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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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蕭靖川煩躁的扯被子捂頭,“你敲什麽鬼東西,大清早的煩死了!”
    洛瑜舉著木錘敲擊窗台,臉上的表情很專注,這裏很破,要修的地方很多,村民們都很熱情的教他掙錢和修房子。
    人間比想象中的美好,他打算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你醒了就走吧,回你該回的地方。”
    蕭靖川不耐煩回了句:“現在回不去,傷還沒好。”
    沒有法力,也不知道這裏離魔域多遠,他沒那麽傻拖著半殘的身體走回去。
    “那你另尋他處吧,別在這裏!”洛瑜淡淡道。
    蕭靖川傷他的族人,還殺了他,他都沒有想過報仇,可謂是仁至義盡了,可是這個家夥如狼般盯著自己的眼神,可見是沒打算放過他。
    蕭靖川沒接這句話,他掀開一半的被子,“你說你失憶了?”
    見洛瑜不搭理他,蕭靖川抓起洛瑜放在他床頭的饅頭砸過去:“誒,問你話呢!”
    饅頭砸到洛瑜的肩膀然後滾落地上,洛瑜重重一錘將釘子沒入木板,麵無表情的將饅頭撿起來,撕去弄髒的一層,然後拿布包好,放到懷裏。
    “你一個戰場上的逃兵,我奉命來抓你,你卻失憶了,你讓我回去複命的時候怎麽說,哎,你不會是為了逃脫罪責,裝的吧?”
    蕭靖川雙手枕於腦後,自顧自的瞎編,絲毫沒注意洛瑜看他的眼神不對勁。
    他昨晚思索了一番,覺得這人有可能真失憶了。
    不然二人一同落入忘川河,一個人傷痕累累法力盡失,另一個活蹦亂跳也很難解釋。
    唯一能解釋的是,忘川河水詭異,傷人的方式因人而異,這人傷到了腦子。
    如果這人是裝失憶,既然沒殺他那必定是帶著目的的。
    如此這般,自然會順著蕭靖川的話接下去,不論他圖什麽,蕭靖川先下個套,配合著演戲,等自己恢複了再狠狠的報仇。
    “你要是態度對我好一點,我說不定會大發慈悲替你說……”
    “……你幹什麽!”蕭靖川嚇了一跳。
    洛瑜扯他的被子,蕭靖川緊緊拉住,“放開,男女授受不……呸!……要被子可以,你給把衣服找來!”
    蕭靖川最後沒搶過,他虛弱。
    洛瑜利落的卷起袖子,將被子團好放在椅子上,隨後目光不善的看著蕭靖川。
    蕭靖川氣的麵紅耳赤,他哪兒受過這種侮辱,惡狠狠說,“你給我等著。”
    洛瑜被這句話激怒了,冷聲說,‘‘你是自己出去,還是我拖你出去!自己選。’’
    蕭靖川現在火也大,如果有衣服穿,他一定毫不猶豫爬也要爬出去,但是沒有如果。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洛瑜板著臉直接動手,任憑蕭靖川怎麽破口大罵威逼利誘苦苦掙紮反抗,洛瑜最後還是把他拖出了門口。
    砰的一聲,門關上。
    蕭靖川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跌坐在地上
    他憤怒地拍著門,四麵楚風吹得他殘破的身子瑟瑟發抖。
    蕭靖川悲從中來:他一個高高在上的魔族太子怎會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
    院牆塌了一連片,院門缺了一扇。
    如果這個時候敢來什麽人的話……
    “公子!你在家嗎?”外邊由遠及近的傳來了一聲清亮的女聲。
    真是禍不單行,怕什麽來什麽!
    蕭靖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屈起腿靠在門上,目光沉著陰鷙。
    像是預見即將要聽到的尖叫聲。
    身後的門突然打開,他猝不及防向後倒去。
    “嘶”傷口如同被螞蟻啃食般痛苦。
    緊接著他被洛瑜拖進了屋子,背後疼得全然沒了知覺。
    同一時間,花月珊出現在了院門:“公子,裏正托我來問你,你能連續幹一個月嗎?”
    說的是栽桃樹這件事,浣溪村有好幾座荒山,裏正去年提出要種植桃樹改善生活的提議,征得了村民與縣令的同意。
    去年培育的苗子,今年栽。
    恰逢春耕,村裏麵人手不夠,村長打算請幾個外人來幫忙。
    這份活還是花月珊給洛瑜介紹的。
    那天給蕭靖川看病的時候,大夫要收錢,洛瑜生在神界,吃喝都有人伺候著,財物這些東西隻在書籍和宮娥口中聽說過,從來沒碰過。
    麵對大夫的時候未免有些迷茫和窘迫,但他很冷靜的說了自己的情況,並求知若渴的請求村民教他掙錢。
    以前他走到哪裏都有人跟著,摔碎了碗也有人幫著撿,生怕他傷到自己。
    如今他扛著鋤頭下地,雖然很累,但是他覺著新鮮,特別是將掙到的錢換取需要的東西時,他覺得很值。
    洛瑜帶上門,走過去:“連續幹,工錢能加嗎?”
    花月珊低著頭,和洛瑜說話的時候還是會不好意思。
    這位公子實在是氣質出眾,仿若神明,和她生平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小心翼翼開口:“加的,加兩文,村長說……說要找能連續做一個月的,做完才結錢。”洛瑜沒什麽意見就答應了,開始了他每天二十文的賺錢日子。
    那天他和花月珊聊了一些關於修房子和物價的話題,聊著聊著,他問起了那天在桃花潭的事情。
    花月珊年僅十九歲,在村裏麵名聲很差。
    原因是她 結親兩次,未婚夫都在成親前一天死了。
    母親為此鬱鬱而終,就連父親也對她冷嘲熱諷,心灰意冷之下,她那天想了結餘生。
    洛瑜心中同情她,花月珊這幾天幫了他很多,可見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
    他輕聲安慰:“不是你的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順其自然就好。”
    花月珊肩膀一聳一聳的,低聲抽泣:“……可是……我把我娘害死了……他們都討厭我……”
    洛瑜見她想止住抽噎拚命壓抑的樣子,沉默了一會,輕聲道:“想哭就哭吧,不哭的話會更難受。”
    花月珊將所有的委屈怨恨都哭了出來,洛瑜坐在他旁邊時不時開導她幾句。
    目送花月珊離開,洛瑜進屋對上了蕭靖川意味深長的眼神,他發現蕭靖川身上穿了衣服。
    那是洛瑜昨天換下來的,髒了,洛瑜不打算要了。
    正好屋裏沒燈,他本想留著每天撕些布條下來做成火把。
    蕭靖川穿著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胸襟大開露出裏麵密色的胸肌,褲腿一長一短。
    蕭靖川魔族中人,穿過比這露的還多的衣服,但是沒穿過這麽差的料子,原本隻想穿個褲子,但是耐不住天冷。
    粗糙的布料一下一下的摩擦著他後背,他也咬牙忍了。
    他吐槽一通過後,再次麵對洛瑜的驅趕,也露出了嚴肅的神態。
    他坐在地上,帶上審視的目光看著洛瑜,一股經年累積的殺伐之氣從他身上漫延開來。
    一本正經將他瞎編的逃兵一事添油加醋煞有介事的和洛瑜說了一遍。
    明確指出,洛瑜所犯的事是要論軍法處置的,輕則斷子絕孫,重則株連九族。
    最後委婉的表示,自己和元帥大人說得上話,可以幫忙說說話,前提是洛瑜別再趕他,對他態度好些。
    蕭靖川從來沒有這麽孬種過,而讓他做出這一舉動的原因僅僅是他在看到角落裏疊放的衣服時。
    短短幾步路的距離,走完他已大漢淋漓。
    穿完衣服後更是直接虛脫,他能走去哪裏?
    小不忍則亂大謀。蕭靖川屈辱的決定了。
    洛瑜目光探究的看了他一會,半信半疑說知道了!
    然後去把院門的門板拆了下來,讓蕭靖川以後都睡木板上。
    往後的幾天,洛瑜都是早出晚歸,蕭靖川每天就光著膀子蹲坐在門口,杵著石臼裏的草藥給自己抹上。
    然後就打坐一整天,有時候會忍痛在院子裏一圈一圈的走到天黑。
    他每天的食物就是早晚各一個饅頭,根本吃不飽。
    他跟洛瑜這些天基本沒怎麽說話,白天見不到,人家早上起的比他早,晚上回來麵對蕭靖川的冷嘲熱諷也基本上很少回懟。
    甚是無聊。
    今天蕭靖川餓得兩眼昏花,想著那人怎麽還沒回來,他一會去看窗,一會又覺得自己的行為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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