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利害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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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胡鬧!”雷天辰斥道。

    “我胡鬧?那你心虛什麽?”來人笑著:“自小你就假正經,卻不知,我裝正經容易,你裝不正經才難啊!”

    雷天辰不屑地白眼瞥來。

    “不信?”來人眼梢一挑,看向自己翹起的腳:“來來來,你穿穿我這靴子。”

    說著,他將腳上一隻靴子褪下,舉高遞給雷天辰。

    且不說靴子散發的氣味,單說他常年周遊在外,不知從哪裏淌的泥巴,有的幹涸了,有的欲幹未幹。看得雷天辰滿心嫌棄,恨不得豁然出手,將他提著靴子的一隻手,連同這靴子一並砍了。

    來人太熟悉雷天辰的個性,也了解他的軟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雷天辰同胞弟弟,雷天魔。

    兩人幼時一並長大,形影不離。

    雖然雷天魔個性叛逆,這些年來和紫薇宮的關係多次弄僵,但對他這個兄長還是信服的。曾經多次他惹下禍事,都是雷天辰為他力擋。

    他曾言,日後兄長有難他定鼎力相助。

    這些年雷天魔周遊四方,遊山玩水,但每次雷天辰遇險,他都會趕來相助,從不食言。

    “不行了吧!”雷天魔嬉笑著,將靴子穿好:“你這毛病真得改改,不小心就讓你暴露身份。”

    雷天辰擰著眉頭,不得已應下。

    轉而提醒:“你扮作我,也需注意你這一身髒!宮中距離皇宮頗近,更別提聖上可能親臨傳位典儀,你更要改改!”

    “得嘞,吃香喝辣穿暖享福我會,放心吧你。”雷天魔笑嘻嘻應著。

    “事不宜遲,別再耽擱了,你換上我的衣袍趕回貫星台。”雷天辰說著,拿出一身嶄新衣袍和靴子,遞與雷天魔。

    “你是真不讓我在魅湖賞上一賞啊?這黑咕隆咚的,我什麽也瞧不到,明日午時我再走如何?”雷天魔一麵換衣服一麵爭取。

    “立即動身。”雷天辰駁回。

    “萬頃波澄天倒影,九霄秋靜月當頭。如此美景豈不是讓我辜負了?”雷天魔換畢衣袍,蹬上靴子,手指飛快在臉上動了動,再易回進門時的麵容。

    轉身想走,停下半晌才問:“蘭兒最近怎樣?”

    “老樣子,修為又增進了。”雷天辰回答,聲音也有些落寞。

    雷天魔眼中情緒複雜,頓了頓才說:“是啊,生來命苦還能怎樣?你多照顧吧。”

    雷天辰頷首應下。

    而後雷天魔頭也不轉直朝門邊去,漫不經心道一聲:“南幽如今乃多事之秋,你自行當心吧!”

    吱呀。

    門開。

    雷天魔在府主徐子道的親信護送下,離開魅湖,前往貫星台。

    雷天辰在房中看著他的背影,這個弟弟,向來俠骨熱腸,卻從不願承認他心底對他人的關心。

    無奈一笑。

    雷天辰環視自己周身,雷天魔雖然放蕩不羈,但他說的話還是有可取之處。如今既下定決心在南幽暗謀,這多年來不染纖塵的毛病確實應當改一改,哪怕是暫時。

    ……

    是夜。

    應天府中人在魅湖管事弟子的安排下,住在湖心殿東殿客房中。

    吳塵沒心思休息自顧出門去,在湖心殿彎繞的回廊裏轉悠。不多時看到一行三人快步離去,與他並行在不遠處的長廊裏。

    那三人行色匆匆,皆著暗色常服,有些神秘。

    關鍵是,走在三人最前那人雖然身上衣袍華貴,周身配飾亦貴氣難掩,但他走路的搖擺姿勢卻有些突兀。

    三人自吳塵眼前飛快走開,消失在阻擋的回廊後。

    都說魅湖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鑄金。但夜色下草木皆暗,也隻能感受湖心殿中的靜謐之美了。

    吳塵來回走動,心中思慮。

    定海神針下的水底深淵中,龍族之事還讓他心神不寧,而今日更得知,梅聖人可能在大靖各方培養了暗中勢力。那些人手腕都有他的冰梅印記。

    他究竟與當年異族屠殺父老之事有何牽連?

    而自己又該如何離開應天府,如何見到梅聖人,弄清當年事實。

    突聞一聲:“你在做什麽!”

    一個老女人的聲音。

    她就像陰魂,縷縷不散。

    吳塵一想到如何離開應天府,她便應聲出現。好像這玄冰縛不僅能定他的位,還能探得他心中所思一般。

    吳塵回頭看了韓青一眼,沒回答。

    我睡不著出來逛逛礙你什麽事?

    “我說過,你距離我超過五百米,玄冰縛就會發出警報。”韓青冷目道。

    “是嗎?”吳塵反應一刻瞬即笑了:“那府主今夜恐怕難以睡得安穩了。”

    韓青抬眼來視。

    “我今夜會在府主房外五百米邊緣,來回走動。”吳塵不動聲色地挑釁道。

    韓青冷斥一聲,不理會他的故意,沉聲道:“此地並非應天府內,各方勢力多少雙眼睛盯著,由不得你胡鬧!”

    她瞥了吳塵一眼繼續說:“明日便是魅湖議事正式開始之日了,你好自為之。”

    說過韓青返回房中。

    吳塵獨坐回廊之中,背倚欄杆,麵前秋風過水,鷗鷺已眠,萬籟皆靜,頓感前路茫茫。

    ……

    “長老,那年輕人正獨自在回廊中。”

    不遠處的一三層客房中,一弟子進房回稟。

    窗前瞬即閃過一抹身影,高瘦筆直,他向窗外的回廊處看著,目光炯炯。

    他竟獨自走到我客房前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雷天辰歎著:“韓府主沒與他同來?”

    雷天辰心知,韓青將吳塵用玄冰縛布控,怎可能讓他獨自在距離應天府客房遠處?

    “這位吳塵長老來此不久,韓府主便來過,不過多久便先走了。”弟子回稟。

    雷天辰頷首,擺手屏退弟子。

    吳塵看著遠方湖水,雷天辰看著吳塵。

    你看著風景,我看著你……咳咳,不對。

    雷天辰的腦子裏閃過很多複雜重要的問題,手中南幽府尊練上莫的靈符,南幽與紫薇宮狡兔若死狗當烹的關聯,當今聖上最憂心的人和事,還有麵前這雖然易容,他卻仿佛能透過假容看見他真麵的年輕人……

    當雷天辰在腦海裏鉤織了一係列完美計劃時,這所有利害關係,都鉤織在他的布局中。他終於露出了釋然的微笑。

    若他計劃無差,紫薇宮便可躲過來日大劫。

    是了,他自幼善謀略機斷,他謀劃之事絕不會差。

    雷天辰將手中靈符隱去,剛想匆匆下去三層樓的客房,卻一個急刹停步,看向架子上雷天魔換下的那身髒衣袍。

    拳頭攥了攥,似下定決心一般,雷天辰走近去拿起那袍子向自己身上蹭了幾蹭,閉眼來回蹭過,才將那袍子一丟。

    轉身下樓,向前方回廊彎繞中走去,朝著那個獨坐水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