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蹌地退後了兩步，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
    他的知安，肯定是將他跟自己談戀愛的事情告訴了家人，然後毫無疑問，遭到了父母的反對。
    “啪”。
    榮桓扇了自己一記耳光，接下來，又是幾巴掌。
    很快，他的臉就紅成了一片。
    “榮桓，你真是個王八蛋、懦夫。”榮桓自言自語。
    就在這時，突兀的敲門聲響起，榮桓沒理會，可門卻被推開了。
    “父親，爺爺叫我們晚上記得回老宅吃飯，他剛才沒打通你的電……”  榮梓軒的話戛然而止。
    榮桓的臉上還留有淚痕，他這副模樣直接讓榮梓軒愣在了原地。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父親這麽脆弱的樣子，他的印象中，父親一直都是自信強大的。
    別說哭了，就是一年到頭都看不到他笑幾次。
    他呐呐地問道：“父、父親，您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榮桓從榮梓軒說話的那一刻起，就重新恢複成之前不怒自威的樣子。
    他撿起手機，斜了榮梓軒一眼，語氣沙啞又冷硬，“有什麽事？”
    榮梓軒被拉回思緒，連忙回道：“爺爺打不通您的電話，所以讓我跟您說一聲今晚記得回老宅吃飯。”
    “知道了，你出去吧。”
    榮梓軒欲言又止，可對上父親那雙淡漠的眼睛，他還是沒能問出口，隻好施施然地離開了。
    夜晚如約而至。
    榮家老宅，燈火通明，隱約還能聽到孩子和老人的笑聲。
    一輛豪華的轎車停在老宅門口，管家立馬上前迎接。
    “先生，少爺，你們終於回來了，老爺和老夫人正在客廳等你們呢。”
    榮桓淡淡地點頭，然後直接進了別墅，榮梓軒緊隨其後。
    兩人一進屋，便看到其樂融融的一幕。
    榮父和榮母正被十歲大的小孫子逗得眉開眼笑，兒媳婦戚舒心也笑意盈盈地端坐在沙發上。
    看到榮桓進門的時候，戚舒心眼睛一亮，立馬朝他走去，還想挽上他的胳膊。
    可是卻被榮桓不動聲色地躲了過去。
    戚舒心的手尷尬地立在半空，眼底一片晦暗。
    不過這麽多年她早已習慣，很快就調整好情緒，臉上也重新掛起笑容。
    “父親、母親。”榮桓沒什麽感情地和父母打了聲招呼。
    榮父重重地哼了一聲，沒說話，榮母倒是關心了幾句，也被榮桓不鹹不淡地應付了過去。
    自從兩人聯合外人設計他、逼迫他結婚後，三人的關係就變僵硬了。
    最開始，榮桓隻有逢年過節才會回老宅和父母見一麵。
    後來還是榮父強硬要求每周必須回家吃一次飯，並在老宅歇一晚，三人這才得以經常見麵。
    不過榮桓也隻當例行公事，老兩口也拿他沒辦法。
    榮衍舟，也就是榮桓的小兒子，看到爸爸，不但沒表現出任何親近，反而低著頭，一副很怕他的樣子。
    看到孫子這副模樣，榮父氣得不行，他訓斥道：“你能不能別老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你看連兒子都不願親近你，你好意思嗎？”
    榮桓嗤笑一聲，“親近你們不就行了，這不是你們想方設法得來的孫子嗎？”
    他對大兒子雖然冷淡，但從小也是被他當作繼承人教養長大的。
    可對小兒子，那就隻剩忽視了。
    誰讓他的出生也是他母親強求得來的呢。
    那種不光彩的手段，一次兩次用在他身上，還真以為他會為了孩子妥協嗎？
    “你這是什麽態度，什麽叫親近我們就行了，這是你的親兒子。”榮父氣得捂住胸口，嚇得榮母一個勁地給他順氣。
    “桓兒啊，你少說兩句吧，你父親他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好，你不能再氣他了，當年的事情是我們不對，可現在你也算家庭圓滿幸福不是嗎？”
    榮母抹了一把眼淚，用祈求的眼神看著兒子。
    榮桓眼底一片漠然。
    幸福？
    那玩意兒早就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的幸福，已經在二十多年前就被自己、被父母親手斬斷了。
    “吃飯吧。”榮桓隻說了這一句話，就徑直往餐廳走去。
    ……
    飯桌上，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榮桓一言不發，草草用完晚餐，也不看大家反應如何，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和戚舒心一直是分開睡的，這麽多年，除了那兩次被算計的意外，他從未碰過她。
    等他洗完澡出來，就見戚舒心穿著一身性感的睡衣坐在他的床上。
    榮桓擦頭發的動作一頓，眼裏冰冷一片，“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戚舒心被他毫無感情的眼神刺痛了，她苦笑道：“榮桓，這麽多年，你為什麽不願回頭看我一眼，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麽好的，值得你……”
    “閉嘴。”榮桓暴怒的聲音傳來。
    “你有什麽資格提他，榮太太這個位置不是你自己求來的嗎？”他上前捏住戚舒心的下巴，手上青筋畢現，眼底的血絲襯得他像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從這兩天得知南知安的死訊後，他就一刻也不得安寧。
    如今戚舒心撞到他的槍口上，自然成了他的宣泄口。
    戚舒心被捏得痛呼一聲，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顯得尤為可憐。
    可她的樣子落在榮桓的眼裏，沒有激起他任何憐憫，隻是滿眼厭惡。
    “榮、榮桓，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戚舒心結結巴巴道。
    榮桓鬆開手，嘲諷道：“我不需要你的真心，當年你和你家聯合我父母算計我，就該想到有這個結果，而且在我們結婚前，我私下給過你選擇。”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當初提醒過你，如果你跟我結婚，你能享受榮太太的一切富貴，可唯獨得不到我的人和感情。”
    “但如果你選擇打掉孩子，不跟我結婚，日後我定會盡全力護你幫你，是你，是你自己要選擇這條不歸路的，現在怪誰？”
    戚舒心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她含著淚，又哭又笑，“我以為我能捂熱你的心，可我沒想到，你的心早就被那個男人帶走了。”
    榮桓眼裏全是嘲弄，無非就是貪心罷了。
    既然當初選好了，如今這副樣子又做給誰看呢。
    就跟他一樣，當初把愛人弄丟了，如今再怎麽悔恨，也是他活該。
    戚舒心捂著臉哭了一會兒，良久，她才站起來，用祈求的目光看著榮桓。
    “我怎麽樣是我活該，可舟兒是無辜的，他也是你的兒子，你能不能、稍稍給他一點父愛？”
    空氣突然安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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