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兵聽到推門聲，滿臉怒意的轉過身剛要說出口的話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一名身穿深藍色工作服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中年人同樣有些錯愕的看向林奇兵，兩人四目相對臉上都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笑容。

    “林科長，不好意思，我這是準備來找郭主任的，沒想到你也在這”。那名中年人伸出手掌跟林奇兵握了握手笑著說道。

    “嗬嗬，程副主任哪裏的話，我剛才說話聲音太大，沒有聽到敲門聲，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林奇兵同樣一臉笑容的說道。

    這位程副主任就是專門負責對接一些職工問題反饋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在馮斌掛斷電話之後，吳主席就直接把電話打到了他的辦公室裏。

    程副主任先是往林奇兵的辦公室打了幾通電話，準備提前溝通一下，可是因為是飯點前後，電話打過去沒人接聽。

    無奈之下也隻好直接先來車間附近的辦公室找上郭大撇子，先把吳主席交代的事情辦了，回頭在跟林奇兵事後溝通。

    沒成想，剛走到辦公室外，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陣的責罵聲，在敲了幾次門都沒有得到反饋。才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哪的話，我這剛好有事準備跟林科長商量”。程副主任接過林科長遞的香煙，兩人客套了幾句話之後才切入了正題。

    秦淮茹本以為得救了，這位程副主任她在賈東旭的病房見過，知道對方是工會副主任還專門負責職工反饋工作。

    “是這樣的”。程副主任大致的說出了三車間“個別”工人思想覺悟的問題，還點出了秦淮茹的名字。

    本打算開口想程副主任求情的秦淮茹聽清了兩人的對話，頓時頭皮發麻，耷拉著的腦袋牙齒已經不斷的開始打顫。

    也不怪程副主任沒看清秦淮茹，畢竟當時也隻有一麵之緣，進了辦公室之後秦淮茹也猶如一隻鴕鳥一樣把腦袋低的就快嵌入地板了。並且剛才在門外的時候也沒聽清裏麵在罵著是誰。

    “這就是秦淮茹，我這也是正在問話呢，她從頭到尾都在抗拒。沒有一點悔過之意”。

    “滿嘴歪理的在狡辯，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故意為難她呢，這要傳出去我都不知道上哪說理去了”。

    林奇兵嘴裏的話就挑明了他的態度，程副主任聽到之後心裏也有數了，既然生產部的科長都不護著這個人，那工會的意見也可以很明確的表達出來了。

    “秦淮茹同誌，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做錯了？難道你認為依靠著賣慘博取同情就可以讓你的婆婆免於處罰？”。

    程副主任和顏悅色的對著秦淮茹輕聲說道。

    “不是的，程副主任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秦淮茹連忙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向程副主任說道。

    被痛罵了半個小時，又被剛才程副主任的話嚇得不輕，突然聽到一句溫柔的問話，頓時讓秦淮茹產生了程副主任也許隻是看她可憐。

    不忍心再責怪她，準備隨便口批評幾句就讓她回到車間，就像是易中海平時那樣，心裏對程副主任打上了一個“好老人”的標簽。

    “既然是這樣，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小秦她一個女同誌現在帶著三個孩子也不容易，小秦也有了認錯的態度，那咱們還是要給她一個改正的機會嘛”

    “這樣，先讓小秦停下車間裏的工作，先去工會，我安排人給她普及一些法律知識，還有職工守則跟學習思想覺悟”。

    “這樣將來也能避免犯同樣的錯誤，以後將來再犯錯挨了處分就不值當了”。

    程副主任聽完秦淮茹的話，也是點了點頭充分認可她的認錯態度，就在秦淮茹認為即將轉危為安的時候聽到了一段讓她錯愕的話。

    就連林奇兵看向程副主任的眼神也產生了些許敬佩，眼角不斷的抖動，這擺明了就是要以學習的形式調秦淮茹出車間。

    工會的語言藝術是真的高，並且把話說到了這種層麵上，讓人根本無法拒絕，堪稱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惡毒的話。

    “程副主任，可是我那我還要掙錢養家啊，我家裏還有”。秦淮茹聽到要停下車間工作被安排去工會學習，急忙說道。

    “學習是為了讓你將來不會犯錯誤，至於養家也是重要的，我會出麵替你跟後勤部說說，給你安排一個輕鬆的工作”。

    “這樣既不耽誤學習，也不耽誤你為廠裏做貢獻，工作還輕鬆不少，一舉三得，等你學習完了在回車間也不遲嘛”。程副主任伸手推了推眼鏡框，然後輕聲細語的說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方案。

    “程副主任放心，關於工會的決定，我們生產二科是全力支持的”。林奇兵在秦淮茹絕望的目光中緩緩的開口認可了這個提議。

    就連站在一旁不斷降低存在感的郭大撇子都被兩人一唱一和弄得有些汗流浹背了，這說得比唱的都好聽。

    學徒工的名額一旦空出來，不出三天就會被人頂替，什麽叫去後勤部安排個輕鬆的工作，不就去清潔隊報到嘛。

    郭大撇子也算是開了眼界，不斷的將程副主任的話牢牢記在心裏，準備將來學以致用。

    “小秦，事就這麽定了吧，一會跟我去工會報道！”。程副主任一臉和善的對著秦淮茹說道。

    秦淮茹可不清楚程副主任的意思，但聽到學習完之後還能回到車間，心裏也算是鬆了一口氣，想著後勤所謂輕鬆的工作也是有些迷茫。

    也隻能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至少將來還能回到車間，這對她而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林科長，那我就先帶小秦去工會報到了。再見”。

    “好，程副主任再見”。兩人握手了握，然後程副主任就帶著秦淮茹離開了辦公室。

    林奇兵又開始將目光轉移到了郭大撇子身上，看得郭大撇子頓時一個激靈。

    “科科長，這事我也不知情啊，我一定會抓好工人思想覺悟的工作，我回頭也去工會學習”。

    林奇兵身上散發出來那股怨婦一般的氣息，讓郭大撇子額頭上不斷流出冷汗。

    “學習？你去學習了那車間誰來管啊？郭大撇子，我告訴你，你別再讓我聽到三號鉗工車間在鬧出什麽幺蛾子”。

    “把秦淮茹的考核報告做好登記回頭交到我辦公室，下班的時候給三車間的工人們短暫的開個小會，記住要強調紀律跟思想覺悟的問題！”。

    “也不要耽誤工人太多時間，把時間控製在十分鍾內，明白了嗎？”。林奇兵麵無表情的說道。

    “是，我明白了”。郭大撇子毫不遲疑的點頭應道。

    林奇兵這才滿意的拉開辦公室大門走了出去，郭大撇子站在原地喘了幾口粗氣也心有餘悸的關上了辦公室大門。

    坐回到椅子上，一手拿出手帕不斷的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手輕拍著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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