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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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與死糾纏,漸綻成一輪生之凋零的舞曲。
    諸多幻象編織,編成一張真實無比的網,織起一個喜樂悲歡的界。
    這一次,蘇瑾是直麵人皇之痕偉力。
    在沒有三代人皇護持,在沒有層層手段阻隔,在近乎裸奔的情況下,吸納著本不屬於他的超規格偉力。
    老與死,亦帶著太多無奈。
    它們便毫不掩藏的存在著,被世人所知,卻又總被人忽略。
    人們狂歡著,亦習慣著生之花的綻放,越年輕,對於生命走向盡頭的過程與結果,便越是麻木。
    人,是看不到很多東西的,即便那些東西便在眼前,每時每刻都在上演。
    生如夏花之燦爛,於這燦爛之中不曾衰老,自可大言不慚的感概死如秋葉之靜美。
    於是,韶華輕擲,而不自知。
    即便身邊親人朋友開始衰老,即便偶有相識之人死去,也最多生出一絲漣漪,覺不出其中沉重。
    直到有一天,父母真的走不動了,需久臥於床。
    直到有一天,你也開始覺出自己的衰老,精力衰減,容顏不再,雙鬢漸白。
    直到有一天,在你生命中占據舉足輕重之人,已然死去。
    直到有一天,你已至暮年。
    老與死,總存在的那般明顯,存在感卻又總是那麽低。
    直到你覺得出其存在時,卻往往不是你覺出來的,而是你無法再自欺欺人的忽略。
    終於,你無時無刻都能體會出這二字的存在。
    ……
    遺憾源於何處?
    源於一事無成,卻韶華已逝。
    源於心懷壯誌,卻垂垂老矣。
    源於過剩的精力,總被年輕的悸動駕馭,待得肩負責任,卻力不從心。
    遺憾太多了。
    是生死相隔的永遠別離,是壯誌未酬的有心無力。
    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是一把枷鎖,是陽壽極致注定邁向虛弱的過程,與最終那個不可回避,名為死的宿命。
    是一場錯落,交織身與心總無法同時強大的偏離,與無可奈何,又看著身旁這輪回無窮盡的再次上演。
    是擁有時不懂珍惜,將失去,心懷的隻剩抵觸與恐懼。
    一幕幕,一幀幀,此界海量的遺憾,在蘇瑾靈魂中上演。
    如一枚枚涵蓋莘莘黎庶或富賈豪強一生,因老與死結出的種子,在蘇瑾本源中生根發芽。
    紅塵之匣,綻放出似幻似真的光,飄渺卻沉重,將蘇瑾三處丹田繞的更緊。
    他陷於幻境中,正經曆著無窮無盡的,以他人一生遺憾鑄造的輪回,沒有止境。
    他的眼角亦有淚。
    屬於他的遺憾,也如一枚沉重的錨。
    不可抑製的,在這無盡幻境之中,在這老與死的遺憾之海中,他再一次的,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前世,他父親早逝,母親含辛茹苦將他帶大。
    他自小聰慧,懂事的早,也很有商業頭腦,想盡各種方法補貼家用。
    後來經商,生意越做越大,公司漸漸有了規模,他也越來越忙。
    母親去世,他當時便覺心裏空了一塊。
    他似乎,好久沒陪母親好好聊過天了。
    他太忙了,生意方麵有太多人要交際,有太多事要處理。
    可他似乎忘了,自己當初賺錢的目的,僅僅隻是想讓母親別那麽累。
    他想媽媽可以開心些。
    公司上市前夜,蘇瑾很開心,卻哭了。
    那一夜,他喝了很多酒。
    他經商的目的,最後與最初的動機背道而馳。
    他得到了很多,卻失去了最初的東西。
    這一世,他勇猛精進,他執著的追求著不留遺憾。
    蕭姑娘,顧姐姐,應姐姐,他悍然介入別人的人生,勇敢的不做取舍,隻為不留遺憾。
    老爺子的瀕死,遠赴京城的尋藥,繼承修羅宗時的決心。
    這是母親給他的遺憾,最終締造出的,屬於他的堅定。
    可這遺憾,卻始終存在,亦在此刻全麵爆發。
    你可以登臨絕頂,你可以劍指蒼生,你可以淩駕於諸天萬界。
    可隻要你還保有人格,你便忘不了自己的遺憾。
    人之道,亦因這遺憾而漸生出偉力,締造出近乎執念的追求,締造出“知”。
    宇宙雖大,卻不知自己之巨。
    人雖渺小,卻因遺憾,始終了解自己之渺。
    繼而因這渺,開始求偉力之至尊,為逆天改命,為不再有遺憾。
    故而,當你擁有近乎於道的力量,卻不被道之無情所侵蝕。
    當你擁有毀滅一切的偉力,卻可共情於那卑微且弱小一眾凡俗。
    你便執掌了道,而非成為道的傀儡。
    道,一直都在。
    你,也一直都在。
    道因你變得不同,你亦因道而更加明確了自己,便謂之“知”。
    知道,知性,化為行。
    行之時,你即是道,道是法,道法自然,亦因你之行而來,而存,而不存,而不來。
    至此,你便是洪荒,是宇宙。
    明自己之巨大之宇宙,守自己之渺小之宇宙。
    無極,混沌,希儀。
    ……
    這一刻,在無窮盡的【老】、【死】之力氤氳下,在【紅塵之匣】的締造下,在【九界不滅山海化界訣】的催化下。
    蘇瑾的性之修行再次升華。
    六兒支腮,看著她的蘇,漸化為少女模樣。
    離開靈巢秘境後,她發現自己已然可以自由切換狀態,變成大人的模樣。
    她本該向她的蘇炫耀的,卻不知何,生出了羞赧,因這少女模樣而生出的羞赧,亦因那夢中過往的羞赧。
    她湊近了蘇瑾,發出一聲歎息“你便是那個賊,偷我力量的賊!”
    “還有爹爹,他胳膊肘朝外拐,和你聯起手來……欺負我……”
    六兒此刻氣質清冷,目光落於蘇瑾身上,有克製,有複雜,亦有前所未有的溫柔。
    她猶豫著,抬起手,想擦去蘇瑾臉上的淚痕。
    卻頓於空,小心翼翼,逐漸膽大妄為。
    唇,便吻在蘇瑾臉上,將他淚痕吻幹。
    “娘親選了爹爹。
    而我,願意選擇你。
    蘇瑾,你拿了我的紅塵之力,便算收了我的嫁妝。”
    六兒呢喃著,嘴角逐漸露出笑意。
    “你且先裝傻,我不挑你毛病。”
    “可當天道重鑄,待我娘親們、哥哥們,長輩們都來時,你若還裝……”
    “便且看我饒不饒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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