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樓下，顧譯國把輪椅收到了車上，今天他也是借了營地的車來接她，程酥酥一個恍惚。

    顧譯國就把車子停在了一個……女子學校外麵。

    程酥酥一臉茫然。

    顧譯國攥著方向盤，男人看向學校的門匾。

    “媳婦，你去念書吧，我供著你。”

    “咋了。”

    “沒事，就是去念書，有個學曆，到時候想幹什麽幹什麽。”

    顧譯國明明語氣如同往常，可是程酥酥感覺到了事發突然的惶恐。

    “到底怎麽了。”程酥酥喃喃自語，“我是回不去營地了？”

    過了很久，顧譯國嗯了一聲，“今天就住在這。”

    “啊……那我東西都在營地。”程酥酥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說到這裏眸眼裏閃爍著淚光。

    顧譯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揉著她的眼角。

    他知道她心裏慌，但是他沒有辦法。

    他隻能一遍遍用手摩擦她的眼角，“乖，不管是什麽事，很快就能過去，到時候我搬出營地住，咱們買一個房子，在哪過都行。”

    程酥酥拽著他的袖口，強忍著不哭，顧譯國笑了笑。

    “東西我給你帶過來。”

    “我不……出什麽事了，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

    顧譯國又沉默了。

    女人倔強地喊，“難道要讓我不明不白躲一輩子嗎？我到底幹什麽事了，我不能回營地，總要給我一個理由！”

    “今早，栓子找我說，你翻譯的文稿出現了很大的紕漏……已經不是營地的事了，上麵要追究你的責任，廢除職位，下放牛棚，因為這篇文章翻譯已經內部發表了，再收回也挽回不了損失。”

    顧譯國很冷靜，冷靜到手都在抖，他自然不舍得讓程酥酥去牛棚。

    所以……他親手包庇她。

    程酥酥連忙搖頭，她從小就學英語，後來出國交流無障礙，再到現在認認真真審核校對……

    “……不可能，我又不是亂翻的，不認識的單詞我都是照著英語詞典參照的！”

    女人白瓷一般的臉上因為激動逐漸泛紅，“你信不信我。”

    顧譯國隻剩下心疼，他目光堅定，“我當然相信你。”

    程酥酥因為他安慰的話逐漸平穩了心情。

    “翻譯錯的稿子我能看看嗎？”

    顧譯國從懷裏拿出一張從內部報刊撕下來的紙……

    女人著急，一把奪過去了，仔細看著上麵的內容。

    她秀眉微蹙，越看越擰著眉頭，鬱結於心。

    “這是我翻譯的……問題在哪？”

    越著急，越看不出來。

    皺巴巴的文字仿佛變了樣子，不再是她熟悉的字了。

    男人握著她的手，拽到懷裏，強迫她聽著自己的話。

    “最後一句話，我相信不是你寫在初稿上的。”

    程酥酥回過神，推開男人。

    她翻譯的大多都是國外的軍事文章，低頭攤開紙張看到了一句雜誌上沒有，後來加上的一句看似不起眼的結論。

    綜合以上，追趕漂亮國的無人機技術還需一百年。

    “……”

    顧譯國看到她驚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沒錯。

    “一百年，就是永遠趕超不上的意思，可能是錄入的記錄員馬虎，以為是科學論斷輸入了上去，畢竟你的很多文章翻譯都沒有出過錯。”

    程酥酥茫然地看向顧譯國，“這麽腦殘的話，我怎麽可能寫出來。”

    “我知道你是你寫的。”

    可是證明很難。

    程酥酥知道，有人害她，就不會輕易被她抓到把柄。

    她眸眼黯淡，“那有多少人看了這篇文章呢。”

    “很多。”

    “所以……”

    “所以以後我養著你。”顧譯國揉著她的發頂，“我一定把凶手找出來，給我時間好不好。”

    “別為了我的事費心了，你還有好多事呢。”

    程酥酥抽抽鼻子，很委屈，又得故作堅強。

    她強裝鎮定朝著他笑了笑，“哎呀……我不是這麽脆弱的人。”

    他把她抱在懷中，輕輕拍著她後背，“不需要你堅強，想哭就哭。”

    ……

    中午。

    營地的學校放學了。

    楊英提著小虎愛吃的零食，這都是在外麵買的。

    可以補償這些天她沒辦法一直陪著小虎的無奈。

    “小虎！”楊英笑了笑，小虎卻視而不見往前走。

    “小虎！”楊英連忙追過去，一把抓住小虎的手腕，“小虎，你在幹什麽。”

    小虎一臉認真，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會追過來。

    “你不要爸爸，我也不要你了。”

    楊英臉上的微笑驟然消散，僵硬地扯起唇。

    “小虎，媽媽能掙錢養你，媽媽找到了特別好的工作，跟小媛阿姨一起幹公司，你以後跟著媽媽多好。”

    “那你掙得錢呢？”

    小虎眯著眼睛，小手指著楊英的臉，“你的臉都曬黑了，好沒有掙到錢，我們都要住在別人家，以後飯都吃不上，我要去找爸爸！”

    “小虎！”

    楊英皺著眉頭，看著小虎撲到老婦人懷裏，她眸眼一縮，終於明白為什麽小虎反常了！

    “我兒子被打得下不了床，你就不能去伺候伺候，曬成這樣都沒賺到錢，你不靠著男人怎麽辦？”

    “我在……做生意，我不靠陸長安，他不幹好事才被又打了！”

    “啪！”老婦人一巴掌扇在她臉上，“你老師老師的工作沒保住，翻譯的工作又沒保住，還人老珠黃了，我兒子都沒嫌棄你！”

    楊英目露屈辱，“小虎，今天你還跟不跟我走！”

    小虎莫名縮了一下肩膀，“我才不跟你走，跟你走餓肚子！”

    “好，那我掙得錢我自己花，我還花不完呢。”

    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挺直腰背，她才回到傅媛的宿舍樓下。

    她擦了擦熱淚，想到心疼到骨子裏的兒子把她棄如敝履，她的心就狠狠地疼了起來。

    為什麽她注定一無所有？

    她剛要上樓，忽然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過身。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顧譯國。

    男人身姿優越，筆直站著英姿颯爽，眸眼冷冽。

    莫名給人一種身居高位隨意主宰生死的感覺。

    “聊聊？”

    楊英好歹灰頭土臉跟蹤了他好幾天，生怕被點破，有點心虛，連忙搖頭晃腦，“顧隊，咱們有什麽好聊的。”

    “我打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

    楊英聽著這句話，頓時眼淚翻騰，她今天受的委屈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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