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你好鴨……”
    蘇瑾打著招呼，步子不停，就朝後門走去。
    手也抬起，準備開門。
    丹九娘杏眼閃晶晶，用身子堵門！
    “東家……
    九娘沒別的意思，更不敢有非分之想……
    就是……就是……”
    蘇瑾看著丹九娘這模樣，便止了步。
    “你且說。”他笑著，順便將【魅力專精】給關了。
    “東家，我知您是天上人，奴家不過紅塵客。
    卻奢望，能一睹您的真容……”
    忠魂歎，滿江紅，兩段傳奇兩個身份，兩個馬甲。
    自蘇瑾今日拿出新戲，便自串聯。
    丹九娘聰慧，又怎麽猜不出蘇瑾易了容？
    此刻的她看著蘇瑾，身子有些發抖，也知自己堵門這行為不妥。
    她性子潑辣，人卻正派，梨園多年潔身自好，從未有過輕賤自身的行為。
    卻是想給自己留點最後念想，也算是給自己這夢，畫一個句號。
    便鼓足全部勇氣。
    無論如何，也想知道自己東家是何模樣。
    蘇瑾看著眼前妝容未卸花旦，眼中淚光漣漪，梨花帶雨。
    思忖了片刻。
    丹九娘淚落，緊緊護著門的嬌軀，卻終究微微一顫。
    失落的漸漸移開。
    “東……東家，是九娘唐突了……”
    “您……您是做大事之人，身份定然了不得，九娘不該有此妄想，更不該壞您大事……”
    她咬唇。
    雲鬢，香腮。
    嫁衣，喜袍。
    是祝英台被迫嫁給他人時的容妝。
    淚痕染了胭脂，氳出霞光雲彩。
    “您……快些離開吧！我等您回來唱新戲！九娘今生今世都為您效命！
    死……也不怕！”
    如是說著，言語也哽咽。
    這可真是……造孽啊！
    蘇瑾下定決心！以後非到萬不得已時刻，再也不開啟【魅力專精】這坑爹效果了！
    實則，卻是想多了。
    【魅力專精】再強，也不是玩弄人心的手段，與耿心裂的魔心之能不是一回事。
    有些東西，的確說不清。
    看著丹九娘漸移的身子，露出後麵的門。
    蘇瑾輕笑：“也不是閨閣待嫁的姑娘，真容有何看不得？九娘想看，看看便是。”
    言罷，掌觸麵龐。
    麵具效果漸漸消散，連著妝容一起化為無形。
    少年露出原本麵目。
    利落的麵部線條，堪稱精致的五官，眼裏的光不曾變換，越發奪目。
    雖是白皙，卻剛毅，柔中帶著英武。
    別樣氣質，似暴雪中迎著朔息，迤邐枝丫綻放的劍蘭。
    皮囊真是好皮囊。
    丹九娘看的愣住。
    淚，也奪目。
    自己的無理要求，被應允了，作為戲子的她，原來也值得被尊重。
    這，本也是蘇瑾源自前世靈魂，慣性下的予人尊重。
    卻綻出令身為下九流戲子的丹九娘近乎眩暈的華光。
    “便是死……也值……！”
    短暫的失神，繼而胡亂擦去淚，胭脂鉛華濃淡，染成了花貓。
    九娘淚止不住，卻努力笑著，要替蘇瑾開門。
    “東家，您快走！
    一會肯定有狂熱看客來尋，切莫被他們堵上！”
    手忙腳亂半晌，卻是尷尬，她又沒開門鑰匙……
    蘇瑾笑著來到門前，鑰匙在手，倒也不急了。
    唱完戲就跑，還真是本能習慣，畢竟以前都是這樣，此刻也緩過神來。
    這時，他離丹九娘也近了，拍拍對方肩：“辛苦啦！”
    手中鑰匙，擦著丹九娘半貼門鎖腰肢，準確插入鎖孔。
    “哢噠”一聲脆響。
    二人的身位，其實隔得不算太近，分寸有禮。
    就是遠看，視覺所致，便似曖昧半抱半摟。
    此刻，會議室正門卻被推開。
    一個高大又筆挺的身形，急促入內，滿眼期待。
    “蘇……黃……文先生！”
    前兩個姓隻在心中下意識回轉，最終出口的還是“文”。
    虞海澣喚著。
    半截身子都探入室內，卻瞧得眼前一幕，頓住。
    “嘶————！”
    蘇瑾轉頭，視線正與太子殿下對視。
    對方雖是易著容，卻瞞不過其下意識開啟的【洞知】效果，真容盡顯。
    最主要的是，修為也顯，對方竟突破靈藏了。
    蘇瑾是真不覺得自己行為有何不對，與丹九娘隔得挺遠，毫無曖昧。
    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雖然這也算個心理盲區。
    可視覺錯位導致的場景，落在太子眼中，眼前這幕就可圈可點。
    權貴們喜歡玩刺激，戲子前腳下台，後腳便尋。
    什麽卸妝室，會議廳。
    甚至就在謝幕後的舞台，幕布之外是意猶未盡的看客，幕布之內是迤邐無限的糾纏。
    一布之隔，聽著外麵觀眾的叫好、嘈雜。
    享受著他們心裏“大家”的滋味。
    不要太刺激！
    虞海澣太懂這些了！
    他眼中略有黯然，繼而很認真的點點頭，目光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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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忙！我替你守門！”
    抽身關門，身姿筆挺立於門外！
    那氣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丹九娘：？
    蘇瑾：？
    “不是……什麽情況？我忙什麽忙啊？你守什麽守啊？”
    此番前來的那貴客身份，他有猜測，太子就是其中之一。
    故而，見到虞海澣，除了最初的錯愕，倒也沒有後續驚訝。
    看到對方後，蘇瑾現在也真不急著走了。
    腦子也快，很快想清了對方言行舉止的含義。
    “不是！你聽我說！你誤會了！”
    蘇瑾踱步朝正門走去。
    這話他沒說出口，隻在心裏思忖。
    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蘇某人行得正站得直！不怕誤會，也無需解釋！
    正氣凜然！
    不怕！
    走了幾步，卻聽得外麵腳步越發嘈雜。
    繼而有女子聲音響起。
    清越的，冰冷的，知性的。
    這些聲音……蘇瑾熟啊！
    蕭姑娘，顧姐姐，應姐姐！
    “文先生在房裏辦正事，各位，止步吧！”太子義正言辭。
    這些行為於他而言不過名士風流，很正常！
    大齊才子們的風流韻事也不少，太子啥沒見過？都不覺得這算事！
    故而，說的理直氣壯！
    “正事？辦什麽正事？”門外蕭姑娘聲音響起。
    她剛剛撞見了顧雁翎，還扯了番皮，這才耽誤了。
    “花旦娘子在更衣。”太子說的委婉，克忠職守。
    答應過蘇瑾的事，他從來都會做到。
    “更衣？”顧姐姐聲音清冷，有了殺氣。
    “花旦？”蕭姑娘雙眉一凝，捏緊了拳。
    應姐姐遠遠看著，紀長玲熱情吃瓜。
    然後，又有腳步傳來。
    動靜沉穩，氣息綿長。
    鬧聲愈大，嘈雜帶著混亂。
    蕭姑娘聲音再起：“義父！我男人在外麵偷女人！您管不管啊！”
    ……
    ……
    蘇瑾抬起的步子，頓在半空！
    內心三字響起：“造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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