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我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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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妍厲寒琛!
    江稚掙不開他的鉗製,他的手指頭特別冷硬,牢牢掐著她的腕。
    她認認真真回憶了今天晚上自己在他朋友麵前的表現,沒有任何冒犯到他的地方,方方麵麵都給足了他麵子,到底還有哪裏不合他心意的地方呢?
    她想不到。
    她耐著好性子,有些困惑地問“那是什麽?沈先生直說吧。”
    沈律言隻得先扯開想說的話,轉而問起另外一件事,“你和江家…現在還有關係嗎?”
    原來是這件事啊。
    江稚雖然不清楚沈律言怎麽忽然對她曾經的家庭、她的過往感興趣,她以為這個話題已經終結在了那一天。
    江稚想了想,她搖頭“沒什麽關係了。”
    她又試著掙了掙手腕,始終掙不開,反而她自己的手被弄得有些疼,她倒吸了口冷氣,有些無奈地開了口“我手疼,你先鬆開我,我們坐在沙發上說。”
    沈律言盯著她的臉,像是在分辨她說的是不是謊話。
    他慢慢地鬆開了對她的桎梏,頭頂照下來的燈光正好落在他寡淡冷漠的臉龐,不知何時起這張向來不近人情的臉上漸漸有了些動容,常常皺著眉頭,好像遇到了什麽難題。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心平氣和坐在沙發上聊過天。
    上一次,他們倆坐在這棟別墅的客廳裏閑聊已經很久之前的事。
    還是她剛做完手術,沈律言陪她在家休息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和他,彼此像是疏離的客人。
    沈律言難得和她說起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當初他為什麽會喜歡江歲寧,再比如他又慢慢同她說歲寧是不一樣的這幾個字。
    江稚打開了電視,這個點恰好在放一些甜寵的電視劇。
    男主衝冠一怒為紅顏,見人殺人見佛殺佛,隻為拯救女主角的性命。
    她心不在焉看著電視,“我當年是被判給我媽媽的。”
    電視機裏的聲音成了他們沉默時的背景音。
    江稚抓著遙控器,卻沒有換台,她接著說“我媽媽以前很愛江北山,但他不是什麽好人。我小時候過得其實還挺幸福的。”
    一點兒都不可憐。
    每天開開心心的,真的沒有煩惱。
    被媽媽抱著去上學也不會哭不會鬧,還會幫幼兒園的老師哄其他在哭鬧的小朋友。
    大大方方把自己口袋裏的糖果都分給他們。
    小時候的江稚啊,是人人都喜歡的小朋友。
    是春天幼兒園裏人緣最好的小朋友。
    放了學,爸爸媽媽會來接她。
    父母沒空,還有外公外婆來接她。
    後來上了小學,江稚就不需要家長接送了。
    學校離鶴巷也就隔了一個巷子,放學得早,天氣又好,他們就去爬樹,偷偷去摘石榴果。
    沈律言望著她蔥白的手指,她緊緊攥著遙控器,大概心裏還是緊張的。
    過了會兒,她摘掉了耳朵上的助聽器。
    江稚解釋道“今天戴的時間太長了,耳朵有點痛。”
    沈律言抿著唇角,蒼白的薄唇抿成一條沒什麽情緒的直線。
    他麵色平靜的咽了咽喉嚨,嗓子裏吞下去都是鋒利的冰碴,冷冰冰的劃破了喉嚨裏的皮肉,血肉翻覆,咽下的隻有一片血腥味。
    沈律言撿起她的助聽器,放在掌心端詳了許久。
    還是上次那個。
    她保管的也很好。
    摘下助聽器之後,江稚就用手腕上的發圈將鬆散的頭發綁了起來,紮了個幹淨清爽又很可愛的丸子頭。
    她平時戴著助聽器,沒辦法紮頭發,隻能用垂落的長發擋住耳朵。
    好吧,她雖然已經足夠堅強,但也還是會怕路人朝她投來的異樣眼光。
    沈律言嗯了兩聲,盡管他清楚她耳朵疼可能隻是借口,她大概是不太想聽他說什麽,故意摘掉了助聽器,聽不清楚倒也能換來清淨。
    沈律言將她的助聽器放了回去,纖長漂亮的手指慢慢蜷縮,緊握成拳,“你母親出事之後你就轉了學嗎?”
    江稚低低嗯了聲,“沒錢上學。”
    她聽著電視機裏的聲音竟然漸漸放鬆了下來,“他供我上學。”
    “後來我剛成年他就想讓我嫁人。”
    “我就從江家搬了出來。”
    “你不知道江家還有一個女兒其實也挺正常的,江北山從來不會對外人提起他還有一個女兒,除非他需要利用到我的時候,才會帶我去露麵。”
    江稚提起這些都沒什麽情緒了。
    她父親真是個一文不值的爛人啊。
    隔了很久,沈律言輕輕地問了句“你在江家那幾年,過得還好嗎?”
    江稚聽著他嘶啞的嗓音,內心也沒什麽觸動,她可能是累了,靠著抱枕,甚至有些犯困,她說“不太好。”
    這是顯而易見的。
    顏瑤不喜歡她。
    江歲寧也不喜歡她。
    甚至她的親生父親也不喜歡她,隻想壓榨她的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江稚的聲音很輕“你也知道我不討人喜歡。”
    她說了著句又不想說了。
    在沈律言說起江歲寧的壞話,其實挺沒勁的。
    他始終都會維護江歲寧。
    哪怕她相信了她的話,還是會站在江歲寧那邊,大不了對她說一句,抱歉了,那你還挺可憐的。
    沈律言啞著嗓子又低聲說了句。
    江稚聽見了,但是她裝作沒有聽見,靜靜望著電視機,直到好像察覺到他的目光,才裝模作樣問出幾個字“你剛剛說什麽?”
    沈律言有些失神望著她的耳朵,“沒什麽。”
    江稚知道他剛剛說的是——
    我不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