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跑出去，衝過去咬住楚尋的褲腳，試圖往屋內拽。

    楚尋不為所動：“小寶你幹嘛，我這邊還有事呢，你別拽我別拽我呀。”

    沒變身的小寶，力氣遠不如楚尋大，第一次沒拽動。

    它哼哼唧唧的不死心來拽第二次。

    楚尋依舊不為所動，小寶沒辦法，對著他怒吼。

    玄戚感受到異常，冷聲道：“小狐狸，你準備帶我們去房間？讓楚尋去婉寶的房間？”

    小寶倒退兩步，乖巧點頭。

    “是不是婉寶出了什麽事，快去看看。”

    聽到慕婉兩個字，楚尋趕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跑到慕婉房間。

    “叔叔。”小團子拉著楚尋衣角：“姨姨，姨姨動了，姨姨剛才拽了我的胳膊，姨姨動了。”

    自從上次小團子說了慕婉哭了以後，他的話，他們都是無條件的相信。

    楚尋趕忙湊過去，看到慕婉微顫的睫毛，他拉著慕婉的手：“小婉寶，婉寶，你該醒了，婉寶你醒醒，好不好？”

    慕婉聽到聲音，思想變得混亂，那個洞像是個無底洞，她跳下去很久還沒見底。

    她累的快要虛脫，意識變得有些渙散。

    太累了，實在太累了。

    她慢慢閉上眼睛。

    許放盯著機器，冷聲道：“意識有些薄弱，快喊她，實在不行做電擊。”

    “先準備。”

    誰都沒想到，看到希望的同時，麵對的亦是絕望。

    夜言澈沉聲道：“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之前不是很平穩嗎？為什麽突然意識薄弱了？我不相信婉寶不想醒過來，她有強大的意誌力，她舍不得我們所有人。”

    他的聲音講到最後，越來越弱，帶著微顫。

    他不相信，不相信他的小婉寶舍得離開他，也不相信慕婉會沒有求生意識。

    “這是正常的，她已經躺了兩年半，想要醒來需要強大意誌力，這種感受比我們想的痛苦很多。”楚尋讓雲寶把紗簾拉好：“別讓太陽直射進來，一會兒醒來的話，她的眼睛會不舒服。”

    “讓廚房準備些粥，還有我那個恢複身體藥膳讓廚房熬好，等他醒了可以直接喝。”

    “我們慕婉經曆那麽多，這算什麽，我相信她一定能戰勝自己，能衝破一切，我相信他一定能醒來。”楚尋邊說邊哭：“慕婉，你趕緊給我醒過來，我不允許你自己放棄。”

    “路是難走了點，可是有我們這麽群人陪著你呢，別怕好不好？”

    “我們這些人一直在你身邊，我求求你別怕。”

    慕婉像是聽到楚尋的話，意識恢複了些，她煩躁的蹙眉，不過想好好睡一覺，這群人怎麽連睡覺都不讓她安靜，她現在沒什麽力氣，等她有了力氣一定狠狠地揍他們一頓。

    她的意識漸漸恢複，手動了下，她的心跳和血壓逐漸變得平穩。

    許放鬆了一口氣：“穩住了。”

    “楚尋說的那些準備起來，小丫頭快醒了。”

    “真的嗎？真的快醒了？”屋內的人，激動的開了口。

    許放輕咳一聲：“我隻是在假設，她快要醒了，具體能不能醒，還是要看她自己。”

    “植物人喚醒本身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與其說我們等她醒來，不如說我們自私的想要留住她，因為她醒來的過程很痛苦，我們不是她，不能感同身受，我們也不能替她承受這樣的痛苦。”

    “這兩年，隻能說她過的很辛苦。”

    許放說的時候，心像揪著一樣疼的厲害，他和慕婉相處的模式一直都是歲月靜好，很少會彼此幹涉什麽事情，最多就是慕婉找他幫忙，他才會出現在她的麵前。

    除此之外，他一直閑在那裏。

    可是，這次他真的心疼，隻有他和楚尋知道慕婉真正麵臨的是什麽，他們用最好的藥吊著她的命，就是想讓她早點醒過來，哪怕醒不過來，他們也希望能吊著慕婉的生命。

    哪怕她這輩子都是植物人，他們也不在乎。

    隻要慕婉還在他們身邊，一切都有希望。

    所以，他們沒告訴夜言澈真實情況，他們沒有說她經曆怎樣的痛苦，他們很怕夜言澈自己放棄，因為他愛她，舍不得她受苦。

    夜言澈一直坐在慕婉身邊，許放想了半天，輕咳一聲：“不然我們先出去，讓夜言澈和婉寶聊一會兒，也許會好些。”

    “行。”楚尋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這樣對婉寶會更好一些，我們來試試。”

    很快，滿屋子的人被清空，連同那隻躲在角落不想走的小寶，也被楚尋抱了出去。

    “你這隻小神獸躲在角落聽人家兩口子說悄悄話？不像話了啊。”楚尋玩笑道：“你要是想談戀愛，明天讓墨紫給你找一隻小狐狸當老婆。”

    小寶哼哼唧唧沒搭理楚尋。

    它可是紫蘿一族最帥的小狐狸，他想要戀愛，族裏的母狐狸怕是要排在主殿的門口，等著它來挑選。

    想到這，小寶傲嬌的抬頭，走起來像是一隻傲嬌的小孔雀。

    楚尋嘴角輕抽：“這隻小狐狸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這副樣子。”

    “聽你說到母狐狸，可能想談戀愛了吧。”

    夜言澈坐在慕婉床邊，看著儀器上穩定的數據。

    他摸著她的臉：“有些事情，楚尋和許放沒告訴過我，可是我懂。”

    “你睡著的這兩年，我看了大量的醫書，我知道你辛苦了，可是婉寶，我舍不得你，許放說的對，我們是自私的，我們自私的把你留在身邊，我們自私的不管你願不願意，也要讓你維係著生命，我們自私的想讓你早點醒過來。”

    夢裏的慕婉，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前方的路，慢慢變得明亮了起來。

    夜言澈每天都會和她說好多的話，有時候她能聽到。

    可是，每當她去追他的時候，夜言澈就會變成泡沫，不見蹤影。

    不知過了多久，夜言澈拉著她的手哭了。

    慕婉想要摸著他的臉，讓他不要哭，可是怎麽摸都撫摸不到真的他。

    慕婉輕歎一聲，原本有些分不出現實和夢境。

    現在才知道，自己並未真的醒來。

    她舍不得愛她的人，每天都像夜言澈一樣流淚。

    黑夜逐漸變得明亮，她跌到了洞底，前方是漫無邊際的路，黑漆漆的。

    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多遠，也不知道前方的路在哪，路上像是長滿了荊棘，每走一步身上都是疼的。

    她低罵著容婉，這姑娘怎麽就不能陪自己一起走出去呢。

    長夜漫漫，漫無邊際，現在卻是自己一個人，仿佛永遠走不到盡頭，這樣的感覺讓人恐慌。

    可是，她是慕婉，她不能放棄，也不能說不行。

    好累，真的好累啊。

    隻是，每當她要放棄的時候，她就能聽到很多人的呼喊，還有很多人在罵她。

    仿佛要把她罵醒，不讓她這樣睡著。

    她的意識一次次的被剝離，又一次次被拉回來。

    她的身邊，有溫柔稚嫩的童聲，有低沉蠱惑的男聲，也有慈愛有力的長輩們的聲音，各種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從未斷過，他們的聲音就像是一盞燈，照亮她前方的路。

    她隻好爬起來，繼續走，繼續順著那個微弱路口走。

    她太累了，累到不想思考，無數次想要放棄，又無數次被聲音喊起來。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她，等她醒過來。

    -

    “這又過去一個月了，婉寶怎麽還不醒？”秦肆煩躁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是說上次已經有了蘇醒跡象嗎？”

    “有蘇醒跡象不是馬上蘇醒。”楚尋整理著手裏的藥丸：“有的人，有了跡象當天就醒了，有些人也會過很久。”

    “好消息，她的第二人格應該沒了，因為兩個人格的植物人很難蘇醒。”

    “那會不會留下的這個人是容婉，不是慕婉？”秦肆愣了下，緊張開口。

    許放安撫著：“慕婉也好，容婉也罷，本身都是婉寶，就算她的意識是容婉，她隻要醒過來，就是我們的小婉寶，不是麽？”

    “與其擔心她到底是誰，不如想想怎麽才能讓小婉寶快點醒過來。”

    時間一天天過，春去秋來，又到了一年秋天。

    慕婉已經睡了2年零9個月。

    小團子四歲生日，時與晞和林可原本想帶他出去吃頓飯，慕婉還沒醒過來，在梵宮給小家夥過生日有點不像話。

    沒想到，雲寶和雲崽崽他們，把梵宮簡單布置了一番，雲雷做了小團子愛吃的東西。

    大家準備給他過生日。

    隻有小團子坐在那裏，悶悶不樂。

    林可蹲在兒子身邊，輕哄道：“小團子，怎麽了？怎麽不開心了？”

    “媽媽，我想要姨姨陪我過生日，我已經四歲了，姨姨為什麽還不醒？”

    林可哽咽道：“生日的時候許願很準，不如你許個願，許願姨姨可以早點醒來，這樣下個生日，她就能陪你一起過了，好不好？”

    玄戚從外麵走進來，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他：“小家夥，你的生日禮物。”

    小團子打開盒子，裏麵躺著一把金色之翼，這是市麵上最好的一把手槍，據說還沒上市，全球限量隻有幾把。

    時與晞嘴角輕抽：“玄戚的腦回路果然不一般，誰能想到他給四歲的小朋友送槍。”

    “這有什麽想不到的。”楚尋冷笑：“我們謝聿，在慕婉9歲的時候，已經把整個極夜盟送給她了。”

    時雲逸很喜歡這個禮物，他把東西珍藏起來。

    “謝謝幹爸。”

    慕婉聽著外麵的聲音，有些吵，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總算到了一個地方，她努力撞過去，被撞飛回來不死心再一次撞過去，就這樣反反複複，不知道持續多久。

    她拚盡最後力氣，跳進那個門。

    她像是穿越了雲層，最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沒有想象中刺眼的感覺，屋內有好聞的熏香，她緩了一會兒才聞出來，那是用草藥製成的安神香薰。

    剛醒來，視線有些迷糊，她再次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是她熟悉的臥室，是她熟悉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安靜的房間裏麵有機器滴答滴答聲響。

    屋內比她睡著的時候更加溫馨，床邊沙發上擺滿玩具，是她喜歡的玩偶，隻是旁邊還有幾隻狐狸玩偶。

    什麽鬼？她以前從不會買狐狸的東西。

    她打量著四周的一切，在角落裏，看到一團白色蜷縮著睡覺的的生物。

    她視線落在它的身上，這是小寶嗎？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這個小家夥，怎麽圓潤了這麽多，胖的不像一隻靈狐。

    她用盡力氣撐起身體，緩緩坐起身，輕喚一聲：“小寶。”

    慕婉一直吊著營養液，太久沒吃飯，身體僵硬的不像是自己，嗓子裏雖然能出聲，聲音卻小的像是蚊子在叫。

    她覺得自己這個聲音，小寶一定聽不到。

    隻是她聲音剛出來，坐起身的那一刻，小寶已經抬起那個肥嘟嘟的小腦袋看向她，四目相對。

    小寶激動地嗷嗚一聲，他又怕嚇到慕婉，趕忙收了聲音，衝她跑了過去。

    這是它第一次跳上床，它把自己的頭放到慕婉手裏，讓她摸自己雪白的毛。

    慕婉被它的樣子逗笑了：“你這隻小狐狸，還真是一點沒變。”

    小寶聽到她熟悉的聲音，“嚶嚶嚶”的哭出了聲，慕婉第一次看到狐狸哭，她嚇了一跳，趕忙摸著它的毛安撫道：“這不是醒了麽？哭什麽？”

    她的聲音隔著呼吸麵罩，讓人聽不清。

    她煩躁的摘掉身上的儀器，摘掉了呼吸麵罩，這種輕鬆的感覺真好。

    此時，外麵的門被推開。

    一個小孩看著她，愣住了神。

    他關上門，悠悠的走到慕婉身邊，呆呆開口：“小寶，你咬我一口，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我還沒睡覺呢，怎麽開始做夢了呢。”

    “你是小團子？”慕婉的聲音很輕，眼前這個小孩都這麽大了？她這是睡了多久啊。

    依稀記得上次見麵，他還是抱在懷裏的小奶娃。

    要不是他長得和林可太像，自己都不敢認。

    小團子搖著腦袋：“我出現幻覺了，一定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