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真的一點兒都不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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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妍厲寒琛!
    江北山說完緊緊盯著沈律言的臉,讓他很失望。
    至少眼前的人看起來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痛苦,他好整以暇坐在他麵前,平靜的聽完他說的話,臉色本來就很蒼白,也就看不出什麽變化。
    除了臉色白了點,沒看出多少痛色。
    江北山以為沈律言是不相信他說的話,才會這麽的平靜,石子兒落進湖裏還能聽見一聲響,在他這裏倒是好,驚濤駭浪經過,看起來還能是一派的風平浪靜。
    江北山緊握著拳頭,不甘心這件事就這麽過去。
    “你不信我的話嗎?”若不是身後的獄警按著他的肩膀,他情緒激動的都快要站起來了,緊繃著的臉色透著猙獰的神情,他忽然拔高了語調,高聲道“我沒騙你!雖然我記得沒有那麽清楚,對不上細節,但是她絕對沒有失蹤過,沒有消失不見過,更沒有綁架過。”
    江北山那時候剛到北城沒多久,可能還不到兩年。
    忙著開拓自己的事業版圖。
    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興許是會記不清楚那一年的暑假,江歲寧在家都做了什麽,但是有沒有綁匪來勒索,他還是記得非常清楚的。
    他的寶貝女兒沒有失蹤過。
    他也沒有收到綁匪的電話。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就像是深不可測的海水,眼底漆黑如墨,靜靜的望著他,搭在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了起來,表麵還是很泰然自若,仿佛江北山說的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情。
    “你想一想,我這麽疼她,如果綁匪真的聯係了我,我怎麽可能不花錢贖人?我和顏瑤隻有這一個孩子,我當然很寶貝她。但是你們被綁架了那麽多天,她也沒有獲救,對不對?”
    江北山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他翻遍記憶的細枝末節就是想要讓沈律言相信他說的話,他現在就是要和所有人魚死網破的狀態,他忍不住站了起來,隔著玻璃門對他大吼大叫,“你們被綁架的那個月之前,我把江稚從南城接了過來,隻是她剛住進來不久就不見了。”
    “一開始我以為她是賭氣,自己回了南城。”
    “後來接到警察的電話才知道她也被綁架了,甚至在你被綁之前就已經被綁匪盯上了!那個綁匪一開始根本不是衝著你去的。”
    “她被救出來的時候,傷得比你重多了,立刻被轉院,收治到了重症病房,我簽了很多個病危通知書,有幾回連我都以為她活不下來了。”
    “她好了之後我就把她送回了南城,讓她留在了那邊休養,主要是我也根本不想再照顧這個麻煩。”
    “你來我家的時候,我隻承認了江歲寧這一個女兒,你當然不會知道她的存在。”
    “沈律言,這麽多年,你弄錯了人。”
    “我們所有人都騙了你。”
    沈律言無情無義,又重情重義。
    多年前的恩情,也能一直記著。
    這些年來,江北山未必不知道山月建築公司如何發展壯大至今,他沒少沾沈家的光,更沒少被沈家幫襯。
    他裝作不知道這些好處是從哪兒來的。
    他巴不得沈律言一輩子都發現不了是他一開始就弄錯了。
    什麽都是錯。
    什麽都是不對的。
    江北山的情緒太過激動,獄警都有點製不住他,不得已隻能按著他,將他送回了監牢。
    他穿著囚服,被帶走的時候還要回頭大喊大叫,“哈哈哈哈你精明!你了不起!你還不是被耍的團團轉啊?”
    “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江稚還總是眼巴巴的打電話回來,問我有沒有人找她?她盼著你來找她啊!”
    “江歲寧是不是騙了你,你自己再去問問她,你就知道了。”
    “我這個女兒隨了她媽媽,膽子大,也很聰明。”
    “你被騙了哈哈哈,你和我一樣,都是蠢死的哈哈哈。”
    江北山好像已經瘋了。
    他現在看這個世界都不順眼。
    “你愛誰啊?你到底愛誰啊?你現在去和江稚說你愛她也晚了,她等過你的,還不是沒等到,你也不是沒來,隻不過啊,你喜歡上了別人。”
    還是讓她眼睜睜的目睹了他喜歡了別人的全過程。
    圍觀了他炙熱的青春,最深刻的感情。
    讓她一點點的失望。
    她眼裏的光彩也是一點點的熄滅的。
    沈律言望著如癲如狂的江北山被人架走,他還坐在玻璃窗前,什麽都不說,也片刻都沒有動,仿佛成了一座靜止的雕塑。
    玻璃窗上映著他的正臉,五官端正又精致,眼瞳黑漆漆的,眼尾尤其漂亮,勾勒著稍稍上揚的弧度。
    這雙多情的眼睛,往往都裝著極為淡漠的神色。
    紅色的血線,一根根蔓延。
    緊緊攥緊的手,拇指蜷得也已經非常的痛了。
    繃得過於用力,連著的那根筋都在痛。
    沈律言的耳邊忽然開始浮現很多年的那道輕快的聲音,帶著點少女獨有的嬌憨,她小聲嘀嘀咕咕,怕他聽見,又怕他聽不見。
    “我很醜嗎?”
    “我一點兒都不醜的好嗎?!你不要再叫我醜八怪啦,我要生氣了的。”
    “我真的要生氣了哦。”
    “我很好看的。嗯,對,沒錯,我就是很好看,有好幾個人喜歡我呢。”
    “我得先掰著手指頭算一算,哎哎呀算不過來了。”
    那些聲音模模糊糊,卻又好像特別的清晰。
    “你疼不疼啊?”
    “你別死。”
    “求求你了,你不要暈過去,也不要睡覺。”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你不要死,好不好?”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好像還哭了。
    吸了吸鼻子,鼻音很濃重。
    他記的真的好清楚啊。
    可能也不是記得清楚,而是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有些記憶太過深刻也不是好事。
    沈律言仿佛看見了眼前那片漆黑的畫麵,被黑布蒙起來,什麽都看不清楚,連她的輪廓都是模糊不清的。
    隻清楚,這大概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
    江稚和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像。
    那個女孩,有點嬌氣,話有點多,還有點膽大。
    可是江稚呢?沉默安靜,仿佛壓著很多心事。
    真的不像嗎?
    真的一點兒都不像嗎?
    也不完全是這樣的。
    沈律言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畫麵隨著眼眶裏突如其來的那滴眼淚而墜落,很快就消失不見。
    臉上潮濕如海,像是冰冷的水霧拍在麵龐。
    他站起來,眼前發暈,似乎黑了兩秒。
    男人腳下的步伐沉穩有力,他也僅僅隻是頓了兩秒,隨後便恢複如常,抿了抿蒼白的唇瓣,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
    監牢外是燦爛的有些刺眼的太陽。
    照在臉上都覺得有些刺痛了。
    明明已經走到了開闊的地界,眼前的視野也萬分的澄明。
    男人還是覺得壓抑的喘不過氣來,胸口悶得快要窒息。
    助理看了眼沈總的臉色,入職這麽久,從沒見過這麽難看的臉色,有種灰沉沉的死寂,實在是凝重。
    周身氣氛都跟著冷了下來。
    不僅隻有冰冷,還有說不上來的悲傷。
    助理硬著頭皮上前,“沈總,車就在前麵。”
    沈律言啞著嗓子,“嗯。”
    上了車。
    還是悶。
    悶得窒息。
    沈律言降下了車窗,風吹進來也沒用。
    助理見沈總臉色不好,自作主張的詢問“沈總,您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會兒?明天再回公司。”
    助理沒有得到回答。
    後座的男人,忽然咳了起來。
    微微彎著腰,捂著胸口,抵在唇邊的拳頭好似染上了鮮紅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