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從血裏滲進骨頭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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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心沈南州!
    “放過我吧,媽媽,求你了。”
    那道聲音已經很虛弱了。
    幾乎是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
    盛西周停下了腳步,手臂撐著牆麵,表情萬分難受,每次隻要他想什麽,腦神經就疼的不得了。
    助理見他忽然停了下來“先生,您怎麽了?”
    盛西周揉了揉眉心“沒事。”
    他可以肯定的是他從來不會叫他母親——媽媽。
    這個充滿感情的稱呼,並不存在在他們母子之間。
    他一直叫的都是母親。
    到底是被逼成了什麽樣,才會鬆口毫無尊嚴的、跪在她的麵前,懇求她放過他。
    當年他母親一定是對他做了什麽的。
    盛西周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冷漠起來,繃著毫無感情的臉,命令身後的保鏢“明天你們多帶些人過來。”
    “好的,先生。”
    盛西周在醫院的走廊上坐了許久,他垂著臉,神色難明。
    已經淩晨兩點,他一點也不困,更沒打算回去睡覺。
    就這樣坐到天亮也還不錯。
    腦子裏斷斷續續閃回的記憶,時時刻刻都在折磨他。
    盛西周都快要分不清楚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痛是真的。
    照片是真的。
    他的記憶,是殘缺的。
    盛西周最喜歡的就是江歲寧的那雙眼睛,有時候他望著那雙眼睛,感覺自己什麽事情都願意為她做。
    隻要她肯對他笑一笑。
    殺人越貨的勾當,他都能毫不猶豫去做。
    盛西周從來都沒懷疑過自己對江歲寧的心意,他也絲毫不懷疑他是能夠為江歲寧去死的。心甘情願,沒有遺憾。
    他從來沒有想過理由。
    隻記得那雙眼。
    和當年那個蹲在台階上的長發背影。
    連他母親都承認,他一直執拗的想要記起來的那個人就是江歲寧。
    母親說他失憶了。
    他喜歡江歲寧。
    盛西周望見那雙眼,就什麽都不懷疑了。
    或許真的就是那樣。
    如果一開始就錯了呢?
    盛西周從未如此迫切希望找回他丟失的那段記憶,不知不覺,外麵的天亮了。
    一夜沒睡,男人的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讓他看起來更為冷酷。
    院長也是一夜沒睡,連夜聯係上心理科的主任,得知他們早早就準備好了虛假的病曆檔案之後,總算是鬆了口氣。
    院長回到醫院時,盛西周已經坐在他的辦公室裏。
    門口兩列黑衣保鏢,殺氣騰騰。
    他就知道很難纏!
    但他真的一個字都不能說。
    當年的電擊療法,是連醫生都覺得殘忍的程度。
    盛西周不願意離開南城,惹惱了盛夫人,她覺得那個女孩遲早要成為她兒子的禍害。
    盛家那種地方,要感情能做什麽?
    刀光血影,重重陷阱。
    私生子和情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盛夫人要一個聰明、聽話的兒子,而不是還掛念著別人女兒的、不聽話的兒子。
    院長還記得他說,那個女孩家裏出了事,外公外婆死了,父母離婚。
    他不能在這種時候離開。
    盛夫人勃然大怒,斥了一句和你有什麽關係!?
    接下來就是永無止境的電擊。
    這種辦法殘忍卻有效。
    她的照片、她的名字、她所有的一切,隻要提起來,隻要他還記得,帶給他的隻有無盡的痛苦。
    院長從來沒見過能堅持那麽久的人。
    整整半年。
    日複一日。
    江稚?江稚是誰?還記得她嗎?還喜歡她嗎?
    他點頭,就隻有疼。
    從血裏滲進骨頭的痛。
    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的。
    他瘦了很多,虛弱的起不了床。
    那樣倔強、能忍的人,最後跪在他母親麵前,求她放過他。
    盛夫人要一個能接手盛家的兒子,從頭到尾都沒有心軟,原以為兒子絕情這點也隨了她。可惜,多了她沒有的癡情。
    盛家可不需要癡情種。
    院長回憶起多年前的事情,遍體生寒。
    盛西周耐心不剩幾分,院長膽戰心驚把偽造的病曆檔案交到他手裏。
    作假也做的天衣無縫。
    盛西周看了眼這些準備齊全的資料,“當年治療的病房在哪兒?”
    院長鬆了口氣,那間純白的房間已經被改成了單獨的病房,他覺得就算帶盛西周過去,也沒什麽關係。
    盛西周到了病房,盯著這間很小的房間。
    記憶是空白的。
    他回過頭,忽然間掐住院長的脖子,麵無表情“之後如果,你給我的東西,和我讓人查到的東西不一樣,不開玩笑,你全家都得死。”
    所有愚弄過他的人。
    包括他母親。
    他都不會放過。
    盛西周鬆開手,冷冷看了他一眼便離開。
    院長跌坐在地,臉都青了。
    剛才差點就被掐斷氣。
    盛西周也不是完全沒有相信那個檔案裏的內容,通過電流,刺激感官。
    他從來都是個不擇手段的人,對自己更狠。
    他不介意,重新再來一次。
    江稚在南城多留了幾天,去監獄看了小舅舅。
    傅景初的刑期還有一段時間,減刑困難,實在沒辦法。
    江稚在他麵前,說了許多話,還很高興的告訴他說,下次就可以帶媽媽來看他。
    傅景初嗯了嗯,快到時間,低聲告訴她“阿稚,別委屈自己。”
    當年傅家的小公主,懂事的已經讓人心疼了。
    江稚故作堅強“小舅舅,我過得真的很好,你不要擔心我呀。”
    “我現在天天都糖吃,沒有人管我的。”
    “等你以後出來了,我攢的那些糖可以分你一半。”
    傅景初默了半晌“那就提前謝謝我們的稚寶了。”
    江稚探完監,打車回家。
    她走到家門口,真是快要瘋了。
    盛西周就守在她家,蹲在她家門口的台階上,漫不經心抽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