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
    持久而漫長。
    清晨，王重起床，大米飯泡水泡昨天晚上的剩菜。
    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王母正拉著王雨，讓王雨用手機在網上搜索。
    什麽時候出高考成績。
    預錄取通知書和正式錄取通知書有什麽區別。
    京都大學排名。
    京都大學學費。
    京都大學女孩漂亮嗎。
    ……
    王雨不耐其煩，但是就是不敢跑。
    老媽對王重和她們兩姐妹，完全是對待親兒子和養女後媽那種關係。
    重男輕女的不得了。
    兩姐妹從小就被灌輸要照顧弟弟，好吃的要給弟弟，不許嚇唬弟弟，更不能動手打弟弟的理念……
    積年累月之下，兩姐妹被PUA嚴重洗腦。
    即使是自己啃饅頭，嗦麵條，也要無條件的供養王重。
    “媽，你都翻來覆去問我三遍啦，你就放心吧，預錄取和錄取沒有區別的。”
    王雨小聲的說道。
    “你看你這丫頭，又不耐煩了。你能不能長點心，你弟弟上學這麽重要的事，多查幾遍保險。”
    “再查就四遍了，結果都一樣的嘛……”
    王雨小聲嘟囔。
    “完了完了，你煩我了是不是，我這還沒老呢，你就開始嫌棄我了。”
    “哎呦我得命啊，咋就這麽苦啊～”
    王雨蘇青梅相對無語。
    這種關鍵時候還得靠蘇青梅這個外人。
    蘇青梅攬住王母的胳膊，
    “阿姨呀，你看你，都已經養個這麽好的兒子了，你還奢求所有子女都像王重一樣優秀？都能考上名牌大學？都拿全額獎學金嘛？”
    “老天爺對咱家好，總要有個限度的對吧，不然咱們普通人家，哪有那個福氣去享受啊。”
    “您說呢？”
    王母想想也是。
    她老兒子這種天才，能出一個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
    如果王雲王雨也有這種天分，也有這種天分的話，那祖墳不得炸了啊。
    “嗯嗯，小梅說的對，還得是大城市裏姑娘啊，你看看小雨那個樣子，一天就知道氣我。”
    “要是她能有你一半的明事理，我這輩子也就滿足了，”
    王母拉著蘇青梅粉嫩細長的小手，內心寬慰不已。
    王雨翻了翻白眼，不想再搭理母親了。
    哪有這樣在女兒老板麵前，貶低女兒的。
    蘇青梅繼續笑著說道:
    “阿姨，小雨其實也很努力了呀，你看看她，在魔都兩年了，一直也沒給自己添置什麽金銀首飾。”
    “隻要掙到點錢，就想著弟弟是不是沒衣服穿啦，會不會凍著，會不會餓著這些事情。”
    “到現在，也沒有個像樣的手鐲手表戴著。”
    “為了給弟弟提供更好的學習環境和條件，她也是盡自己最大努力啦。”
    王母看著低著頭，蜷蜷縮縮的王雨，確實，手指上，手腕上，脖子上都沒有任何的金銀。
    就連耳朵上僅有的兩個耳洞，也是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木棍堵上去的。
    王母心中有些愧疚，反思了一下是不是這段時間太過關注兒子，導致到這個二女兒關心不夠的問題。
    不過，很快就反思完畢了。
    女兒畢竟是要嫁人的，遇到事情，能扛起家中大梁的，能傳宗接代的，還的是兒子。
    不過蘇青梅這番話還是對她有觸動的。
    猶豫了一下，王母摘下手腕上的銀鐲子。
    這個是王重奶奶留下來給她的。
    在最困難的時候，她都沒有賣這個手鐲的打算。
    在她心裏，這個手鐲是王重最後的底牌。
    萬一還不上錢，對方又逼得緊。她就把這個手鐲給王重，讓他變賣了換成盤纏跑路。
    不過現在倒是不需要跑路了。
    王重考上了大學，獎學金，各種獎金完全可以覆蓋王重以後得學習和生活。
    王母沒有一點猶豫，拽下手鐲，拉起王雨的小手，親自給她戴上。
    “這些年是媽確實對你關心不夠，這個手鐲是你奶奶傳下來給我的，現在媽把它交給你，小姑娘帶個鐲子，出去也好看些。”
    “媽，這個……”
    王雨是知道這個鐲子的，當年姐姐王雲結婚的時候，奶奶傳下來的金戒指給了姐姐。
    而現在，這個鐲子給了她。
    到頭來，身上沒有任何金銀首飾的反而成了王母。
    “沒事沒事，你帶著吧。女孩子怎麽都要穿戴點金銀，以前是媽不好，沒注意。”
    “現在算是媽提前給你了。”
    王雨感動了，媽媽從來沒有對她這麽溫柔過，也從來沒有給過她這麽珍貴的東西。
    以前，都是王重吃剩下的，才有她的份。
    而現在，這份鐲子，是獨屬於他的。
    “媽，那你帶什麽呀。”
    王雨感動的說道。
    “沒事沒事。”
    王母擺擺手道。
    “反正我也戴夠了，等你弟弟以後上班掙錢，肯定給媽買更好的，你也沒個金銀首飾的，你就戴著吧。”
    王母率先陷入了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之中。
    王雨欲哭無淚。
    蘇青梅對王雨俏皮的眨眨眼，示意她拿著，好不容易哄來的呢。
    “媽，我爸呢？”
    王重吃完飯，把碗一扔就不管了。
    這個家，隻要王雨和王雲在，肯定沒他洗碗的份。
    “你爸下地去了，說是還有最後一點種子沒播，去收個尾。”
    “啊？那早上咋沒叫我呢？”
    王重一想到下地，屁股就疼。
    “叮叮叮……”
    屋裏電話鈴聲響起，王重回屋一看，是老爹的手機。
    有時候手機沒電了，小老頭就把手機放在家充電，下午等王母送飯的時候一起給送過去。
    王重隨手點擊接聽。
    “你好。”
    “你好，請問是王丙華先生麽？”
    “額……我是他兒子，你是哪位？有什麽事嗎？”
    “啊！是王重呀？你好你好，我是華清大學招生辦的，我們是……”
    雖然打斷別人說話挺不禮貌的，但王重還是搶了下話頭。
    “你好，我已經和京都大學簽完協議了，我已經決定要去京都大學了。”
    電話那邊沉默三秒鍾。
    王重隱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咆哮，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去梨縣，把人給我拉回來……”
    隨即，電話那頭傳來聲音，
    “王重同學，先不要這麽早做決定，一定好好考慮一下，這樣，我今天晚上就到，我們麵談。”
    “京都大學答應你的所有的條件我們華清一樣能做到。”
    “華清所有專業任你選，姚智班也行。一定要在家等我啊！”
    電話被掛斷，掛斷前那邊還隱約傳來椅子摔打、人員騷動的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