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難民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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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武四年春,北涼王離涼
    “駕!”
    “噠噠噠~”
    三百白馬義從排成幾列縱隊在官道上一路疾行,可能是剛下過雨,馬蹄踩得泥水飛濺,很多士卒的褲腿都髒兮兮的。
    離涼七八天,顧思年他們已經橫穿了雍州,進入了大涼六鎮十四道其中之一的凰北道。
    琅州雍州等六鎮地處邊關,常年戰亂,人口還是比不上這些中原州郡。
    官道兩側經常可以看到聚族而居的百姓村落,人來人往。
    三百披甲騎兵的穿行時而會引來不少百姓的側目,但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人是北涼軍卒。
    馬背上的顧思年眉頭微微皺起,因為官道上能看到有不少老百姓拖家帶口的往北趕,個個餓得麵黃肌瘦、目光呆滯,神色惶惶。
    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成群結隊。
    “奇了怪了,什麽情況?”
    顧思年十分不解的說道:
    “怎麽剛開春就有如此多的百姓離家外出?看著像是在逃難?”
    若是在路上遇見成群結隊的商賈往北趕顧思年可以理解,畢竟天氣轉暖,做生意的時候又到了。
    可老百姓的都是靠種地過活的,主打一個安居樂業,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誰會逃難?
    “不明白。”
    第五南山茫然地搖了搖頭:
    “這兒又不是邊關,更沒有戰亂,到底是何事能讓如此多的百姓拖家帶口的逃難?沒聽說有什麽災荒啊。”
    看著那一張張憔悴又沮喪的麵龐,一股沉重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老百姓的眼眸中看不見半點光芒。
    顧思年略微思索片刻,還是忍不住扯住了韁繩,停在了一家四口麵前:
    “籲籲籲~”
    突然停住的騎兵把人家嚇了一跳,一家四口齊刷刷的往地上一跪,砰砰地磕頭,臉都白了:
    “軍爺,軍爺饒命啊!”
    “小的們可沒犯事!”
    “哎哎,這是幹什麽?快快請起。”
    這舉動同樣把顧思年整懵了,難不成自己就這麽可怕嗎?
    他疾步向前,連忙把跪在前麵的老兩口扶了起來,盡可能輕聲細語地說道:
    “老人家別怕,我就是停下來問問路,是不是嚇到您老了?對不住對不住。”
    瞧得顧思年如此友善客氣,而且麵龐看起來也沒有惡意,老人家這才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小心問了一句:
    “軍爺,您要問什麽?這裏的官道小人也不是很熟。”
    “敢問老人家是哪裏人啊?”
    “小的是凰北道治下,潁川郡、昌樂縣人。”
    “昌樂縣?”
    顧思年在腦海中翻找了一下這個地名,疑惑道:
    “昌樂縣離這兒足有近百裏啊,你們為何到了這?再往北走可就是雍州境內了啊。”
    “小的們就是要去雍州,然後從雍州去北涼道,以後就打算在北涼道尋一處村落紮根了。”
    “你們要去北涼道?為何?”
    顧思年與第五南山兩個全都愣住了:“那可是邊關,凰北道好歹算是中原,肯定要富足安定些吧?”
    老人沒開口,倒是他邊上的兒子嘟囔了一句:
    “富足?軍爺怎麽就知道中原一定比邊關的日子好過?”
    “別瞎說!”
    老人瞪了他一眼:“軍爺麵前,小心說話!”
    “哎,沒事,就當是隨意閑聊。”
    顧思年很好奇地問道:“說說,為何要去北涼?”
    年輕漢子這才壯著膽子說道:
    “軍爺,您看這條路上,很多都是咱們昌樂縣的百姓,他們都是要去北涼的。不為別的,就為了去找一條活路。”
    “找一條活路?”
    顧思年眼中的疑惑越發濃厚:
    “沒聽說昌樂縣今年鬧災啊,怎麽就活不下去了?”
    年輕人憤憤不平地回道
    “沒地了唄,莊稼漢若是沒了地還怎麽活?聽說北涼那邊隻要去了就分地,一家能分十幾二十畝,而且還減免賦稅。
    有地就有口飯吃,咱們這些人便想著去找條活路。”
    “沒地了?那家裏的地呢?”
    “還不是被那個該死的狗官……”
    “咳咳咳!”
    年輕男子說著說著就罵了起來,但最後一句才說到一半就被他爹的咳嗽聲給打斷了。
    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縮了縮腦袋,有些畏懼的看了顧思年一眼,再也不說半個字。
    老漢小心翼翼的彎下腰道:
    “軍爺問完了嗎?小人們還要趕路,可不可走了?”
    顧思年見他們不願說也沒有多問,輕聲道:
    “走吧,一路小心著些。”
    “謝軍爺!”
    “走走,趕緊走。”
    一家四口匆匆離去,蕭瑟又有些慌張的背影讓顧思年察覺到事情有些不簡單。
    ……
    “嘎吱嘎吱~”
    “刺啦刺啦~”
    黑夜一點點降臨,三百騎軍沒有找到能夠休息的客棧,就隨便找了片林子露宿野外,反正當兵的地為床天為被,早就習慣了。
    林中多出了許多篝火堆,三三兩兩的士卒圍坐在一起烘烤著隨身攜帶的幹糧,搖曳的火光在徐徐晚風的吹拂下一晃一晃的。
    大批戰馬就拴在樹幹上,乖巧地晃動著額頭,等著主人來喂草料。
    顧思年心不在焉地用一根木棍搗鼓著火苗,嘴巴裏還嚼著半塊餅,目光怔怔。
    “王爺,王爺。”
    第五南山輕輕地喚了兩聲:
    “還在想白天遇到的那些難民?”
    “是啊。”
    顧思年眉頭緊皺的說道:
    “凰北道雖然不是什麽富庶之地,但肯定比邊關好多了,一戶兩戶的百姓想要入涼可以理解,可咱們半天最起碼看見了上百人,幾乎都是昌樂縣的。
    這個昌樂縣到底怎麽了,會逼得這麽多人舉家逃難?”
    “一定是出了些亂子。”
    第五南山目光微凝:
    “大涼的百姓最重鄉土,都講究一個落葉歸根,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誰願意背井離鄉?”
    顧思年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然後豎起一根手指:
    “今天那個年輕漢子說了一句,都是那個該死的狗官,你有沒有聽到?”
    “聽到了,但又被他爹給攔住了。”
    “他們口中的狗官是誰?會不會和百姓成群結隊的逃難有關?”
    “十有八九有關係。”
    兩人對視了一眼,總覺得這個昌樂縣有什麽秘密。
    “窸窸窣窣~”
    “嘶嘶!”
    栓在密林中的戰馬突然發出了一陣躁動的嘶鳴,像是受到了驚擾。
    “蹭蹭蹭!”
    顧思年的目光陡然一寒,守在外圍的悍卒更是同時拔刀,冷喝一聲:
    “大膽!何人竟敢擅闖駐軍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