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重歸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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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人生張陽李玥!
    煙花結束的時候,驪山上又重歸了寧靜,不多時李泰,李淵,李孝恭帶著一眾家人也來了。
    楊嬸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
    李淵撫須道“玥兒,你是驪山的長女,又是驪山的主家,老朽等人自然要來看望你。”
    李玥扶著太上皇低聲道“皇爺爺,近來身體如何了?”
    李淵嘖舌道“還是老樣子。”
    他老人家坐在飯桌的主座上,將拐杖放在一旁,蒼老的臉還帶著一些疲憊,“人老了,朕什麽時候入土都不奇怪。”
    李玥低聲道“您老可要多活幾年。”
    “嗯。”李淵緩緩點頭,“老夫這身體是在驪山才養好的,那就再多活兩年吧。”
    天家出了這麽多事,還有李淵能夠管住皇帝。
    張陽歎息一聲,給他老人家倒上一碗茶水,“天冷,您老喝點熱茶驅寒。”
    李淵看著這夫妻倆坐在身側兩邊,低聲道“好好好。”
    現在的天可汗是多疑的,尤其是經曆了齊州這樣的事,更不要說李世民的野心隨著火器的出現開始膨脹。
    等著眾人與孩子們落座了,山上的晚宴也開始了。
    李淵很喜歡孩子,他抱著小三秋,身邊是小清清與小心安。
    即便是在這寒冬中,華清池的池水還在流淌,溫泉水流下的時候,還有絲絲熱氣冒出來。
    太上皇的年紀大了,抱著孩子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直到李泰和李孝恭準備離開。
    小三秋揪著他的胡子,這才讓李淵醒來,他糊糊塗塗睜開眼,看著眼前李孝恭,張陽與李泰關切的模樣,有些糊塗的道“天還沒亮呢?”
    李泰低聲道“皇爺爺,快子時了。”
    “哦,朕在驪山,是在驪山,今天是除夕。”
    李淵有些後知後覺。
    看著皇爺爺恍惚的模樣,李玥心中像是被什麽刺痛了一般。
    李泰與李孝恭攙扶著皇爺爺下山。
    夫妻倆站在山頭,讓小清清提著燈籠走在前頭,一直走到了山下,直到皇爺爺的屋子點亮了燭火。
    李玥這才放心地收回目光,“希望皇爺爺的身體能夠一直好好的。”
    張陽牽著她的手,低聲道“真希望他能夠多活幾年。”
    李淵的年事已經高,七十有六了,如今已有了健忘眼前事的跡象。
    小清清回來了,她哆哆嗦嗦跑進屋子,雙方靠近爐子取暖。
    貞觀十五年,皇帝頒布了一道旨意,撫民以靜,勸課農桑,輕徭薄賦,救災備荒為基本主旨。
    大唐的基本方略還是以與民休憩為主。
    鄭公已六十歲了,張陽再一次寫了書信,希望他老人家可以從朝堂上退下來。
    書信送去,久久沒有回應。
    除了關中各地,長安城內依舊有紅燒幫在活動,想要得到一些消息也很容易。
    張陽很快就得知了,近日以來魏征的用藥。
    看著藥方上的藥材,鄭公的所服用的藥材都是補氣養元為主。
    看起來都是上好的補藥,人到晚年,鄭公的體力與心力都已不是當年了。
    心中抱有一絲對鄭公的退下來的期許。
    張陽低聲道“希望他可以想明白,並且就此退下朝堂。”
    李玥又道“鄭公牽掛國事,不會輕易答應的。”
    鄭公的回信來了,信中充滿了他對當今陛下與社稷的擔憂,還說了當初在東宮時,提出的方針。
    當時東宮外擺放了意見箱,可這個意見箱已經荒廢多年。
    現在鄭公又重提了舊事。
    張陽寫出了意見箱意圖,還有被荒廢的成因與緣由,並且送信交給鄭公。
    隔日,鄭公又來信了。
    今年還未開朝,驪山縣侯與鄭公來往書信數封。
    張陽在信中寫道難道驪山屢屢抗旨,讓皇帝不掌握這麽多的火器還不能證明驪山的誠心嗎?
    鄭公又回了一封信,朝中諸多事需要有人看著陛下,長孫無忌不可,房玄齡亦不行,唯有他可以。
    張陽看著書信中的自己,苦惱地揉著眉間。
    李玥低聲道“鄭公向來如此。”
    張陽還是寫了回信,寫出了自己對鄭公的擔憂,健康是第一位,如果不能養好身體,何談社稷江山。
    書信又一次送了出去,可是這一次送信過去,鄭公卻沒有回信。
    張陽氣得在村口來回走著。
    李孝恭吃著炒出來的南瓜子,低聲道“這世上總有這麽一些人,永遠不會放下手中的事,你勸不住他的。”
    張陽頷首道“他老人家還真是不通人情世故啊。”
    李孝恭嘖吧著嘴,又道“他若知人情世故,也不會指著陛下的鼻子罵了。”
    總會有這種人,他們固執得可愛,為了畢生的信念而堅持。
    這天,張陽寫下了一行字,“天若有情天亦老。”
    這是驪山詩篇中的其中一句,張陽單獨將天若有情天亦老,拿了出來。
    長安城,皇宮內,李世民得知了張陽幾次三番勸鄭公退下來的念頭,看著這副字念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皇帝站起身,低聲道“他究竟是在說朕無情,還是說上蒼無情?真是放肆!”
    殿外傳來的孩子們的歡笑聲,那是皇子公主們在玩耍。
    用宮裏的話說,這些皇子公主在驪山野慣了,他們在宮裏的行為也開始放肆了。
    但陛下容許他們放肆,就算是批閱奏章的時候,也允許皇子公主們在殿內玩鬧,她們在驪山學藝,一去就是數年,每年回來也就這段時光留在宮裏。
    李世民頷首道“驪山近日還有什麽動作嗎?”
    小太監低聲道“回陛下,聽說近日驪山派了不少醫者去了山西。”
    “驪山的醫者去山西?”
    “確實如此。”
    驪山的醫館有很多的大夫,這些大夫多是從中原各地,因孫思邈的神醫之名投效的。
    經過一次次地篩選,驪山已經有了實力不錯的大夫。
    這些大夫都是以團隊的方式來做事。
    尋常坊間的大夫沒有這樣的做事方式。
    李世民皺眉道“驪山派了多少人?”
    太監回道“共四十五個醫者,三支隊伍,還帶了許多村民前往,說是在山西發現了疫病的端倪。”
    “朕怎從未聽說?”
    小太監躬著身不敢吱聲。
    李世民頷首道“傳岑文本來。”
    “喏。”
    本就是朝中休沐,除夕剛結束不久,岑文本還在應付家中的親眷。
    來到甘露殿已是午時。
    李世民的目光看著山西這些年的呈報,山西太原是當年大唐起兵之地,朝中一直以來都很看重太原各地。
    見到岑文本,便問道“朕聽聞山西有疫,為何山西各縣各郡都沒有呈報此事。”
    “陛下,在來往長安的各種風聞中確實有疫病傳言,但……”
    岑文本先是行禮,又道“各地州府希望將這件事壓住不發,而是與各縣處置疫病,若此事能夠消弭便不用呈報。”
    李世民拍案道“他們就敢這麽瞞著朕?”
    岑文本又道“陛下,自貞觀以來各地有疫皆會議論陛下,他們為了不讓此事被更多的人知曉,才會瞞而不報,就怕有人議論,有人作亂,涉及山西四郡二十六縣所有官吏半輩子的仕途,他們自然不敢輕易將此事呈報朝中。”
    “而現在疫病還能得以控製,他們自然希望可以在各縣縣內將這件事捂住,臣未見奏報,也隻是聽聞各種來往的風聞得知。”
    李世民頷首道“讓馬周,褚遂良親赴山西查問,太醫署派出醫者前去詢問。”
    “喏。”
    說罷,岑文本剛轉身又回來了。
    李世民神色不悅道“又怎麽了?”
    岑文本拿出一份奏章,“當年張陽任職東宮,期間所用過意見箱一物,如今驪山縣侯與鄭公重提此事。”
    李世民讓人將奏章遞來,打開看著其中內容。
    岑文本接著道“陛下,民事不通達便會如此,地方州府的權力依舊很大,如今山西有了疫病朝中不說反應遲鈍,或許在地方一再遮掩之下朝中甚至從未聽聞,若疫病擴大,晚矣。”
    這件事過去這麽多年了,張陽時常說群眾的聲音,群眾的重要性。
    驪山建設也是以此為主旨建設的。
    相對來說,張陽將驪山本身的地位放得並不高。
    李世民低聲道“朕應該推行此方略嗎?”
    岑文本又道“或許放在當初,推行這種方略會遇到許多的阻礙,但如今山西發生了這種事,臣以為時機到了。”
    “嗯,朕會在大朝會上與朝臣議論此事。”
    岑文本躬身行禮道“陛下,此事或許不用經過朝議,旨意下達便好,因驪山建設以來便會收集各地各縣群眾的意見,已頗有成效,隻要施行便可。”
    想到張陽,李世民喝著茶水,心中隱隱有不甘。
    腦海中似乎有他的聲音在回蕩,我早就和你說,你就是不聽,你不僅不聽你還不做。
    現在你反悔了,你想要這麽做了。
    李世民閉著眼深吸一口氣,讓腦海中這聲音退去,緩緩開口道“以往是時機未到,現在正是時候。”
    “臣與房相也商議過此事,房相也是頗為讚同的。”
    “嗯,朕會考慮的。”
    “臣告退。”
    岑文本去準備治理各地疫病的事宜,還要經過太醫署派人,吏部安排官吏,兵部安排人手,門下省批複。
    朝中要辦一件事就需要通過各個關卡。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岑文本覺得在朝中很煩瑣。
    剛從門下省,交代了各項吩咐,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各個官邸,將這些官吏從休沐中拉出來,也用了兩天時間。
    看到官兵出發,岑文本這才走回皇城。
    李治站在遠處看著這個中丞,別的官吏或者是成群,就連趙國公在朝中的名聲再不好,身邊還有人跟隨。
    可現在岑文本位列中丞,在朝中總是孤身一人。
    他停下了腳步,也注意到了注視著自己的晉王殿下。
    “見過中丞。”
    “殿下。”
    李治快步走上前,“岑中丞似乎在朝中沒有好友。”
    岑文本笑道“有啊。”
    “不知是哪一位?”
    “尚書左丞又是驪山縣侯,張陽。”
    李治氣餒道“姐夫在驪山已很久不踏足朝堂了。”
    岑文本解釋道“我與縣侯是朋友,但不需要時常相聚,彼此聽聞一些消息就能知曉各自的心意。”
    “剛看岑中丞麵色不好,有心事?”
    岑文本尷尬一笑,“下官隻是覺得朝中政令上命下達很是遲鈍。”
    李治行禮道“願聞其詳。”
    “從陛下開始,下旨查問山西的疫病,用了兩天才將人手派出去,可驪山從得到消息到派人出發隻用了半天。”
    李治點頭道“此事有耳聞,還以為都是謠言。”
    岑文本接著道“換作是驪山,此刻到了山西已開始接手處理疫病。”
    “那是驪山結構簡單,人員不龐雜,朝中三省六部各司其職調度起來也是難免的。”
    岑文本撫須道“晉王殿下平定了齊州之亂,可有封賞?”
    “原本是有封賞的,但推辭了。”
    岑文本重重點頭,又快步離開。
    跟在李治身後的公孫小娘道“這個中丞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他好像有辦不完的事。”
    “這朝堂上有很多辦不完的事。”
    李治說著話走出了皇城。
    這一次平定了齊州之亂,李治得了一個叫做杜行敏的人,便拜托裴行儉給他遷戶,遷入京兆府,從此成京兆府人士。
    許多事要等到朝中開朝之後才能知曉,齊王李佑終究是被賜死了。
    在弘文館找到了狄仁傑,他也剛出來,“齊王死了,聽許侍郎說過,這件事讓宗室那邊的議論很多。”
    “他們議論什麽?”
    “議論陛下對齊王的處置。”
    “這有什麽好議論。”
    狄仁傑感慨道“以後宗室中人會對陛下戰戰兢兢。”
    “如果他們沒有二心,他們麵對父皇何須戰戰兢兢。”李治看了看四下,“張柬之人呢?”
    狄仁傑無奈道“張柬之好不容易立功,他現在整日與一些人說著他在齊州如何如何神勇。”
    倆人走到一處酒肆,就聽張柬之道“當初某家獨自一人麵對十餘個反軍,沒有絲毫的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