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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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沈南州!
江老太太看見沈律言的眼神久久停在歲寧的臉上,心中一喜。
隻當這件事有了眉目。
她就知道男人都是貪腥的貓,家花再香,都想嚐嚐不一樣的味道。
江稚長相隨了她媽,是很漂亮不錯,但歲寧長得也不差啊。
而且歲寧一向嘴巴甜會說話,尤其是哄人開心這方麵,她做的比誰都好,讀書的時候朋友就多,走到哪兒都受歡迎。
江老太太又對江歲寧擠眉弄眼地暗示,臉上堆滿了笑,“快,和你妹夫打聲招呼。”
江歲寧的臉色已經蒼白的不成樣子,她根本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這麽猝不及防的撞上沈律言,她的奶奶還喜上眉梢般在催促她和他寒暄。
她的心不斷往下沉,渾身冰冷。
沈律言沉默不語盯著她,又看了看她身邊的老太太,表麵不動聲色的“這是阿稚的姐姐?”
江老太太被江歲寧按住了手,她奇怪的看了眼江歲寧,非要擠到沈律言的跟前,迫不及待地說“對啊!這可是她的親姐姐,一個爹生的,你看她們倆長得是不是還有點像。她姐姐這個人啊性子很好的,到哪兒都討人喜歡,特別聽話懂事,還特別的孝順。”
江老太太鉚足了勁誇獎另外一個孫女。
她的算盤果然沒有白費,這個男人才見了麵就開始感興趣。
她眼裏放著精光,繼續嘮叨“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一會兒一起吃頓飯。”
江歲寧有些絕望的閉了閉眼睛,她拽回了她奶奶,壓著聲音“你別說了!”
江老太太哪裏是聽話的人,甚至有點覺得歲寧不識好歹,她這分明是在幫她,她怎麽還不樂意了?
江老太太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準沒有錯,眼前這個男人絕對非池中魚,一看就是人中龍鳳,機會就擺在她麵前,她也不知道珍惜。
“怎麽就說不得了?我哪一句話說錯了?”江老太太目光冷冷看著江稚,抬手指了指她“她難道不是你的親妹妹嗎?既然是這樣,那他就是你的親妹夫,我又沒有胡亂攀親戚,既然是鐵親,中午一起頓飯也是應該的。”
江歲寧深深吸了口氣,一顆心幾乎涼透了。
這件事已經瞞不住了。
已經完了。
沈律言沉默良久,抬起冷瞳,定定看著江歲寧,答應了下來“好啊。”
表情甚至有點閑散的,而看不出任何別的情緒。
江稚一個字都沒說話,她插不上話,她也不知道在這種時候能說什麽。
其實她也沒想到,有些事情就這麽意外的被攤開在太陽底下,從別人口中輕飄飄的說了出來。
這個她和江歲寧很默契的都絕口不提的事情。
陰差陽錯的讓人知曉。
江稚不願意,是因為江北山在他的朋友麵前,隻會說語焉不詳的暗示她才是那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她是妹妹,別人也不會懷疑。
可事實上明明先出生的江歲寧才是婚外女。
這些也沒什麽所謂,江稚隻是不想被人用鄙夷的眼神看待,不想再被指指點點,不想頂著江歲寧妹妹的身份。
而江歲寧也不願意當她的姐姐。
按說長輩之間的恩怨,原本應該和小輩無關。
最開始也是江歲寧不肯放過她。
沈律言打了個電話,就安排好了附近的私人餐廳。
江老太太就更覺得他了不起,有些地方能不能進,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餐廳的隱私性很強,在一家私人庭院裏麵。
古香古色的庭院,安安靜靜。
江歲寧實在是怕她奶奶一會兒又說些不該說的,她提心吊膽。
江老太太坐下之後顯然對四周的環境很滿意,她問“這裏應該很貴吧?”
沈律言垂著臉,端起眼前的茶壺,漫不經心斟了杯冷茶,淡淡吐字“不貴。”
江歲寧偷偷看了兩眼他的臉色,光線不明,什麽都窺探不出來,是喜是怒也看不出,隻不過眉眼勾勒著的冷色足以叫人畏懼。
沈律言抬眸,黑漆漆的眼神落在江稚身上,他問了句“你要喝冷茶還是熱茶?”
江稚不愛喝茶,嫌味道苦澀,她搖搖頭。
其實她現在也沒什麽胃口。
江老太太看見江稚這個喪氣樣就嫌晦氣,不知道擺著架子給誰看,她潤了潤嗓子“我喝熱的。”
江稚不懂眼色,出門在外連丈夫的麵子都不給,就像她那個媽一樣那麽傲氣。
往後婚姻也不會幸福到哪裏去,這都是她活該。
江老太太繼續嘮叨“我現在年紀大了,到了夏天連涼水都不敢喝。”
沈律言罔若未聞,更不可能去給她倒茶。
江老太太看著麵前紋絲未動的茶杯,正準備提醒他給自己倒茶,抬頭對上一張麵無表情的冷臉,尤其是他的表情,特別的冷淡。
涼颼颼地投來一眼,就足夠叫人閉上嘴巴。
江老太太純純是被他的氣勢唬住,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江稚聽見老太太的話竟是揚唇笑了笑,“不喝涼水也活不到一百歲。”
江老太太聽見這種話肯定不樂意了,她下意識怒拍桌子,用從前在家訓斥她那樣的語氣“你這是咒我早死呢?!有你這種孫女嗎?”
江稚對老太太確實無法很溫和,想到她詛咒媽媽的那些話,更是不能平靜。
“你既然這麽不想看見我,現在可以不用坐在這裏和我一起吃午飯。”
如果不是為了歲寧,老太太也不情願對著這張臉!
一直沒說話的沈律言忽然之間開了口,他看著坐在對麵的江歲寧,眼神幽深,晦暗如海,他淡淡開腔“上次你說的妹妹是她嗎?”
江歲寧低著頭,渾身都有點顫,她咬著牙“是她。”
她抬起臉,臉色比紙還白,唇瓣顫動,想解釋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她要說什麽?她現在又能說什麽?
她隻能繼續順著上次的借口,因為江稚是破壞了她父母感情了的那個私生女,所以她才厭惡她。
沈律言的聲音裏也什麽情緒都聽不出,他眉眼冷淡,眼神淡漠,他其實很少用這種冷漠的目光注視著江歲寧,他說“這麽多年,你一個字都沒有說起過。”
以前還在學校裏讀書,她不說是情有可原。
年紀還小,不願提起讓自己不高興的事情,自己不喜歡的人。
後來呢?他和江稚結了婚。
是親姐妹,竟然也一個字都不願意告訴他。
“我覺得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也就沒有告訴你。”江歲寧的眼眶已經紅了。
她已經不止一次想象過,如果能回到從前。
她絕對不會再出國,不會給江稚任何機會。
連她也不得不承認,有些感情淡了就真的找不回來了。
她已經握不住沈律言的愛了。
如果再失去那份虛假的恩情,後果大抵也是很慘烈的。
江歲寧有時做夢,也會夢見十七八歲的沈律言,燦爛的少年滿是意氣,眼睛裏都是毫無保留的、唯一的、全部的愛啊。
他滿懷期待想要守護的少女,是江稚。
如果讓他抽絲剝繭般,查出當初的事情。
對她沒有了感情的沈律言,是不會輕易讓這件事過去的。
沈律言不知道他曾經有多麽愛江稚。
江稚也不知道。
唯獨知道的人隻有江歲寧。
“你很生氣嗎?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江歲寧現在能說的隻有對不起,唯有先示弱,才能慢慢思考應對的辦法。
江老太太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聽這個語氣好像他們兩個以前就認識?!
不得了啊真是不得了。
這是早就和妹夫搞上了。
她就知道歲寧不會讓她失望。
沈律言什麽都沒說,依舊是一臉冷色。
直到這頓午飯結束,沈律言都沒怎麽說話。
江歲寧先叫了輛車把她奶奶送回了江家,自己則留了下來,她抓著沈律言的手,“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不是嗎?”
沈律言輕輕推開了她的手,嗓音有些疲倦,也有些敷衍“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他三兩步追上了江稚,開車把她送回了施工現場。
江稚要下車的時候才發現車門打不開,男人上了鎖。
“開門。”
男人答非所問,漂亮的臉有些蒼白,他啞著嗓子問“介意我抽根煙嗎?”
江稚毫不猶豫“介意。”
她不喜歡聞煙味。
沈律言拿出的煙盒又放了回去,他忽然記起很多事情,比如江歲寧的母親在某次宴會上不小心把水潑到了她身上,依然咄咄逼人說她不對。
又比如她紅著眼睛告訴他說她沒有欺負江歲寧時的樣子。
那些畫麵,映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他的心髒就像是在承受錘子落下般的鈍痛。
毫無征兆。
痛得他臉色都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