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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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城東的一片空地上就聚集了不少老百姓,他們好奇的瞪著雙大眼睛看向剛剛搭起來的木台。
    木台上站著七八個衙役,一個個手持棍棒,凶神惡煞。
    還有三四個被五花大綁的家夥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其中兩人鼻青臉腫,明顯挨過一頓揍。
    刺眼的陽光沒能阻擋老百姓們的好奇心,有些眼尖的一眼就認出來這幾個家夥都是城內的潑皮惡霸,往常沒事就在城內晃蕩。
    以前這幾個家夥遊手好閑為非作歹,一向沒人管,怎麽今天變成這幅死樣了?
    站在木台上方的曾淩川與武翔冷冷的看著幾個潑皮,讓他們一動都不敢動。
    對老實本分的老百姓來說,他們是流氓惡霸,惹不起。
    但他們兩可是當過兵的,就算是逃兵,那也刀對刀、槍對槍的與北燕蠻子幹過,收拾幾個潑皮對他們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在一片嘈雜聲中,顧思年一步步走到了台前,朗聲喝道
    “鳳川縣的父老鄉親、街坊鄰們,請你們靜一靜!我有話要說!”
    全場迅速安靜下來,好奇的看著這位年輕的陌生人。
    顧思年拱手抱拳
    “在下顧思年,鳳川縣新任典史,有禮了!”
    話音一落,嘰嘰喳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他就是那個典史,推行租田令的家夥?”
    “不是說他貪墨了荒田嗎,怎麽還敢出來?就不怕惹了眾怒?”
    “昨天還聽到有人說他已經被抓起來了,怎麽這麽快就放出來了?”
    “年紀輕輕就當典史,肯定背後有人,弄不好啊荒地都被他占了。”
    “別亂說,我看這娃娃麵相和善,不像是壞人。”
    “說的是,我家就租到了地,一個銅板沒花,人家是好官。”
    人群中說什麽的都有,有好有壞,但所有人都好奇今天整的是哪一出?
    “咳咳。”
    顧思年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近日城裏傳言很多,大家都在猜我吞了多少地,拿了多少好處,甚至說我一夜腰纏萬貫的都有。
    今天,我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我一畝地都沒占、一個銅板都沒有多拿!
    直到今天,我顧思年在縣裏連房子都沒有,住的都是縣衙的偏房!”
    全場默不作聲,大家都滿腹狐疑。
    這種事,怎麽可能憑你幾句話就能證明清白?
    顧思年從懷中掏出了厚厚的一遝紙高高舉起
    “這裏,就是縣裏統計出來的荒田!
    每一畝地租給了誰,租金是多少都有明確記載。大家不信可以自己翻閱,我顧思年的名下,沒有一畝田產!
    若是還有不服的,拿著它去找陳大人核對,甚至找琅州官府核對都行。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問心無愧!”
    此話一出,大多數人都開始相信了顧思年的話,大庭廣眾的,誰敢睜眼說瞎話?
    顧思年收起了信紙,看向了地上跪著的幾個家夥
    “這幾個是什麽人,你們應該有不少人認識。
    城裏誣陷我的謠言就是他們傳出來的,在田地裏鬧事,拿著一份假地契到處欺壓良善的也是他們!
    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造謠生事的是不是你們!”
    “說!”
    一個擲地有聲的“說”字嚇得潑皮們身形一顫,哆哆嗦嗦的點頭道
    “是,是,是我們。”
    已經挨過一頓打的幾人明白,這時候拒不認罪,隻會更慘。
    “原來是這幾個家夥造的謠,差點冤枉好人!”
    “顧大人把地租給窮人種,這麽大善事竟然還有人造謠,太混賬了!”
    “都是混蛋,抓得好!”
    老百姓群情激奮,怒吼聲不斷,還有人往台上丟著爛菜葉子。
    人群中有好些人被他們欺負過,一些小商小販更是多次被他們無端收銀子,報官也沒人管,久而久之大家都怕這些潑皮,因為人家有靠山。
    今天看見他們被抓,那還不痛打落水狗?
    顧思年朗聲大喝道
    “大家說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抓!”
    “該抓!”
    “該不該罰!”
    “該罰!”
    “按我朝律令,汙蔑官吏、橫行鄉裏、聚眾鬧事、偽造地契,每一條都是大罪!
    這些罪名,你們當不起。
    來,今天當著父老鄉親的麵好好說說,是你們自己所為,還是背後有人唆使?
    說出來還能將功折罪,若是說不出來,今天就得挨三十水火棍,然後下獄!”
    幾個潑皮哭喪著臉,一個字都不敢回。
    說什麽?說王自桐指使的嗎?一旦供出王自桐,那自己這條小命肯定就保不住了。
    不說,也就挨頓棍子,丟半條命。
    換做誰都想先保命。
    就在廣場的側邊,幕後主使王自桐正滿臉陰沉的注視著這一切,臉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汁了。
    這些潑皮敢鬧事自然是有依仗的,那些假地契都是他幫著弄的。
    而且王自桐提前給衙役打了招呼,若是有人報官,別抓人,假模假樣的去溜達一圈就行。
    衙役的頭是宋平,但王自桐說的話在裏麵照樣好使,所以那些潑皮有恃無恐。
    偏偏顧思年安插進來的幾個人在大半夜不聲不響的把人給抓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但凡早點讓他收到消息,他都能把這幾個潑皮撤走。
    狗頭軍師張慶才臉色煞白,小心翼翼的說道
    “頭,這幾個潑皮都是吃軟怕硬的貨色,萬一扛不住打,把咱們供出來,那可如何是好啊!”
    張慶才知道,這些事都是見不得人的,擺上台麵就是大罪!
    若是潑皮把他們供出來,弄不好還得掉腦袋。
    王自桐咬著牙說道
    “讓我們的人去行刑,下手狠點,別留活口!”
    陰沉的話語讓張慶才渾身一顫,重重點頭
    “好!”
    死人,才最可靠。
    “你們說不說!”
    顧思年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
    “再不說,可就沒機會了~”
    顧思年知道,王自桐一定躲在哪裏看著,這句話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幾個潑皮不吭聲,老百姓們也都翹首以盼,看顧思年會不會真的收拾這群潑皮,因為以往這幾個人橫行鄉裏無人敢惹。
    這位年輕的典史,真的會這麽強硬嗎?
    顧思年冷著臉,大手一揮
    “給我打!杖責三十!”
    “諾!”
    甚至沒等曾淩川幾人出手,就有好些衙役走上了木台,二話不說就開始打。
    “砰砰!”
    “啊啊~”
    “饒命,饒命啊!”
    “砰,砰!”
    “啊!”
    “打得好!打死他們!”
    這幾個衙役下手是真狠啊,棍棍到肉,一棍子下去就是一陣哀嚎,沒一會兒就打的他們皮開肉綻。
    台下的百姓們是一片歡騰,拍手叫好,而顧思年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他看得出,這幾人都是王自桐安排的,下手極狠,這是奔著要命去的。
    但顧思年並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這幾個潑皮死有餘辜,而且這些人既然出手了,就絕不會再給潑皮說話的機會。
    片刻之後,台上多了兩具死屍,另外兩人徹底暈厥,全場寂靜無聲,此刻的顧思年看起來更像是個酷吏。
    打死了,活生生的就給打死了!
    顧思年緩步向前,指著地上的屍體喝道
    “從今天開始,誰再敢阻礙租田令的推行,誰再敢為難辛苦勞作的莊稼漢,這就是下場!”
    “好!”
    滿堂喝彩!
    ……
    “混蛋!”
    “王八蛋!”
    “劈裏啪啦!”
    “砰砰!”
    暴跳如雷的王自桐直接雜碎了屋內的椅子凳子,氣得滿臉鐵青。
    顧思年今天的舉動可是逼著王自桐打死那幾個潑皮,這麽一搞,以後城內還有誰敢替自己辦事?
    可是他們不死,遲早會把王自桐給供出來。
    一旁的張慶才嚇得一個字都不敢說,王自桐這個人性格暴躁的很,別回頭拿自己撒氣。
    “都怪你!”
    但怕什麽來什麽,氣不打一處來的王自桐狠狠的瞪著張慶才
    “你出的好主意!我們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混蛋!你該不會是那小王八蛋的人吧!”
    “撲通!”
    怒氣衝衝的王自桐抬腿就踹了張慶才一腳。
    “頭,王頭,我冤枉啊!我對您一向是忠心耿耿啊!”
    張慶才哭喪著臉道
    “誰知道這個顧思年會來這麽一手,不聲不響的就派人把他們給抓了,我們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這個王八蛋!”
    王自桐破口大罵,隨即問道
    “李家那邊呢,什麽情況,鬧事的那些大戶們怎麽一點動靜都沒了?”
    其實王自桐並沒有與李家溝通過什麽,但是雙方有一種默契,那就是同時在這次租田令中分一杯羹,向縣衙施加壓力。
    一麵是為了利益,同時也算是地頭蛇共同打壓外來的官員。
    現在王自桐這邊啞了火,隻能指望李家那邊搞出大動作了。
    張慶才小心翼翼的說道
    “顧思年好像,好像給他們分了地,那些大戶,不想再鬧事了~”
    “分了地?他妥協了?”
    王自桐眉頭一皺
    “那給我們分了多少?一百畝還是八十畝?”
    若是能分些地,勉強能平複一下心中的怒火。
    張慶才一哆嗦,用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回答道
    “一,一畝地都沒給。”
    “什麽?”
    王自桐瞬間暴起
    “一畝地都沒有?”
    “是,是的。”
    “顧思年,你欺人太甚!”
    王自桐差點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來,咬牙切齒的說道
    “從今天開始,我們的梁子就算結下了。
    弄不死你,我王自桐誓不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