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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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下山前,越明珠舊地重遊,一無所獲才匆匆趕回臨時住所。

    那天她提議去做女工倒不是真的想要奮發圖強、自食其力。

    主要是考慮到陳皮鬥雞都想著以小博大跟其他人反著買,像他這樣的偏激貪利,殺人賺錢的買賣做慣了,再去做苦力討那點辛苦錢,肯定會感到加倍煎熬和不忿。

    正如她所想。

    賺辛苦錢的這兩天,陳皮肉眼可見的情緒惡化。

    他性格一直很糟糕,隻是不拿她撒氣,不痛快也不會遷怒她。

    但是她也不能作死對吧。

    陳皮進屋的時候越明珠正在生火,嗆人的煙霧滿屋都是,濃得都快看不清她人影了。

    “”

    沒錯,她今天回來的是很及時,跟陳皮隻錯了一個前後腳的時間差,致使她生火沒升起來被撞了個正著。

    “咳咳咳你,你等會兒”

    越明珠不死心,嗆得眼淚都出來了,還在對著一點點火苗吹氣,試圖讓它燃的更熱烈。

    陳皮看不下去了。

    把人提溜出去,他進屋沒一會兒濃煙就散幹淨,火也升起來了。

    拍了拍手上的灰,他出門。

    這麽多天連生火都沒學會,笨手笨腳到令人無語程度的越明珠正背對他坐在門檻下的台階上,毫無自覺的小聲哼著歌。

    換做是從前,他早大罵‘廢物連生火都不會還有臉唱歌?’’

    現在他隻是沒好氣的說“你想在外麵喝西北風嗎?”

    一樣沒什麽好話。

    但是以越明珠對他的了解,這其實就是個哄人的台階,於是快樂起身,一點也不羞愧的進屋享受他人的勞動成果。

    她估計陳皮也看出來,她下午在外麵溜達晚歸。不過他今天心情很一般,叫了她進來後沒精力說別的,和往常一樣默默燒水,熱兩人的夥食,比昨天還要沉默。

    情況不太妙。

    喝著熱湯,越明珠心裏犯嘀咕。

    雖然他一言不發,但是她很清楚,除了和在漢口別無二致的麻木生活讓他厭煩,肯定是有別的人招惹他了。

    否則,不會又翻出早前藏好的九爪鉤,坐在角落擦拭。

    擺明是對誰起了殺心。

    應該不是為了搶活幹在碼頭上跟人爭強鬥狠,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忍到回來,還一忍忍好幾天,早挑人少僻靜的地方直接把人弄死了。

    那就是給他氣受的人,一時半會兒拿對方沒辦法?

    得出這個結論,越明珠有點稀奇。迄今為止能讓陳皮忍氣吞聲的,除了她自己還真沒見到第二個。

    唉,想著想著,還有點可惜。

    以前在漢口的時候陳皮想殺誰從不瞞她,把殺人說的像砍瓜切菜一樣,現在卻連碼頭上的一點風吹草動都對她閉口不談。

    不說就不說吧,她就是覺得以陳皮目前的狀態遲早要惹事。

    “你又去找你爹了?”

    偷看被抓包的越明珠默默低頭,“我爹不會無故失約,有可能是之前我們不小心錯過了,反正我每天待在這裏也沒事幹就去隨便看看。”

    陳皮摩挲著九爪鉤沒說話,神色陰晴不定。沒辦法,越明珠隻好主動在他身邊坐下,伸出手露出小拇指,“不然我們拉鉤吧。”

    陳皮瞥了她一眼。

    “當作約定,不管將來我找不找得到我爹,我們都是朋友,可以一直在一起,不管我爹同不同意,答不答應,我都不會和你分開。”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勾,冷眼盯著她做約定的小拇指,嘲笑似的說道“腿長在你身上,你要是想跑難道我還能攔著?”

    你不會攔著,你會直接打斷腿。越明珠在心底微笑。

    朝夕相處這麽多天誰還不知道你,就陳皮那點小心眼,不會比針孔大多少。

    進城後他比趕路時難搞多了,路上他為數不多的耐心最多用來敷衍一下自己鍥而不舍的廢話連篇,平時從不主動說話,基本是她說一句才應一句。

    現在就不同了。

    話比以前多不說,還喜歡作弄人,動不動就說一些貓嫌狗憎的話來惹她,怪不得當初春申姐姐跟他講了沒幾句就氣的拿水潑他。

    “不要就算了。”

    “誰說不要。”他手快地勾住越明珠準備撤回的小拇指。

    陳皮嘴角掛著笑,依然沒什麽人情味兒,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恫嚇“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要是將來反悔,我陳皮可不是那麽好打發的。”

    “知道啦知道啦。”

    越明珠勾著他手輕輕搖一搖。

    托管看到這一幕不由回顧了起係統留下的記憶,疑惑道【宿主,不是說好利用完就脫手。】

    就像陳皮自己說的,他這個人很難纏,惹事的本事一流,遲早有一天要連累宿主。

    她低笑【好狗也要喂骨頭。】忠犬或許不會為了骨頭對外人搖尾乞憐。

    但是用錢收買的人,一定也會為了錢出賣人。

    發現陳皮價值的時候,她果斷沒再選擇繼續用金錢的方式打動他,這個決定,真的讓她收獲頗多。

    用心,用心。

    滴水穿石般的用心,才會讓人難以割舍。

    不過話說回來。

    要是繼續這麽下去放著他不管,用不了幾天,他就會私下破了那個答應她不隨便殺人的約定,現在好歹能再多管兩天。

    剛過了臘八,怎麽說也的在年前少給她惹點麻煩。

    多不吉利。

    已經順利抵達長沙達成目的的托管對陳皮的耐心有所下降【可他這個人】

    【放心好了。】越明珠鬆開手,見陳皮下意識彎曲了一下失去她的配合而略顯空蕩的指頭,理所當然的說【我這個人向來吝嗇,如果說滿分是十分,那我在意一個人頂多隻舍得給一分,可我要是給一分就會表現出五分,還要讓旁人感受到十分。】

    托管一針見血的問【那宿主想要多少回報?】

    【當然得比旁人感受到的隻能多,不能少。】

    蝕本的買賣,越明珠可從來沒做過。

    原本是找不到爹不得不接受陳皮照顧,現在一個拉鉤下去,就變成了不管她找不找得到爹都會讓陳皮照顧。

    化被動為主動。

    這其中的含義可不一樣。

    她笑的無害至極【軟飯嘛,當然要硬著吃才舒坦。】

    做女工?

    怎麽可能。

    她早就說過了,能吃苦就會有數不盡的苦等著吃。

    越明珠可以吃苦,但她絕對不吃沒有意義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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