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景炎嘴角藏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陸景鳴差點把攝像機支架戳到櫃子上。

    這分明是個被女兒拿捏得死死的“雙標”奶爸好嗎？

    他默默腹誹著，沒想到自己哥哥也有口嫌體正直的一麵啊。

    “景炎，快把孩子抱過來。”陸董嗓音輕柔，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敲出細碎的響聲“我試過了，42度，正正好。”

    原來她剛剛一直沒露麵，就是在廚房裏麵溫奶瓶。

    她羊絨衫袖口還沾著了一些奶漬，那是剛才調試水溫的時候，不小心潑上的。

    她來一絲不苟的盤發此刻鬆了半邊，發髻歪歪斜斜地別著，倒比平日裏的精致模樣，多了幾分煙火氣息。

    陸景炎看著母親懷裏的奶瓶愣了一瞬。

    記憶中，這個總在淩晨三點還處理公務的女強人，沒想到會有這樣柔情似水的一麵。

    “媽，我來吧。”他伸手去接奶瓶，卻被陸董側身避開。

    “你懂什麽？”她瞪了兒子一眼，小心翼翼地在沙發上坐下，膝蓋微微抬起“抱孩子要讓她的頭枕在臂彎裏，呈45度角，這樣才不會嗆奶。”

    說著，她輕輕將嬰兒從陸景炎懷裏接過，動作雖生疏卻透著股認真勁兒。

    “媽說得對，45度角最科學。”陸景炎配合地鬆開手臂。

    嬰兒聞到奶香味，立刻張開小嘴發出哼唧聲。

    陸董的手腕輕輕晃動，奶瓶隨著節奏來回傾斜。

    嬰兒發出滿足的聲音，小拳頭抓住陸董胸前的珍珠項鏈。

    聽婆婆說的這番話，顧清想起今早換尿布時，陸景炎單手抱著孩子哄，另一隻手還能精準擠上護臀膏，動作行雲流水得讓月嫂都驚歎。

    “上次育兒嫂說要順時針揉肚子，”陸董忽然開口，指尖輕輕劃過嬰兒後背“景炎，你記著點，別總依賴育兒嫂。”

    顧清低頭喝水，掩飾嘴角的笑意。

    她昨晚還看見這人穿著睡衣，在嬰兒床前用手機查“排氣操正確手法”。

    查完還非要拉著她檢查一遍，說“不能讓女兒覺得爸爸笨”。

    陸景炎認真點頭，伸手替母親擺正歪掉的發簪“知道了，媽。”

    金屬簪子在燈光下映出他眼底的柔光，顧清忽然想起結婚那天晚上，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說“我會學”。

    那時她以為隻是情話，如今卻看見他真的學會了換尿布、拍奶嗝、唱俄語搖籃曲……

    甚至還能從嬰兒的哭聲裏，分辨出“餓了”還是“想抱抱”。

    “慢點兒喝，小祖宗。”陸董的聲音放得很輕，指尖輕輕拍著嬰兒的後背“奶奶特意托人從瑞士帶的奶粉，說含天然乳脂……”

    話未說完，嬰兒突然吐出奶嘴，奶液順著嘴角流到脖頸，她立刻慌亂地抽出紙巾“哎喲，是不是燙著了？還是涼了？”

    身為在場唯一一個見過陸景炎喂奶的人，陸景鳴在一旁輕笑出聲“我說老媽，你這手法還不如我哥呢。”

    陸董抬頭，皺著眉正要嗔罵兩句，在看見嬰兒重新含住奶嘴時，又立刻軟下來“第一次當奶奶，總要多練練嘛。”

    她的拇指輕輕擦過孩子的眼角，那裏還沾著未幹的淚痕，像顆小珍珠。

    陸景炎坐在母親身邊，看著她耳側的白發在陽光下明明滅滅。

    記憶中，母親總是穿著筆挺的西裝，連笑都帶著職場的疏離感。

    此刻為了哄孫女喝奶，手腕也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發酸，竟然也始終不肯換手。

    “媽，我來吧。”他再次開口。

    陸董搖頭，將空奶瓶放在茶幾上，小心翼翼地將嬰兒豎抱起來，輕輕拍著後背“當年沒怎麽抱過你，現在就當是補上了。”

    這話讓陸景炎胸口一震。

    他的童年記憶裏，母親總是早出晚歸，連家長會都很少參加。

    不得不承認，他有缺失過母愛。

    陸景炎看著母親和女兒交疊的影子，忽然懂得，有些愛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嬰兒在陸董懷裏漸漸睡去，小嘴還含著安撫奶嘴輕輕吮吸。

    陸景炎伸手想接過來，卻被母親揮手拒絕“讓她睡會兒，你帶清兒去房間歇著，飯菜還有一會兒才好呢。”

    見狀，他隻好點頭說行。

    “媽，您也別太操心。”顧清輕聲說道“景炎照顧孩子很細心的。”

    陸董抬頭，聽了她這話，渾濁的雙眼帶著幾分驚訝。

    轉而在看見兒子替嬰兒掖好被角的動作時，揚唇一笑“是啊，孩子們都長大了。”

    跟沈父沈母打了聲招呼後，兩人便朝樓上走去。

    陸景炎的手臂穩穩環住顧清的腰，掌心的溫度透過棉質睡衣傳來，帶著說不出的安全感。

    樓梯轉角的感應燈次第亮起，在他們腳下鋪出溫柔的光帶。

    雖然距離生產已經過了好幾天，但腳步還是難免會不時感到虛浮。

    有時候會像是踩在雲端之上，莫名覺得疲憊，嚴重的時候，就連睫毛都抬不起來。

    “慢些走。”陸景炎的聲音貼著耳畔落下，帶著獨特的沙啞。

    他察覺到懷中的人漸漸將更多重量倚過來，便稍稍彎腰，將她整個人半抱在懷裏。

    推開臥室門，暖黃的感應壁燈早已亮起，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薰衣草香薰的氣息。

    陸景炎扶著顧清在床邊坐下，單膝跪地替她脫下拖鞋。

    指尖不經意間觸到她冰涼的腳踝，眉頭立刻皺起“怎麽這麽涼？”

    說著，他轉身從衣櫃裏取出厚厚的羊毛襪，輕柔地套在她腳上，動作細致得不像話。

    顧清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看著丈夫在房間裏忙碌的身影，眼眶突然泛起酸澀。

    陸景炎掖好她身側的被角，又將床頭的溫水杯遞到她手中“喝點溫水，潤潤嗓子。”

    顧清指尖摩挲著杯壁，看著陸景炎領口歪斜的領帶，伸手拽了拽“領帶都歪成這樣了，還說要照顧好我？”

    她聲音裏帶著打趣，在觸及他眼下的青黑時，語氣不自覺軟下來“昨晚又沒睡好吧？”

    陸景炎順勢握住她的手，指腹擦過她手腕內側的薄皮膚“這麽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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