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芒低頭咬了下嘴唇，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我的養父母……他們是、農民……”
    “家裏主要是種地，還有養豬……”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幹脆抽抽搭搭哭了起來。
    聽到這個答案，一屋子人都有些驚訝。因為據赫娜所說，那一家人條件還說得過去。她翻看了女兒的檔案，父母職業那一欄寫的是公務員，而且從少有的幾次見麵來看，她的打扮不是貧苦人家的孩子。
    蘇芒蜷縮起來，埋著臉哭訴道：“中學時候，我的同學們都嘲笑我，因為我沒錢買新衣服……沒錢買好的文具，連吃飯都是盡量挑便宜的菜……”
    林耀宗臉色陰沉，眉頭緊蹙。
    “忍受了年的校園霸淩，我終於考上了晨曦大學，遠離了那群人……”
    “我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實情況，我怕身邊的人也會那樣對待我，所以，我開始打零工，把賺到的錢都用來偽裝自己……”
    “對不起！我不該那麽虛榮……我也不是故意撒謊的……”蘇芒放聲痛哭。
    眾人臉上寫滿了心疼。
    馬林老爺子怒衝衝道：“誰欺負過你，說出來，爺爺幫你報複回去！”
    “我可憐的女兒，你受苦了！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別哭了，錯的又不是你。”
    “以後你不會再過這種苦日子了。”
    “等你養父母到了，我們就和她們商量，把你的撫養權要過來。爸爸媽媽會給你買很多漂亮的裙子還有包包，你喜歡吃什麽、喜歡玩什麽、想去哪旅遊，爸媽統統都可以滿足……好不好？”吉娜誘哄道。
    蘇芒遲疑了會兒，輕輕搖了搖頭：“她們雖然沒有什麽錢，但也辛苦把我養大了，我不能拋棄他們。”
    吉娜聽得心裏軟軟的，她撫摸著女兒的頭發說：“你也說了，她們沒有什麽錢，供你上學還有日常花銷對他們來說豈不是很辛苦？帝都星的消費水平你也知道。”
    “爸爸媽媽有這個能力，可以給你更好的生活條件，支持你的興趣愛好和理想，也能在將來的事業上給你幫助。”
    “我們並不是說要讓你和她們斷絕關係。這份恩情我們會記著，等你想他們的時候還可以隨時回去探望。你有能力了，才可以反過來照顧她們不是嗎？”吉娜循循善誘道。
    這番話可謂說到了蘇芒心坎兒裏。她內心無比讚同，隻是不能同意的那麽快。
    看她低頭不說話的樣子，吉娜有點心慌，還想繼續遊說。
    赫娜卻拍了拍她的肩膀，衝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心急。
    吉娜不再勉強，換了個話題：“你還沒有吃飯吧？從家裏給你帶了一些吃的，你看廚師的手藝合不合你口味……”
    第一次見麵，她們沒有待得太久，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算是彼此初步接觸。
    臨走時，吉娜握著女兒的手，戀戀不舍。還是赫娜告訴她，蘇芒還得接受治療才肯放手。
    “我感覺跟做夢一樣……女兒她好乖，你看到了嗎？”
    “嗯，看到了。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赫娜啊，你操作一下，給小芒換個專業，不要讓她再在這個專業裏待了。”老馬林道。
    “嗯，等她出院了再說吧，我和她聊聊看她對什麽方向感興趣。”
    一家人邊聊天邊往外走。
    乘坐電梯下行到七樓時，門開了，麥昆和江琳琳站在對麵。
    兩邊的人看到對方都愣了一下。
    馬林家的往後挪了兩步，讓出空間。麥昆沉默的扶著江琳琳走了進去。
    電梯門閉合，每個人都保持著沉默。
    他們之間是有些尷尬的。說不上親近，生意上也沒有合作，甚至有些產業還存在競爭。
    當然最主要的矛盾是——卡佩家的女兒搶了馬林家的女婿。在赫娜和一些外界人看來。
    最後，還是老馬林率先張口打破沉默：“愛人的身體還好吧？”
    江琳琳懷孕已經昭告星際了，出現在醫院，一看就是來做產檢的。老馬林活了大半輩子，貫徹的人生準則就是輕易不給自己樹敵。他對這些老牌的勳貴的態度一直是積極的。無奈小女兒太過執拗，搞得他們和兩家的關係都變得微妙。
    “勞您關心，還不錯。”麥昆一手插兜，一手護著妻子。
    “嗬嗬，那就好。”
    “您這麽大陣仗是——？”麥昆反問道。
    老馬林依舊是那副老狐狸般的笑：“過段時間，家裏有喜事，到時候遞請柬出去，你可以一定要來啊。”
    麥昆心裏一頭霧水，但還是大剌剌的應承道：“好說好說，那我可就等著了。”
    出了醫院，兩撥人禮貌道別。
    “那老家夥說喜事，奇了怪了，他們能有什麽喜事？”麥昆一上車就憋不住了。
    “那個短頭發的我知道是赫娜，她旁邊的不會是她大姐和姐夫吧？她不是精神有問題嗎？難道是來看病的？”
    “那也不應該是喜事啊……”說到一半，麥昆突然恍然大悟。
    “噢——！我知道了！她精神病治好了！”
    江琳琳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怪不得呢，病了這麽多年，是件喜事。那我們到時候去嗎？”
    “不去。老馬林都是勉強夠到我的腳麵，他的葬禮我倒是可以出席一下。至於底下那些——”
    麥昆蔑視的“嗬”了一聲。
    “也行，我也不喜歡他們。”江琳琳無所謂道。
    “順路拐薇兒家一趟，她給我備了些東西，說是對孕婦身體好。我們直接過去拿吧，不讓司機來回跑了。”
    “這丫頭，我前天晚上還去了呢，也不說讓我稍走。”
    江琳琳打了他一下，瞪眼道：“前天那是什麽時候？！真好意思！你到底是不是她親舅？！”
    “錯了錯了還不行嗎？真生氣啦？誒呀我說著玩的……”
    女性的心思總是要細膩一些，她們生來就更溫暖，更容易共情，尤其是懷孕中的女人，更加多愁善感。江琳琳想到那個危險的境地，再看丈夫如今混不吝的樣子，直接悲從中來。
    “你簡直不是人！薇兒對你那麽親！對我們一家人那麽好！你一點兒也不關心她！”
    麥昆心說：我連違禁品都給她搞來了我還不關心……
    他抱住老婆，拍拍她的後背，平靜道：“事情都過來了，薇兒不是沒事嗎，我這人一直都是這樣，嘴欠，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而且，有沒有可能，薇兒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
    江琳琳氣順了些，掙紮著從麥昆懷裏出來，白了他一眼道：“不想聽你胡扯，你這人嘴就是賤的。從現在開始一個字也不要跟我說。”
    司機緊張的咽了下口水：這是他能聽的嗎？他不會回去就要被少爺滅口吧……
    麥昆有苦難言，委屈，無助，看了一圈，也找不到出口，司機不肯跟他對視。最後隻能窩在後座獨自抑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