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頭也是挺雞賊。

    他說我可以繼續查下去了，可不就是在告訴我的方向是對的嗎？

    要說一開始想要查清楚這件事，不過就是為了解決家裏的事情，而現如今這件事已然成為了我的執念，劉見山的事情實在是太有意思太讓人著迷了，這人隻要一了解就忍不住深陷其中。

    隨後我們跟老王頭推杯換盞，這老家夥的酒量並不好，慢慢的酒後也給我們透了些底，他說他修行六七百年橫跨幾朝幾代，曾經給窮家小子當過寵物，給達官貴人當做鎮宅吉獸，失誤被漁民捕獲差點燉成王八湯過，也曾被玄門人士要捉了製成龜甲用來占卜，洛陽十三朝古都，洛水河上三教九流整日乘船穿梭。

    這世上的各色人等各種奇聞軼事，他多多少少都有所耳聞，這世上很多人傑俠士，他都見識過，當然至於別人認不認識他那就另當別論。

    既然說起了他如此淵博的見識，我也便趁著幾分的酒意問道：“老前輩，幾日之前，黃仙洞府內殺了黃三爺的紙人和那個女子，您可曾有所聽聞？”

    老王頭嘿嘿一笑，看他的表情來看似乎他炫耀一番就是為了引出我問這個問題。

    他道：“當年京津之地陰陽門人，所謂麻衣陳梅花王紫微鬥數看歐陽，縫屍牛二，紮紙巧娘，耍大刀的老六，行針的賽方，北街口剃頭的麻子李，潘家園的貨郎。南瞎北九中神通，諸葛門前香火明，陰陽門人，各展神通。這句話中有紮紙巧娘一人，那紙人十分霸道，卻口口聲聲的叫那個女子為夫人，會不會跟紮紙匠有關呢？”

    他這話一出，我們倆都看向了我爺爺。

    這句話最先是我爺爺告訴我的。這一點爺爺跟老王頭有點相似之處，爺爺當時混的是京津圈子，對那時候的江湖事也是十分精通。

    而且同屬四小陰門，那個女人如果真的是紮紙匠的巧娘的話，爺爺應該也認識她，況且別人有如此的驚天神通，牛二爺跟巧娘齊名，我爺爺這個縫屍牛二的親傳弟子，未免有些太弱了點。

    爺爺輕聲的道：“紮紙人巧娘的名號，我聽說過，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她，別說我，就說我的師父牛二爺也沒有見過巧娘其人。”

    或許是看到了我眼神中的意味，爺爺對著我的腦袋就敲了一煙袋子道：“覺得縫屍的牛二比不上那紮紙的巧娘？你懂不懂什麽叫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縱然那女子真的是巧娘，她也真的有這神通廣大的本事，她會縫屍嗎？她會咱們縫屍匠那招魂引魄的本事？她會那劊子手一刀下去人首分離的巧勁兒？她會仵作從屍體上找出蛛絲馬跡的手藝？龍虎山的仙人有通天之術，未必有咱們村掏大糞的更懂茅廁裏有幾斤幾兩。”

    我趕緊給爺爺解釋道：“爺爺，我可沒這麽說，您一定是會錯我的意思了，我隻是一直覺得您是陰陽門裏的百事通，沒有您不知道的事兒。”

    爺爺白了我一眼，倒也沒有繼續罵我，他抽了一口旱煙道：“四小陰門，紮紙，縫屍，劊子手，仵作，這四門人都是吃死人飯的，也各有絕技，可尋常人接觸最多的其實是紮紙匠，不是誰家有了白事都需要其他人參加，可不管誰家有喪事，都要找到紮紙匠。這一行入門最簡單，無非就是心靈手巧，可規矩也最多。”

    爺爺這麽一說還真的是這麽一回事兒，可據我所知，越是入門簡單門檻低的派別，想要做精做大做強就越難。

    不過這是後話，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這個紮紙巧娘的故事，因為按照老王頭的說法，她很有可能就是我的那位——母親，起碼也一定有著關係。

    爺爺道：“四小陰門跟普通的從業者來說的區別，不僅有著規矩和傳承，更多的是有獨門的一些秘法，就像咱們縫屍匠，縫的不是屍體，而是三魂七魄，據我所知，四小陰門的紮紙匠，紮出來的紙人是有靈的，具體一個怎麽有靈法，這個我不知道，師父那時候跟我說過一嘴，說的是類似於拘魂術的東西，把一些魂魄封到紙人紙馬這些東西裏，讓這些東西真正的為亡人而服務，本事越高，能封的魂魄就越強。”

    隨後，爺爺看著我道：“人死後，是要去地府輪回轉世的，這是天道，紮紙匠把魂魄封進紙人裏的做法，是違背天道而行，是要承受巨大的因果反噬的，可到底要怎麽避開因果，這是屬於別人門內的絕技，外人不得而知，現在你們應該能想到吧，其實最普通最常見的紮紙匠中的頂尖高手，其實才是最神秘的。”

    按照爺爺的說法，正因為頂尖的紮紙匠施展這種拘魂術要承受巨大的因果，所以頂尖的輕易不出手，出手一次一定是價錢高到離譜，非達官貴人富商甲胄請不動他們，而且頂尖的高手來曆神秘尋常人沒有門路根本找不到他們。

    作為陰陽門紮紙匠的代表人物巧娘，當時的出場費應該是在萬金左右，這價錢可以說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而且她神秘到牛二爺這個齊名的人都沒見過她。

    可還是那句話。

    在任何行業，名聲不是靠吹出來的，一定是實打實的靠著自己的本事打出來的。

    有了名聲，任何一個不起眼的行業都不會缺錢，換而言之，任何行業處在金字塔頂端的人，都不會因為金錢困擾。

    縫屍巧娘的名聲是靠什麽事兒打出來的呢？

    這件事可謂驚天動地。

    她帶隊紮了慈禧太後老佛爺的送靈隊伍。

    慈溪太後的送靈隊伍有多少紙人紙馬？

    十萬！

    十萬紙人紙馬遊街送葬。

    網上關於慈禧太後紙人紙馬遊街送葬的圖片至今還有，其場麵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甚至在當時這個場景都驚動了國際！

    世人隻知這場紙人紙馬的遊街排場極大，也有一部分人會感覺慈禧太後紙人紙馬看起來無比詭異，他們把這份詭異歸根於如此龐大的紙人紙馬隊伍給出的視覺效果，卻極少有人知道，這十萬紙人紙馬出自於紮紙巧娘之手，而紮紙巧娘更是提前五年便奉了太後老佛爺之命進宮秘密的主持此事。

    “按照四小陰門紮紙匠的規矩，再加上當時太後老佛爺的秘密召見，那十萬紙人紙馬一定是按照最頂格的封靈來處理，也就是需要十萬魂魄，當時我師父站在大街上觀看了這場送葬遊行，隻是一眼便讓我師父嚇的肝膽俱裂，甚至後來因為這件事太過違背天和，導致了陰兵出境，直接攔住了這送葬隊伍，十萬亡魂加上借道的陰兵相碰，煞氣衝天以至於讓北京城裏的困龍鎖都晃動不止，眼見著事態無限失控，提前預知因果的虛雲老和尚出手，以禪宗活佛的修行化解了這場衝煞，據說是用無上佛法開陰門，送了陰兵和亡靈共同上路。”爺爺說道。

    “是那慈禧太後瘋了，還是那巧娘瘋了？！”我驚呼道。

    知道皇家奢靡無度，也曾聽說過慈溪太後死後紙人紙馬遊街隊伍龐大，可是從未敢想過封十萬亡靈送葬！更因為此事引來陰兵借道，自古以來陰兵借道都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所做的事情已經太過逆天，打破陰陽平衡天地大道，這才會有陰兵出手維持秩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