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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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你得跟我走!”天河嚴聲叫道。

    這下他明白了,吳塵這小子是在耍滑頭,他一心想脫離自己的掌控。

    在這一群應天府修士中,天河一人況且是築基境,根本無力抵抗這些弟子的合力。天河想著氣呼呼地瞪著吳塵。

    “我不跟你走,你自己走吧,我要入應天府修行!拜入應天府,不怕攔路虎!”吳塵叫囂著,掀動應天府弟子的情緒。

    眾人一聽這公子如此認同應天府,開始紛紛為吳塵打抱不平:“小兄弟說的好!”

    “你這人也真是的,你說有要務在身我們不加阻攔,你快走吧。”他們轉而開始對付天河。

    “對,你快走吧,醒士大人,別耽誤了你的大事。”

    “快給大人讓路!”

    應天府弟子們叫嚷著左右避開,讓出一條分明的下山路來給天河。

    天河說話本就慢條斯理,一著急便更慢起來,他糾結著有一肚子話要解釋,又不知如何解釋,最終憋出一句:“不行!我必須帶他走!”

    吳塵也適時裝作弱小:“我不跟你走,你威脅我一路了,如今我見到應天府,再也不怕你了,我不走!”

    應天府弟子一聽,這是行俠仗義的好時機啊!

    “你這就不講理了啊,人家小兄弟不想走,你怎麽死皮賴臉啊!”

    “欺軟怕硬不是?小兄弟現在有應天府倚仗了。”一眾弟子拍胸脯說著,再擁吳塵向山上走去,呈保護狀。

    應天府弟子簡直蠻不講理!更有吳塵這個滿肚子鬼點子的人從中胡攪蠻纏,天河自感一時間應付不及。

    不過他還有通行法碟,這是他最終的底牌。

    “我要見你們府主。”天河在一眾弟子身後,高聲叫道。

    眾弟子回頭,見天河手中高舉一銀盤之物,正是阿法族出入大靖境內執行重務的通行法碟。

    天河眼神狠狠盯著吳塵。

    這時,吳塵心中有些震動。

    這個正人君子的天河還真夠君子,在許多人麵前他即便爭辯不來,但他終究可以舉起通行法碟,並說出吳塵就是他押送的犯人這一事實。

    這是最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

    但天河沒有,他雖然舉出了法碟,卻沒有當眾說出,吳塵是軍衙要押送的犯人之言。

    天河是想給他留一絲尊嚴,吳塵心中泛起一絲波瀾。

    應天府的弟子們也被通行法碟震懾,再不敢多番造次,本來想喊的,府主是你想見就見的嗎?這話也噎了回去。

    一眾人乖乖引著吳塵和天河走去山上,並著人通報府主,有一阿法族武士途經此處,手持阿法族女王通行法碟,請見府主。

    ……

    應天府山路林木青翠,地處南境,草木四季常青。山上丹梯千級曲徑通幽,別有一番南境美感。

    身周諸峰環峙,狀若城郭,此峰乃其中峭峰名光明峰。或因幽府素有雲霧繚繞淒暗迷蒙之象,故這裏山峰命名多與光明有關。

    應天府正殿依山峰之名,名曰光明殿。勢如蛟龍高樓直通霄漢,頂端飾以幽府氏族鳳鳥銘徽,後有多座宮殿層疊頗有氣勢。

    吳塵和天河候在應天府府主的殿門外,並肩而立。

    天河看過吳塵兩次,吳塵因為心虛沒與他對視。

    天河也沒說話,隻是等著。反正我有通行法碟,法碟上將事務說的一清二楚,等見到府主,你必然被我帶走,哪裏有你跑掉的份。

    吳塵自知形勢緊迫,垂首等在天河身邊,情緒複雜。

    若想借機脫離天河掌控,這個機會他不得不想辦法抓緊。

    遊老十有八九是應天府派入拂塵道之人,而他馬上能見到應天府府主,可天河在此,他無法將遊老托付之物交與府主。

    若想借應天府之力脫離天河掌控,恐需費些心思……

    半晌有弟子出門,引了天河和吳塵走近光明殿正門穿入廣場。吳塵早沒了什麽心思觀察一切,他一心都想著,怎樣找機會得到府主的援助呢?

    吳塵垂頭跟著天河穿過前殿,進入正中大殿,站在天河身後,隻聽天河恭敬一聲:“阿法族天河見過府主,此為我此行通行法碟,請府主過目。”

    瞬即,有弟子將法碟取過交上高處,呈給座上府主。

    吳塵抬頭。

    府主?

    這位府主確是位女子,已是人到中年,卻能看得她無華裝扮下的螓首蛾眉,一張豔麗容顏雖經歲月打磨,仍能令她身上的玄色長袍增色不少。

    殊不知,這便是當年曾冠絕南幽的人物,應天府府主韓青。

    看她動作利落,周身透出身手不凡的氣度。

    她一揮掌,將法力注入法碟,低頭去看天河的法碟內容,兩隻眼睛因低垂更顯眼梢高挑,看起來頗為霸道。

    這便是長樂長公主?

    吳塵思慮著,也沒什麽心思去想她被許配給了皇室何人,隻想她下一刻看過法碟,自己應如何見機行事,尋得她的幫助。

    府主韓青眼光幾掠看完法碟,而後抬頭麵向天河道:“捉拿出逃人犯?不知醒士怎與應天府糾纏在一起了?”

    “是我的不是,沒有一開始便亮明身份。讓府中弟子誤認為我們有意拜入府中修行,府中弟子太過熱情,一路將我們推上山來。然我實有要務在身,唯有請見府主,好讓我等快些離境。”天河解釋說。

    吳塵心想,真是個君子啊!

    天河一麵解釋著,府主韓青身邊的親傳弟子已經湊上前來,將他詢問的前因後果一並說與府主聽。

    天河說完解釋,大殿中突然靜寂。一時間如同急雨後的寧靜,讓眾人之心皆懸在半空,這死寂有些蹊蹺。

    天河本以為府主會立馬應答他的話,畢竟人類與阿法族向來互不侵犯。如今他來拜見,不過是想得一條通路,兩方客氣過後也就罷了。

    不想,高座上的府主突然不說話了。

    天河抬起頭來,隻見府主在上,正直盯盯地盯向自己身後。

    她是在看吳塵嗎?

    吳塵方才還在想如何插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死寂弄懵,剛低下的頭再次抬了起來,一瞬間,與高處那一雙幽怨淩厲的杏眼瞪在一處。

    她是在看我嗎?

    吳塵與這府主長公主對視著,一時間忘記了何為禮儀。

    府主韓青身側的親傳弟子也覺得詫異,府主這是發什麽呆,連遞了一半的法碟,也手持著僵在空中,還是親傳弟子上前一步將法碟接在手中。

    “咳咳…師父……”弟子有心提醒。

    韓青才轉回神來,她微微晃頭,似乎是想揮去一些不佳心緒,卻一個揮頭將一滴淚甩出了眼眶。

    這是何意?她看著我哭了?吳塵驚愕。

    驚愕的不止吳塵,天河和殿中幾個親傳弟子都驚呆了。

    弟子們從沒見過府主流淚,據說,當年她還是少女,在得知自己可能要終生守寡時也沒哭過。近些年,在應天府被朝廷打壓最重之時,她也沒掉過淚。

    這是為何而哭?

    親傳弟子欲將法碟拿下去交還天河,卻被府主韓青一個動作止住了弟子的腳步。

    韓青在上定了定神再看向吳塵,問:“你頭上一縷紅發是為何?”

    “生來如此。”吳塵答,這對話與遊老曾經的問法,幾乎一模一樣。

    韓青靜默須臾,再發聲話卻是問天河:“不知他所犯何罪?又如何從軍衙逃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