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凶手原來不是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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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兩日,天笑到歡滿樓給花自艷梳頭,離開前順道去找綠湖,想當麵向她道謝,感謝她為自己介紹了大方爽快的好客人。

    來到綠湖的房門前,她輕聲敲門。

    「誰?」房裏傳來綠湖有點慵懶的聲音。

    「綠湖姑娘,是我,天笑。」她說。

    房裏的綠湖頓了頓,「稍候。」

    「是。」天笑應了一聲,耐心地在門外候著。

    過了一會兒,房門半開,綠湖自門裏露出半邊身子。她衣著並不完整,發絲微亂,臉有點潮紅,那模樣像是……剛翻雲覆雨完。

    可這會兒還不到歡滿樓開門、姑娘見客的時間,除非是昨夜留宿的客人還沒走。

    意識到綠湖房裏可能有男人,她下意識地退了兩步,尷尬又抱歉地道︰「打擾綠湖姑娘了。」

    綠湖嫵媚一笑,「不打緊,有事?」

    天笑抬起眼看著她,一臉感激地道︰「我是特地來謝過綠湖姑娘的「謝我?」綠湖微頓。

    「前日有位劉公子到我那兒訂製了一支金簪,說是姑娘你介紹的客人。」

    綠湖睇著她,唇角一勾,「我隻是隨口跟劉公子提起。」

    「總之要謝謝綠湖姑娘,那位劉公子是個爽快的人。」天笑說。

    「那位?」綠湖一笑,「怎麼說得你不認識他的樣子?」

    天笑微頓,聽綠湖的口氣,她理當認識劉煥秀?她想起劉煥秀對於她不識得他之事,彷佛也感到疑惑不解。

    她帶著歉意道︰「劉公子說他在歡滿樓跟我有打過照麵,可我……不記得了。」

    「是嗎?」綠湖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

    「許是我與劉公子並無接觸及交談,所以……」

    「劉公子是知府之子,在家行二,是歡滿樓的常客。」綠湖笑嘆,「你這迷糊的小姑娘竟不識得他?」

    聞言天笑一怔,劉煥秀是知府之子,官家子弟?哇!這麼說來,她這回是替知府大人的母親打製金簪?

    「老天爺……」她又驚又喜地叫道︰「我這會兒是給知府大人的高堂打製首飾?」

    「可不是嗎?」綠湖嫣然一笑。

    天笑難掩喜悅地彎腰欠身,「綠湖姑娘,真是多謝你給我介紹了這樣的貴客!」

    「先別急著謝我,你可得好好表現呀。」綠湖語帶激勵。

    天笑一臉堅定,「我不會令綠湖姑娘丟臉的。」說罷,她又彎腰欠身,「我不打擾姑娘歇息,先告辭了。」

    綠湖頷首微笑,「路上小心。」

    看著天笑轉身走到廊道盡頭,下了樓梯,綠湖臉上的笑意慢慢斂起,並且關上房門。她轉身走回屏風後的內室,半掩的帳裏側臥著一個男人。

    綠湖邊走向他,邊卸上的罩衫,眼神迷蒙嫵媚,「她是真不識得你呢。」

    床上的劉煥秀微微扯動一邊唇角,沒有說話,伸出手將站在床邊的綠湖一把撈進帳裏。與此同時,離去的天笑仍沉浸在驚喜之中。

    劉煥秀說那是要給他祖母過壽的禮物,也就是說劉太夫人應該會在壽宴當天簪在頭上。知府的母親過壽,肯定有不少仕紳會攜眷赴宴,屆時劉太夫人便是個行動廣告,走到哪裏都有人注目。

    她的機會又來了。

    她暫時推掉梳頭的工作,專心一意地投入福梅金簪的打製工作,還加碼縫製一朵細致的絹花以做為賀禮。

    五天後,劉煥秀並不是差人送來三十二兩並取回物件,而是親自前來。

    對於她製作的成品,劉煥秀相當滿意。因為從綠湖口中得知天笑不隻會打製首飾頭麵,還有一手梳頭的好功夫,因此他邀請她在劉太夫人壽宴那天為老壽星梳頭打扮。

    天笑毫不猶豫地接下這份工作,她從不放棄任何一個增加能見度的機會。

    到了壽宴當天午後,劉煥秀差了馬車前來接天笑過府。

    知府劉光州的府邸位於城南十宜道上,當馬車載著天笑抵達時,路旁已停了不少賓客的馬車及轎子。

    馬車從側門進入後,有人前來領路,將天笑帶往後院。

    官家的府邸就是不同,處處可見庭台樓榭,小橋流水,黑瓦飛簷,雕梁畫棟。

    進到後院,隻見那些僕役跟丫鬟來往穿梭,忙進忙出,見著她這個麵生的人,大夥雖然好奇,卻是忙到沒空多問一句。

    進到梅馨軒,來迎的是一名身著淡紫衫裙、模樣細致的女子。

    「你就是我夫君請來的那位向姑娘?」女子上下打量著她。

    天笑心想她口中的夫君應該就是劉煥秀,那眼前這位女子毫無疑問的便是劉煥秀的正室,「民女向天笑向夫人請安。」

    「唔。」女子正是劉煥秀的正室黃氏︰「太夫人候著,隨我來吧。」

    「是。」天笑恭謹地答應一聲,立刻跟著黃氏進到屋裏。

    穿過花廳及書齋,進到偌大的內室,天笑發現內室裏有七、八個人,大抵是劉家女眷及侍女。

    「祖母、母親,煥秀邀請的梳頭姑娘來了。」黃氏說。

    天笑對著劉家的太夫人及老夫人福了個身,恭敬地道︰「民女向天笑向太夫人及老夫人請安。」

    頂著一頭灰發的劉太夫人看著她,問︰「你就是給我打製金簪的姑娘?」

    「回太夫人的話,正是民女。」她說。

    「今年多大?」劉太夫人問。

    「十六。」

    「年紀輕輕就有這手藝,真是不容易。」劉太夫人細細打量著她,「你打製的那支金簪跟那朵絹花我極喜愛。」

    「謝太夫人不嫌棄。」

    劉煥秀的母親廖氏說道︰「時候不早了,趕緊幫太夫人梳頭吧。」

    「是。」天笑趨前,打開自己的工作匣子,取出三柄疏密度不同的木梳及自己先前萃取的梔子花油開始為劉太夫人梳頭。

    聞著梔子花油,劉太夫人與一旁的廖氏、黃氏都覺得那味道極為優雅。

    「好清香的發油,哪兒買的?」廖氏問。

    天笑一邊幫劉太夫人梳頭,一邊回答,「是我自己萃取的,若老夫人喜歡,我待會兒便把這瓶留下。」

    「你還會自己萃取油?」黃氏驚訝地問。

    「民女閑來無事就喜歡學些新玩意兒,純粹是興趣。」天笑說話的同時兩隻手並沒有停過。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用快速又熟稔的手法,不一會兒便給劉太夫人梳好一個符合她身分、年齡卻一點都不呆板的發型。

    她為劉太夫人挑選發飾簪上,並將自己製作的福梅金簪及絹花擺在不搶風頭卻又讓人不得不注意到的位置。

    眾女看見她為劉太夫人梳的發型,個個驚艷不已。

    「真是好看。」廖氏看著劉太夫人,由衷贊美著,「我真沒見過這樣的樣式。」

    劉太夫人細細端詳著鏡中的自己,還讓丫鬟替她掌了一麵手鏡左瞧右瞧,然後露出滿意的笑容。

    「月桂。」劉太夫人喚來貼身的侍候嬤嬤,「賞向姑娘。」

    「不。」天笑未等那嬤嬤動身便急道︰「能為太夫人梳頭是民女的榮幸及福分,就當是民女給太夫人祝壽吧。」

    劉太夫人睇著她,沉默一下,然後點點頭,「你這小姑娘真是識大體,待會兒便留下來吃個筵席再走吧。」

    「民女受之有愧,卻之又不恭,在此先謝過太夫人了。」天笑感覺得到劉太夫人對她的手藝十分賞識,也對她今天梳的頭非常滿意。

    不隻劉太夫人,就連一旁的廖氏跟黃氏都驚艷於她的手藝,看來她今天真是給自己打了一個成功的廣告。

    雖受邀留下吃筵席,但天笑並沒有久待,畢竟在這種冠蓋雲集的地方,她的存在是如此的突兀又尷尬。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劉煥秀,不卑不亢地道︰「劉公子,我想先告辭了。」

    「咦?」劉煥秀看著她,「不多留一會兒?」

    「謝謝劉公子盛意,不過天色已晚,爺爺還在家裏等著我。」

    「是嗎?」劉煥秀笑嘆一記,「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強,我著人送向姑娘回去吧。」

    「不了,我自己回去便行,不好再勞駕。」她婉拒了劉煥秀的盛情。

    劉煥秀忖了一下,「好吧,那我差人送姑娘出府。」說罷,他喚來一勁裝男子,在其耳邊低聲交代幾句,男子點頭。

    「向姑娘,請隨我來。」勁裝男子看來不苟言笑,十分冷肅。

    「有勞。」天笑再向劉煥秀欠了個身,「民女告辭了。」

    劉煥秀笑視著她,「那我不送了。」

    天笑由著那勁裝男子帶路,由劉府的便門離開。

    這道便門跟她來時的側門不同,是在府邸的另一邊。出了便門是一條僻靜的路,不似前頭十宜道那般熱鬧。

    「姑娘沿著這路往那頭走,到了盡頭會看見一棵槐樹,右轉再走一段路便可到城南大路。」勁裝男子說道︰「這樣可避開十宜道上的人馬喧囂。」

    原來是避開喧騰人潮的捷徑呀!她點頭,「有勞。」

    「慢走。」勁裝男子麵無表情地說了一聲,旋即進到府裏並關上便門。

    看著那扇緊閉的便門,再看著眼前這條光線幽微的捷徑,天笑不自覺地倒抽了一口氣。

    其實這條路有點嚇人呢,早知道她剛才應該請那位「麵癱男」送她一程,至少到盡頭那棵槐樹處。

    她抓緊工作匣子,邁出步伐快步往前。

    走著走著,不知是疑心生暗鬼還是怎麼著,她隱約感覺到身後有什麼。鴕鳥心態使然,教她不敢回頭去看,隻能加緊腳步。

    可當她加快腳步,明顯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她陡地一驚,下意識地轉頭去看,隨即驚叫一聲,隻因她看見身後幾尺遠的地方有兩個黑衣蒙麵男。

    他們隻露出兩隻陰沉發亮的眼楮,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到。

    忽地,她頭疼欲裂,好像有什麼要從她小小的腦袋瓜子裏蹦出來。

    此情此景讓她想起向天笑先前的遭遇,向天笑在郊山的山道上便是遇見這樣的幾個男人,然後……

    老天爺,該不會是舒海澄又找人對她……不,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她都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他沒有不放心的道理啊?

    這時,兩名蒙麵黑衣男朝她快步趕上,她見狀拔腿就跑。

    盡頭的槐樹明明就在不遠處,可她卻感覺好遠好遠,隻能使出全力向前疾奔,卻還是被趕上來的蒙麵黑衣男一把抓住。

    她轉身用「雞爪功」對付他,唰地往他眼楮一抓。

    「該死!」蒙麵黑衣男一號咒罵一聲,鬆開了手。

    她拚命地往前跑,並放聲大叫,「救命!殺人了,救命!」

    蒙麵黑衣男二號幾個快步沖上來,再度攫住她。

    她拚命反抗,什麼貓拳、雞爪功都往他臉上招呼過去,「放開我!你們是誰?」她奮力地朝他踢打,卻一點用都沒有,「救命啊!救……呃!」

    蒙麵黑衣男二號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陰沉沉地道︰「臭丫頭。」

    「呃……不,你、你們是……」她神情痛苦地掙紮著,「救……救命……」

    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快被掐斷了,好痛,好痛。她無法呼吸,整個人被他勒著提起,幾乎要腳尖離地。

    她想起向天笑的遭遇,向天笑所經歷過的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席卷了她,她眼前一花,腦袋嗡嗡作響。

    剛才被她抓到眼楮的蒙麵黑衣男一號過來,惡狠狠地罵道︰「臭丫頭,上次沒弄死你,這次……」

    「住手!」突然,一聲男人的沉喝自路的那端傳來。

    聽見聲音,黑衣蒙麵男鬆開了手。

    天笑像個斷線的傀儡,瞬間掉落地麵,癱在地上。

    「來人,快報官!」遠處男人大喝一聲的同時,已朝槐樹的方向跑來。

    見有人來了,兩名蒙麵黑衣男互視一眼,「快走。」

    話落,兩人旋身跑走,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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