “你不餓嗎?”
    “弟弟吃過糕點了,宮裏送來的糕點可好吃了。”
    “我不吃宮裏的東西。”
    ……
    聽著姐弟倆的談話,張陽又陷入了沉思,當初皇帝想要女兒成為皇後的弟子,得知要去宮裏住。
    她很抗拒,現在也很抗拒宮裏送來的衣物與吃食。
    兒子的天分很好,他善良又天真。
    女兒有些固執,還有些狡猾。
    貞觀十四年的春季,大唐的朝政機器忙碌運轉,尤其是裴行儉,他最近隻睡兩個時辰。
    忙到深夜後,還要早起,親自詢問各縣的情況。
    皇帝開始涉足作坊生產,對朝中來說這是一件一勞永逸的事,隻要給生產許可,作坊就必須向朝中賦稅。
    沒有地方縣府給予的生產許可的作坊,都會被拆除。
    到了五月,關中各地的作坊基本上都改製完成。
    皇帝很輕鬆地抓住了生產的源頭,也完成了朝堂對商人的進一步控製。
    這是李唐江山對中原的進一步集權,當皇帝嚐到了甜頭,這個方略開始在中原各地施行。
    往後的大唐抓著生產的源頭,中原的經濟流動也以賦稅的形式開始出現在一份份文書中。
    與此同時,也有人擔憂,集權的本質會讓關中的生產進入一種固化狀態。
    當這個方略開始施行時,最先得到益處的便是驪山。
    隻要是與驪山合作的作坊,地方縣丞都會為他們方便。
    至於原因?無他,就是驪山的生產一直都是最前沿的水平,與驪山合作的鄉縣都富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