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西門家之後，一行人馬不停蹄地回到了之前的小鎮上。此時已經臨近傍晚，一行人雖然境界都是不低，但是也沒有夜間趕路的習慣，於是也就在鎮上找個客棧暫時落腳。在晚飯的時候，一行人中，似乎好幾個人都是有心事，因此晚飯極為沉默。

    在晚飯結束之後，陸明心終於是不願再將遇到師父的事情憋在心裏，於是讓陸明月來自己的房間一下。而在陸明心提出要求之後，張子萱也是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直接去了覺遠的房間。張子墨見到這一幕，本來想要回房的他，選擇在大廳之中等待，陪著他的還有同樣心事繁重的孔方。

    在四人相繼離開之後，張子墨直接開口問孔方，“孔兄，自我相識開始，我是第一次見你露出這樣的表情。這可不是我一向認可的那個孔方啊。”

    孔方此刻的臉色有些難看。越是深入追查，孔方越是感覺到西門家的棘手之處。在近千年的發展之中，西門家內部的關係錯綜複雜，就算是忽略血緣的因素，隻考慮活著的人，孔方也是不知該怎麽給西門家一個合適的處理。

    西門家偷稅露稅的問題相當的嚴重，若是以朝廷的視角來看，西門家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蛀蟲。但是若是在西門家的百姓視角來看，西門家就是萬家生佛的存在，若是沒有西門家的話，這些百姓連最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

    孔方現在既想從西門家這裏追回一定的稅款，又不想破壞西門家百姓平靜的生活，這讓他非常的糾結。先前給西門驚鴻看他做的報告，一方麵是讓西門家有一個最壞的準備，一方麵也是讓自己的負罪感小一些。

    張子墨在聽完孔方的想法之後，也是一陣頭大，不過他沒有陷入到孔方對於各方利益不能平衡的糾結之中，他隻是不明白孔方為什麽會想那麽多。什麽對西門家的懲罰最終會落到百姓頭上，那是他或者說別人該想的事嗎？那不是西門家和他的百姓的事情嗎？你孔方糾結什麽？

    張子墨這麽想的，也是這麽說得。孔方聽到他的問題之後，也是不由得愣了一會。半晌之後才悠悠地說道，“張兄說得極是。權謀是權謀，法理是法理。若是兩者可以兼得自是最好。若是不能兼得，那就隻能放棄權謀而保全法理了。”

    張子墨聽不懂孔方的話，但是見到對方的表情舒緩了不少，心中也是由衷地為對方高興。他卻是不知，自己對孔方產生了怎樣的影響。日後孔方能夠做成那件事以及走到那一步，與他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而在孔方受到張子墨啟發的同時，進入覺遠房間的張子萱也是走了出來。隻是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看她的身形似是有些失望，肩膀微微下沉，腰也是彎出了一定的弧度。但是她的臉上，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似乎沒有任何的失望。

    “怎麽了？”張子墨見到張子萱那樣的表情，不由得問道。

    “我們果然還是誰也開不了口呢。”張子萱有些無奈地說道，隨後就說起了她剛剛的經曆。

    張子萱剛剛跟著覺遠進入了房間之中，覺遠沒有第一時間拒絕，但是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特別的情緒，似乎隻是朋友拜訪一般，在將張子萱迎了進去之後，禮貌地給張子萱倒了一杯茶，然後就坐在那裏等著張子萱的下文。

    張子萱有些緊張地接過覺遠遞過來的茶杯，在輕抿了一口之後，想要開口，卻是發現事先想好的說辭卻是怎麽都開不了口，隻能在多喝兩口茶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而覺遠似乎沒能察覺到張子萱的情況，在她連著喝了好幾口茶之後，忽然開口說道，“之前的事情還是要謝謝你了。若不是你及時擋在我的身前，怕是我要被留在那個河底了。”

    “你不用謝，我當時也是發覺你的情況不對，沒有多想什麽就擋在了你的身前。”張子萱輕聲說道，不覺間有些臉紅。

    “不管你當時怎麽想的，總之你幫了我。我應該向你好好地道謝，隻是，眼下我要回慧覺寺見師父一麵，你在經過此事之後也要回太清山交代一下。我們怕是很長時間都不能再見麵了。”覺遠輕聲說道。

    聽到覺遠說起兩人很長時間不能見麵，張子萱一時間有些緊張，她試圖想要開口，但是在一連說了幾聲‘你’、‘我’之後，終是沒有把話說全，最後隻能自己退了出來。

    張子墨聽完張子萱的講述，隻覺得‘女大不中留’，自己一手帶大的妹妹，怕是要根別人跑了。不過孔方聽完之後，卻是輕聲一笑，隨後開口說道，“發乎情，止乎禮。這就是修士之間的愛情吧。沒能把話說全，然後更進一步。隻能說還是機緣不到。若是機緣到了，一切自會水到渠成。”

    這一次，張子萱聽懂了孔方的意思，於是也是感歎道，“可能我還是不夠喜歡他吧。不然也不會因為在意他人的眼光而停下來，而是應該。”張子萱說道這裏就停了下來，看來真的是機緣不到。

    而在三人討論的時候，陸明心也是和陸明月說起了師父的事情。在提到師父借助幻境的情景再現布置後手的時候，就連一向雲淡風輕的陸明月都是忍不住露出驚愕之色。對此，陸明心倒是沒什麽意外，畢竟師父的手段就是說給別人聽，對方也是會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在陸明心說完之後，陸明月輕聲說道，“師兄和我說起這個，是想聽我說說師父臨終之前發生的事，對嗎？”

    “是啊。我知道對於你來說，師父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害怕提起來讓你傷心。可是現在，我真的想知道師父在那一天離開之後，到帶你回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陸明心追問道。

    “這可能就要讓師兄失望了。其實從我遇到師父，到被帶回到陸家莊，總過不過一天的時間，而按照師兄的說法，從師父離開的那天算起，到帶我回來，足足有七天之久吧。”陸明月開口說道。

    陸明心聽到陸明月的話，不由得點了點頭，但心中也是掠過一絲陰霾。他以為師父收下陸明月不是臨時起意。但可惜的是，師父收下陸明月是非常突然的事情，簡直像是路邊拉來的一樣。

    “我記得我遇到師父的時候。我正在一處懸崖前糾結如何采摘崖頂的靈藥。那靈藥是異常珍貴的。若是得到的話，我和相依為命的母親都可以衣食無憂。但是我卻無法把它帶回去。

    師父跟我說，如果我願意跟他走得話，他就會將靈藥送給我的母親。我答應了。所以在師父將靈藥送出之後，就跟在了師父身邊。”陸明月解釋道。

    在陸明月解釋完之後，陸明心都是忍不住以手扶額。他設想過種種師父收下陸明月的情景，卻不想師父竟然是用了這種近乎於拐騙的招數。師父這麽做，若是讓別人知道了的話，怕是一世英名就這麽完了。

    於是陸明心叮囑道，“月兒，不管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但是在你來之後，我和師父都不曾苛待於你，希望你能考慮到師父的名聲，不要將此事對任何人說起。”

    陸明月聽到陸明心的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然後說道，“師兄怎麽這麽說，難道你師父不是我師父嗎？我怎麽回去敗壞師父的名聲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