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罷。
    蘇瑾與顧雁翎二人皆是無言，曲中故事太過殺人。
    二人方才亦是全情投入合奏，入了戲，也用了心，真有了當初在靈巢秘境中，一世虐戀之感。
    自然淡了很多，不如那般身臨其境。
    卻依舊傷人。
    【聲之主】升級進度，來到13。
    這一曲《回望千山》，二人已合奏過多次，之前都不曾推動【聲之主】升級進度。
    問題倒不在蘇瑾，而出在了顧雁翎身上。
    明明之前的《意疏狂》與《百戰歌》，她都覺得可以理解，以第三方旁觀者的心態去入戲，然後動情演奏。
    偏生最後的《回望千山》，她卻做不到了，乃至排斥這最後的結局，打心底的拒絕。
    便導致情緒總也不到位。
    合奏之樂就是這點麻煩，光蘇瑾的情感與技巧到位了還不行，得雙方都到位才行。
    這次，終於成功了，顧雁翎陷入情緒中。
    曲中那少女沒等到自己的情郎。
    她，或許也等不到。
    故事不同，情感卻有相通，二者間誰更絕望？也真分不出高下。
    卻至少，蘇瑾還在她身旁。
    這場夢還未醒來，便再享這偷歡，亦趁著還在他身旁，多幫幫他。
    便這樣吧……
    努力調整著情緒的顧雁翎，收了琴，看向蘇瑾，絕口不再提這《回望千山》。
    她問著：“今日你替厲嘯天解除心魔，可有成效？”
    蘇瑾的銘魂傳承，乃是修羅眾帝尊之印，可不是那【血獬廌】，這一點顧雁翎清清楚楚。
    而關於蘇瑾有辦法解決心魔一事，按少年說法，是在修羅秘境中獲得了相關秘術傳承，需以樂聲催動。
    少年這般說了，顧雁翎便也信了，不曾深究，不曾懷疑。
    如《回眸歎》中，那少女信了心上人會回來娶她。
    “很麻煩，我以秘術安撫厲副宗主心魔，直如隔靴搔癢，入不得其內。若要真起到效果，還得引得他心魔爆發，再以樂聲帶動秘術，或能見效。”
    蘇瑾也收了簫，如是答著。
    厲嘯天的問題，的確比冉辛麻煩太多，想要徹底解決，難度有了質的提升。
    邪刀宗法軀境的心魔，的確可怕。
    “厲嘯天乃是法軀武者，心魔一旦爆發何等恐怖？你……你莫要亂來！”顧雁翎蹙眉，不自覺語氣變得強勢。
    偏生，又強勢不起來。
    “即便要試，也得叫上我，再叫上應嫣旖……，這樣才周全，不怕那厲嘯天傷及……無辜。
    “你”字，換成“無辜”，她的聲音也輕顫。
    蘇瑾點點頭，先接受了對方好意。
    再自解釋：“心魔一但發作，且不得解除，等待厲副宗主的，不是廢掉便是身死，可亂試不得。我當前也無太多把握，便更不會亂試了。”
    要幫之人，是厲嘯天；所圖之事，則是握住邪刀宗這把刀，用於對抗血刃宗。
    這是修羅、靈巢二宗宗主該辦的正事；顧雁翎亦看出蘇瑾對於辦成此事的期待，她想幫蘇瑾。
    於公於私，便都是她該用心的。
    此次布局，蘇瑾可說是憑一己之力，掀動了血刃宗根基。
    少年沒有被古妖、邪刀襲殺之仇蒙蔽心智，反倒四兩撥千斤，巧使妙計，成功使得本屬血刃宗一派的二宗，漸成己方盟友。
    心性手段，真乃上佳，說是雄主都不為過。
    這其中，對人心的操縱，對局勢的掌握，對節奏的把控，皆是上乘。
    煉丹技術，與那解除心魔的秘術，亦是了不得。
    也隻有這樣之人，才值得顧雁翎動心吧。
    可她也想替蘇瑾做些什麽，保護他，是自然的，卻還想做更多，盡自己所能。
    “我能做些什麽？你我二宗本是同盟，我也該出力，不能什麽都讓你來操心。”
    顧雁翎雙手疊交於腿上，坐的端正，去了慵懶，淑女範。
    “還需更多曲譜，黃階，或是黃階以上，我這秘術比較特別，不同的高階曲譜越多，效果便越好。”
    蘇瑾也不客氣，其實早就可以向顧雁翎開口要的。
    隻是之前《回望千山》還未成功演奏，事情又多，更因為歡喜之事，得罪了美婦人，這才拖到現在。
    曲譜之事，他自己也在安排宗門搜尋，可黃階曲譜實在太過稀有了。
    黃階之上，就更別說了，皆有妙用，也皆乃不傳之秘。
    大齊的軍中戰曲《捭闔戰鼓樂》，便是玄階，乃實打實的音波功法，可振奮士氣，緩解疼痛，激發兵卒戰力。
    這效果，已然快比得上蘇瑾的樂師【激勵效果】了。
    由此可見玄階樂譜的珍貴。
    即便是方才的黃階《回望千山》，也擁有讓聽者減輕心魔之效，效果雖是微乎其微，卻也極為難得。
    由此足可見，高階樂曲的珍貴，畢竟此界的好樂譜，都是要配合氣感才能演奏出來的，本就不是普通之物。
    而顧雁翎既是此道大家，說不定就還有庫存，不要白不要。
    蘇某人從不是矯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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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多越好麽？可這等級別樂譜，都是禁品，有錢也買不到，即使花費大量時間，有心搜索也不見得能得手。”
    顧雁翎凝眉，有些失落，還是幫不到蘇瑾了。
    真喜歡一個人，首先渴望的，從不是索取，而是付出。
    “我手裏，除了《回望千山》之外，也隻有兩本符合你要求的樂譜了……
    你先拿去吧，其他的我再想想辦法！
    我精研樂理，愛藏古籍，自有相關渠道，你等我的好消息。”
    顧宗主臉上有歉意，然後取出了三本冊子……
    蘇瑾：……
    ……
    待得顧雁翎離開，看著手中三本冊子，蘇瑾久久無言。
    他的心中，也有了悸動。
    乃至於對那漸漸遠去的身影，有了不舍。
    而明明隻有兩本樂曲，卻為何是三本冊子？
    其中一本黃階琴曲，喚作【蟲心歸巢譜】，乃靈巢宗不外傳之曲譜。
    演奏之下，可安撫其所飼養卻還不曾認主的靈蟲，增強之後將之收服成本命靈蟲的概率。
    此曲，據說當年在九聖宗時期，本是玄階曲譜，卻因後來九聖宗的分裂，遺失了大半。
    所剩部分品階，無論功能還是功效，都少了很多，品階也降低到黃階。
    另外一本曲譜，則是玄階的，乃琵琶曲，名為【明王入陣曲】。
    此曲，大有來頭，更有說道。
    根據傳說，本是源自西方遠古之國，古煌西。
    此曲，亦與遠古佛門，有著千般聯係。
    其原本品質，更不是玄階，而是天階曲譜！
    而目前雖有所流傳，卻無比稀有的缺失版玄階【明王入陣曲】，亦是樂曲中最為珍貴，也最為難得的戰曲！
    單說這玄階殘缺版的【明王入陣曲】，其功效之強，可不比大齊的《捭闔戰鼓樂》弱上半分。
    卻又無比雞肋。
    此曲是殘缺版，卻不曾如【蟲心歸巢譜】的殘缺版一般，被改良過。
    故而，這【明王入陣曲】的彈奏，難度便是實打實的天階難度。
    其對氣感的要求極為恐怖不說，還要求演奏者能達到極致的瘋狂與極致的冷靜集為一體，方可有效。
    一但成功催動此曲，部下士卒們受了影響，便也會如冷靜且狂戰的綜合型戰士一般，實力大增。
    這，是何等逆天效果？
    天下間，又有幾人奏的出來？
    也怪不得顧雁翎剛剛滿臉歉意，覺得自己沒幫上蘇瑾了。
    真不是傲嬌，和凡爾賽。
    而第三份冊子，則是法器打造圖譜，樂器類法器。
    沒錯，【明王入陣曲】需要專屬的琵琶類法器，才能彈奏……
    綜合上述情況，【明王入陣曲】對於其他人來說，便真就沒有太大用處，價值全在收藏上了。
    “可這東西對我而言，就不一定了，還真就有用！”蘇瑾喃喃著。
    他的確能彈奏此曲，隻要法器琵琶做好了，就能嚐試練習。
    正準備繼續看看，琵琶製作所需材料。
    穿上假裝睡覺的六六，此刻卻爬了起來。
    嗖的一下，躥到蘇瑾身上，軟綿綿繞住蘇瑾脖頸，像條蛇。
    蟲頭也探到蘇瑾耳畔，聲音軟軟的，冰冰的，糯糯的。
    “蘇……”
    “你最近表現的很不錯，我也吃的很飽，終於有了！”
    “蘇，我的耳之欲，開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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