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淩波飛燕
    政哥撅著屁股扭呀扭，有點兒小失望。
    突然安排這麽一出，政哥自然是好心的。
    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惡趣味。
    帝王的腦回路總是與常人不同的。他整這麽一出，也是想看一出好戲的。
    現在的嬴政，因為在很小的時候就登基成為秦王的緣故，心智較早的成熟了。
    但同時也因此沒有了童年。
    小時候在趙國遭受當地小朋友的各種霸淩。
    回國之後，莫名其妙的成了秦王。
    又被自己親媽和仲父雙重打擊，裏外壓製。
    這世上，除卻極小部分天賦異稟的神童還有江小白這樣的穿越者外，正常人想要擁有超越常人的成熟與智慧，自然也是遭遇了難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的。
    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來治愈。
    秦王嬴政用這樣的一生統一了天下！
    讓整個天下為自己少年時的創傷治愈。
    這種療法也隻適用於嬴政一個人了。
    所以！
    嬴政實際上是一個很缺愛的人。
    也因此，他不知道該怎麽去愛別人。
    有些人可能一輩子也不開竅。
    可是有些人呢？卻會因為一件事，一個人，突然之間的就大徹大悟了。
    天幕是一方麵。
    麗姬也是原因。
    所以嬴政才會給蓋聶整了這麽一出。
    好心是真的好心。
    但也是政哥一直在麗姬那裏吃癟，感情上沒什麽進展，又不想讓自己身邊這個亦師亦友亦君亦臣的家夥看自己笑話。
    就給蓋聶也找了一些事情做做。
    因為嬴政對蓋聶是有些了解的。
    就連天幕蓋聶叛逃這件事情，天幕嬴政或許拎不清，但現實嬴政已經想明白了。
    權利和**可以腐蝕一個人。
    所幸現在的嬴政還不是孤家寡人。
    腦袋也還算清醒。
    一個可以開創出空前宏偉帝國的人，怎麽可能會讓天幕中的錯誤再犯呢！
    就像是在下棋，政哥的落子是很有章法的。
    但——
    這之後的效果卻是讓政哥跌破了下巴。
    咋回事兒啊還？未來天幕中墨家的叛逆分子來到鹹陽宮中，咋不作妖了呢？
    不是聽說這個雪女在燕國妃雪閣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嗎？咋沒看出來啊？
    酸了。
    ︵
    政哥這會兒心裏邊是真的有些發酸了。
    這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呐。
    和諧！
    太和諧了！
    空曠的大殿上，一絕美女子翩翩起舞。這絕美的舞蹈隻為蓋聶一人而舞。
    雖然蓋聶不解風情，像木頭一樣杵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讓這一副風景多了些許瑕疵，但政哥還是看的很不爽。
    有點兒小嫉妒了。
    倒不是因為雪女。
    而是麗姬。
    從麗姬被送到鹹陽之後，每次嬴政過去，她都沒給過自己一個好臉色的。
    逼急了，還會打人。
    別看嬴政身邊有蓋聶這麽一個未來的劍聖。
    但他本人武功卻是很一般的。
    真打起來，完全不是對手。
    政哥的武功可能跟天幕中的天明差不多。
    打起來甚至還有可能被天明撂倒的…！
    ╮︶﹏︶╭
    這樣的嬴政也難怪最近跟著蓋聶勤學苦練了。
    練劍其實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俠道與王道也是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很難有人可以兼顧。
    但為了愛情——政哥也是一往無前了。
    對麗姬，政哥是真的愛。
    可絕不僅僅隻是饞她身子那麽簡單。
    不然也不會百般忍讓。
    被打了也不生氣。
    否則……這麽大的一個宮殿，嬴政不知道有多少種手段可以讓麗姬屈服。
    但嬴政卻偏偏是選擇了最吃力不討好那個。
    這需要的是曠日已久、持之以恒的決心。
    政哥本來是想找一個伴兒，一起努力的。
    可結果……這特麽發展完全不對呀！
    人家在那裏琴瑟和諧，自己在外邊算什麽？
    有失體麵！有失體麵啊！
    政哥帶著一肚子的鬱悶和酸水跑了。
    而練功房內，刀光劍影也才剛剛開始。
    對於美好事物的追求，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蓋聶雖然是一個純粹的劍客。
    對於藝術什麽的，未必有很高的欣賞水平。
    但你要是說蓋聶一點兒也不懂，那就說笑了。
    諸子百家中，鬼穀派對門下弟子資質的要求是最高的。所以常年招生不足。
    在蓋聶和衛莊之前，空白了有幾十年。
    而對門下弟子的教導，那是繁雜無比的。
    天文地理，兵法韜略，甚至機關術都有涉獵。
    總之培養出來的是一個六邊形戰士。
    沒有短板的。
    將他們放在任何一個位置上，都能發揮作用。
    就說衛莊吧。
    來到韓國那幾年，就一直待在紫蘭軒的。雖說一直都是紫女在經營，但你要說衛莊他什麽都不懂，這可能嗎？
    由此及彼。
    衛莊懂得的，蓋聶又怎麽可能一無所知。
    這對師兄弟，本就是各方麵都競爭的。
    所以，蓋聶是真的懂得欣賞的。
    而絕不是看到美女跳舞，就臉泛桃花心發慌的癡漢。隻知道說:臥槽，厲害了的人……
    亂花漸欲迷人眼！
    普通人或許會被雪女的這支舞蹈迷惑。
    但蓋聶不會。
    蓋聶可以感受到這高雅靈動的舞蹈之下，那潛藏著的絲絲縷縷的可怕殺機。
    就在這支舞蹈綻放出奪目光彩的那一刻。整個室內的溫度都瞬間降低了。
    現在雖是冬天，但鹹陽宮中是不缺碳火的。
    所以室內溫度還是很高的。
    可是驟然之間，就已經降低到了零下。
    四周架著的碳火瞬間便已經熄滅。
    饒是蓋聶，也有些詫異。
    發覺自己還是小瞧這位雪女姑娘了。
    她修煉的功法屬性應該是清冽醒神類型的。與天幕中赤練的火魅術截然相反。
    一則醒神，一則惑心。
    而這醒神之術，與外麵這天寒地凍的環境搭配起來，可起到極大增幅作用。
    讓蓋聶一直戒備的身體也露出了破綻。
    恰在此時。
    淩波飛燕這支舞蹈中所蘊含的殺機綻放。
    雪女身上懸掛著的淺藍色絲帶化身奪命的鎖鏈，猶如實質的殺意賦予了這綢帶絕不遜色刀劍的可怕殺傷力。
    淩波飛燕！
    這支舞蹈一旦在人前跳出，必見血光！
    沒有血光，也要創造血光！
    畢竟不能違背了誓言不是？
    雖然鬼神之說，一向都是不可信的。
    但所謂誓言，往往是自己對自己的約束。
    不是畏懼誓言帶來的反噬。
    這是一道纏繞自身的心鎖。
    所以盡管雪女對蓋聶是沒什麽惡意的。
    但是跳出這支舞蹈之後，她就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回憶起了塵封在自己心中從來不敢主動觸碰的那道傷疤。
    這一刻，雪女是毫不留情的。
    是真的全力對蓋聶動手了！
    冰冷刺骨的氣息蘊含著雪女往昔的仇恨，鋪天蓋地的向蓋聶傾軋而去。
    蓋聶的臉色也變得有些嚴肅。
    雪女武功真的不弱，但絕對不是蓋聶對手。
    可這是雪女醞釀鋪墊已久的大招。
    威力自然是與眾不同的。
    鏘——
    一聲清亮至極的劍鳴，直直的插入到這鋪天蓋地凜冽肅殺的“死亡之舞”中。
    奇妙的是，並沒有破壞這支舞蹈整體的和諧。這聲清亮劍吟很完美的便融入其中。並沒有打破這支舞蹈，卻讓這天地間的清冽殺意出現了一道裂痕。
    如一個氣球，開始不斷的往外漏氣。
    但這是順著氣球嘴兒出的氣。而不是直接以爆裂的手段戳破了這個氣球。
    雖然都是將雪女的攻擊化解掉了。
    但兩種不同的方式，效果也完全不同。
    如果蓋聶鋒芒畢露，直接以最鋒銳的手段戳破這個“氣球”的話，導致的後果就是雪女可能會因此而反噬受傷。
    畢竟她本身實力與蓋聶差距還是很大的。
    差不多是焰靈姬那個層次。
    但人家焰靈姬在韓國是經常出任務的。
    而且又有血衣侯那個喜歡“冰戀”的家夥在，焰靈姬奮發圖強，在流沙練功可努力了。
    不隻是跟紫女切磋，有時候還會找衛莊。
    在這樣的對抗之下，焰靈姬的成長更多。
    而雪女呢？
    她每天就是在妃雪閣跳跳舞，吹吹簫的。
    而且還不是每天都有表演。
    畢竟是妃雪閣頭牌。
    隔挺長一段時間，才會有一個專場表演。
    除了這個表演之外，日常高冷的像一朵冰山雪蓮，冷著臉，生人勿近那種。
    練功什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練功的。
    躺平她不香嗎？
    雪女因為以前的傷心往事所以離開了趙國。
    在燕國安頓下來，一方麵是太子殿下的邀請。而當時的雪女什麽目標沒有。
    得過且過的。
    稀裏糊塗的，這就在燕國都城落腳了。
    之後也是如此。
    因為有燕丹的庇護，日常沒有人敢騷擾她。
    她也就在妃雪閣中混日子了。
    一直處於躺平狀態。
    跳舞吹簫什麽的，這些都隻是興趣愛好。
    與練功什麽的沒有半毛錢關係。
    如果把興趣愛好當做目標任務，那份熱愛也就變質了。
    而雪女還是很“懶”的。絕不會如此。
    她是很會享受生活的。
    用妃雪閣的奢靡用度來麻醉她的內心。
    但其實內心高潔，不沾染世俗一切。
    而蓋聶從雪女的這支舞蹈中看到了決絕死意。所以他並沒有選擇以最簡單有效的方式來破解雪女的淩波飛燕。
    這對一個頂尖劍客來說算是失誤了。
    因為最快最強的劍是“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的。這樣才最幹脆，最利落。
    最直接，最有殺傷力。
    如果是衛莊的話，他一定是會這麽做的。
    但蓋聶不同。
    他的內心是很柔軟的。他的劍，是仁者之劍。
    他是很懂得給別人留餘地的。
    就很會誇獎人。
    比如——
    小莊，此人武功不在你我之下這類的。
    衛莊的話——
    那就是老子天下第一，伱特麽誰呀？
    ……
    在蓋聶發現雪女的這支舞蹈的不對勁兒之後，他在尋找著最合適的破解之法了。
    也就是見招拆招！
    在武學方麵，這已經是很高的境界了。
    當你的攻擊無法直接擊潰敵人的時候，那你就要尋找敵人身上的破綻所在了。
    雪女的手段是很高明的。
    傷人於無形。
    蓋聶讓自己沉浸其中，也是承受了不少傷害之後，才發現了破解之法的。
    他不懂舞蹈，但懂得看。
    而萬事萬物，到達一定境界之後往往殊途同歸。
    都會上升到藝術的層次。
    舞蹈是一種藝術。
    劍術也是。
    而雪女在舞蹈方麵已經是登峰造極了。
    蓋聶在劍道上，雖然還並沒有登臨絕巔，但境界上其實已經是相當之高的。
    都是到達了一個層次。可以稱之為藝術。
    而藝術是有共性的！
    那就是美！
    舞劍也是一種美。
    在宮廷之中，那也是可以當做節目表演的。
    所以說這其中確實是有共性的。
    而蓋聶就是發現了這其中存在的共性。
    恰到好處的奏起劍鳴，讓那個“皮球”自然而然的自己把肚子裏的空氣泄掉。
    如此以來，對雪女也不會產生什麽損傷。
    因為她自己就是那個“氣球”。
    所以蓋聶一旦爆裂破解，雪女可能也會香消玉殞。
    可是蓋聶卻恰恰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
    於是！
    在這空曠的練功房中，出現了很奇怪的一幕。
    有一絕美女子翩翩起舞，此間並無任何樂器伴奏。
    可是每每撓到癢處之時，就會有清冽的劍鳴聲隨之而響起，每一劍都絕妙的擊打在一個鼓點上，讓那想要繼續脹氣膨脹的皮球給把氣宣泄出來……
    雪女：“（°ο°）”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明明這蓋聶是不懂什麽舞蹈的。
    可是他卻可以奇妙的以那一聲聲清脆的劍鳴為自己伴奏，將自己因為跳起這支死亡之舞而體內擠壓的負麵情緒以一種絕對意想不到的方式釋放出來。
    也因此！
    本來該結束的一曲舞蹈，繼續停不下來了。
    隻見練功房中央，那一道身影蹁躚舞動，舞姿說不出的曼妙，一瞥一笑說不出的動人。
    而練功房的另一個位置，有一個奶油小生在那裏舞劍，一道道淺藍色的劍氣與這曼妙女子的舞蹈仿佛增添了特效似的。
    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仿佛可以永遠的這麽一直和諧下去。
    但終究是有要結束的時候。
    因為一個人不管有再多的負麵情緒，其實在真正釋放出來之後也就那麽多。
    就像是皮球裏麵的氣體，隻要釋放出來之後，再增加新的氣體也是需要時間的。
    因為釋放總是要比填充更加快的。
    現在雪女就是負麵情緒的累積速度反而沒有釋放的快了。
    所以她突然眨眨眼睛，有點兒懵逼的發現，“誒？我怎麽好像變好了呢？”
    雖然想到過往還是會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但是那種幾乎讓人毀滅的絕望沒有了。
    雪女一雙美眸香汗淋漓的看著蓋聶。
    而這一次，蓋聶居然意外的眼神兒避讓開了。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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