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要親自見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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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產檢結束後的第七天,顧清踩著薄薄的平底鞋穿梭在康惠來的走廊。
    她同哥哥沈光霽一樣,多少有點工作狂。
    盡管肚子已經九個多月了,還是放心不下公司裏麵的大小事務。
    叮囑完事情後,顧清扶著後腰從會議室緩緩走出,九個月的孕肚將剪裁合體的裙子頂得微微翹起。
    她不得不放慢腳步,掌心輕輕托住腹部。
    走廊盡頭的玻璃窗開著,下過雨後的風裹著濕潤的草木氣息湧來,將窗台上兩壇蘭花草吹得簌簌搖曳,寬大的葉片在瓷磚地麵投下細碎陰影。
    顧清忽然停下腳步,手下意識伸向牆邊懸掛著用於敲碎滅火器保護殼的榔頭。
    然而等她轉過身時,目光掃過走廊兩側緊閉的辦公室門,最後落在安全出口指示牌幽綠的光暈上。
    蘭花草的葉片依舊被風吹得晃動,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靜。
    顧清咬住下唇,指甲輕輕掐進掌心。
    三天前在地下車庫,她曾在副駕駛位的後視鏡裏瞥見一輛黑色轎車突然熄滅車燈。
    昨晚和陸景炎出來散步,在便利店外等他買水時,也看見玻璃倒影裏,似乎有個戴棒球帽的身影閃過。
    不知道為什麽,顧清總覺得這段時間,有道視線如影隨形。
    可每次一回頭,身後什麽都沒有。
    遂,顧清安慰自己應該是孕激素在作祟,隨意才導致她胡思亂想、疑神疑鬼。
    她手指撫過腹部,感受著胎兒輕微的胎動,身為醫生時刻謹記孕婦的情緒會影響寶寶。
    於是顧清深吸一口氣,將略顯緊繃的情緒平複下來。
    電梯門開合的氣流拂過顧清泛紅的耳尖,她按住後腰走出寫字樓。
    正午的陽光將陸景炎的影子拉得斜長。
    他長腿交疊,倚靠著車身,白襯衫領口微微扯開,露出冷白的鎖骨,腕間的腕表在抬手時滑進袖口,露出半截銀色表鏈。
    “清兒。”
    看見顧清出來,陸景炎快步上前,手掌虛虛托住她後腰。
    他的指尖剛觸到她的手背,便猛地握緊。
    她手涼得驚人,掌心沁著冷汗,如同剛從冰水裏撈出來的瓷器。
    “怎麽出了這麽多冷汗?”
    他的聲音陡然發緊,喉結在襯衫領口下劇烈滾動,另一隻手忙不迭掏出手帕給她擦拭汗水。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陸景炎捧著她的臉頰,神情緊張,聲音壓得極低。
    顧清看著他繃緊的下頜線,她舌尖抵著後槽牙,思慮片刻,把“總覺得有人跟蹤我”的話咽了回去。
    去產檢的時候,醫生說過,孕晚期焦慮會導致宮縮。
    而他昨夜才在嬰兒房忙到淩晨三點,就是為了組裝那架她隨口提過的胡桃木搖籃。
    她不想讓他白擔心一場。
    “沒事,隻是有點悶。”她往他掌心蹭了蹭,故意用撒嬌的語氣說道:“可能是電梯裏空調太足了,我們快回家吧。”
    麵對顧清的撒嬌,陸景炎總是第一時間沒轍。
    他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掌心卻在她後腰處輕輕揉著,引導她走向轎車。
    “清兒,讓你現在少操心公司的事務。”他替她打開車門,傾身為她係上安全帶:“帶你兜個風路過公司,都非要上去交代幾句。”
    車門關閉,顧清看見他繞到駕駛座。
    “我說要和你一起上去,你還不願意。”陸景炎坐上駕駛位,單手拉起安全帶係上。
    他又輕歎一口氣,轉頭看向車後座的顧清:“你這樣,我怎麽放心?”
    顧清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
    她溫柔一笑,解釋道:“景炎,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讓你上去的原因,是因為不方便。再說了,我又不是什麽瓷娃娃,隻是交代幾句而已,放寬心好了。”
    陸景炎無奈地搖頭,聲音裏帶著認輸的笑意:“好好好,怎麽說都是你有理。”
    車子發動,顧清的目光掠過後視鏡,看見寫字樓門口的陰影裏,有個戴墨鏡的男人立在廊柱旁,黑色風衣下擺被風掀起一角。
    顧清猛地回頭看向後車窗,卻隻看見油柏路和遠處紅綠燈的光斑。
    方才那個男人站立的位置空空如也,仿佛隻是她的錯覺。
    “清兒,怎麽了?”陸景炎的餘光掃過後視鏡內她驟然緊張的神情,掌心在方向盤上轉了半圈。
    顧清回過神來,強迫自己放鬆肩頸:“沒事。”
    她垂下眸子,眉心蹙起,腦子裏麵冒出一句問話——
    是他嗎?
    臥室暖黃的燈光漫過陸景炎的睫毛,他跪坐在床沿,掌心的妊娠油帶著體溫滲進顧清小腹的皮膚。
    從三個月前第一次笨拙地推開精油瓶,到如今能單手控製用量無誤差,他指尖的老繭都磨得薄了些。
    顧清仰靠在天鵝絨的靠枕上,看著丈夫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他專注地將精油揉進她隆起的小腹,指腹輕輕避開淡青色的血管紋路,像是在嗬護一件易碎的珍寶。
    “癢。”她笑著縮了縮肚子,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真絲睡裙的邊角。
    陸景炎頭也不抬,喉間溢出低笑,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肌膚:“再忍半個月,等寶寶出生,就不用遭這份罪了。”
    話音未落,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傳來震動,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顧清的笑容僵在嘴角。
    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她下意識按住腹部,指尖觸到陸景炎殘留的溫度。
    鎖屏界麵的兩行字像淬了毒的銀針:“eveyn,以前你把風信子養死了,現在我培育了新物種,專程帶回國來了,要親自見見嗎?”
    玻璃窗外忽然掠過一陣風,吹得窗簾沙沙作響,她想起那天駱新雲設宴時,同樣也收到這個號碼發來的信息。
    “怎麽了?”陸景炎察覺到她的僵硬,指腹還停留在她腰側淡淡的妊娠紋上。
    顧清倉促按滅屏幕,後背莫名地沁出薄汗,卻在轉頭時擠出一抹笑:“是新雲發來的消息。”
    她垂眸望著隆起的小腹,心跳聲在耳畔愈發清晰。
    隨著那條信息,在美國讀書時的片段湧入她的腦海。
    那時她總愛在公寓陽台擺弄花花草草,白瓷花盆錯落成排。
    可自從進入醫院後,白大褂與消毒水漸漸讓她幾乎沒了閑暇時光。
    剛巧駱新雲那段時間也有興致,於是她便將那些植物托付給了她。
    就連交接時,花盆裏種了些什麽,都沒來得及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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