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婚禮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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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大價錢雇的婚慶車隊,在從嫂子家回到哥哥家之後就回去了,當時說好的,給他們的錢隻能讓他們跑一個來回。除了車費,大姨夫還一人給了一盒好煙,大喜的日子,誰來都不能空著手回去。
    去酒店就需要這一大幫子親戚自己想辦法了。哥哥和嫂子自然坐的是哥哥的轎車,讓哥哥的一個發小開著,拉著他和嫂子,再拉兩個,一個小轎車五個人走在前頭,他們要去酒店提前化妝,在家裏的儀式叫結親,到了酒店才進行正式的婚禮。
    伴郎伴娘以及幾個重要的人,都是坐著來看喜的朋友的私家車,他們去的也得早一些,去了提前進行一些必要的布置。比如說在婚宴大廳的門口放上一張桌子,兩個盒子,一個寫上男方一個寫上女方,中間放一個禮帳。這是為了讓一會兒來的賓客方便隨禮的,結婚邀請的不僅僅是親戚,還有很多關係不錯的朋友和同事以及領導。
    親戚自然在結婚之前就可以把錢提前送到主家手裏,主家自行在禮帳上寫好對應的禮金和姓名。關係好一些的朋友和同事則是在結婚當天直接去酒店隨禮,就放在兩個盒子裏麵並在禮帳上麵寫上名字和金額,方便以後還禮的。
    宋婷跟著哥哥的一個發小一起出發先去的酒店,她負責在門口登記禮帳。宋向文以及其他的親戚像哥哥的大姨大姨夫以及表姐表姑這一類,坐的是哥哥提前包好的巴士車,包一個來回,從哥哥家送到酒店再從酒店送回哥哥家裏。
    等到宋向文跟著大部隊到了酒店,就已經得十一點了。
    十月一是個大日子,在今天結婚的人肯定少不了。果不其然,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能看到不少酒店門口立起來了好些個紅色大拱門,上麵寫男女新人名字。
    哥哥訂的酒店是托關係插隊拍到的,在縣城裏麵已經算是很好的酒店了,名叫維也納,聽上去感覺要比那些以大酒店為結尾的儒雅一些,跟婚禮也更加貼合。
    同樣的,哥哥訂的酒店門口也有四個大紅拱門,代表著今天有四對新人的婚禮在這裏舉行舉辦婚禮。哥哥的拱門在最外麵,來往的車輛都能看到,車上的親戚都說哥哥這個位置擺的好,讓路過的人都能沾沾喜氣。
    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在主桌,雙方的父母親和親近的親戚坐在第二桌,剩下的桌子靠近舞台的是親戚,遠一些的是同事和朋友。一條延伸舞台從主舞台延伸出來對著婚宴廳大門,這個大門在今天也有自己的名字叫**情之門。
    親朋好友交上禮金,在哥哥的指引下來到哥哥為他們提前安排好的位置就坐,嫂子在化妝間化妝不能出來迎賓,大姨夫跟哥哥一起在門口幫著哥哥迎接來參加婚禮的賓客。
    主舞台兩邊,兩個大屏幕播放著一首情歌的MV,背景音樂也是甜甜的愛情歌,就坐的賓客吃著桌子上的瓜子笑著攀談,整個婚宴廳都是鬧哄哄的。
    宋向文跟劉二姐和大舅媽坐在一張桌子上,一起的還有姥姥姥爺,大姨要坐在第二桌不能來,宋召華和大舅小舅都要坐在男人的桌子上,他們得喝酒。還有幾個姥姥那邊的親戚,隻是看著麵熟,在劉二姐的引導下能夠叫得出稱呼。
    他們這一桌是不喝酒的,兩瓶比較好的白酒和兩盒煙已經被隔壁桌的男人拿過去了,幾個大男人,幾乎一半都是大大的啤酒肚,平日裏找不上一塊,今天大概是要不醉不歸了。
    參加婚宴的賓客,一人兩盒喜糖,已經被酒店的工作人員分到了每個桌子的對應位置上。
    宋向文對硬糖不感冒,硬糖需要在嘴裏麵慢慢地含化,這個過程需要的時間太長了。在嘴裏麵含著糖的時候,就不能再吃別的東西了,要不然會有很奇怪的味道。而如果恰恰碰上了想吃的東西呢?那麽糖塊在嘴裏就像是孟德碗裏麵的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他喜歡軟糖,嚼著吃,沒一會兒就能吃下一塊而且軟糖的味道普遍要比硬糖好。所以在到達酒店落座之後,沒事可做的宋向文就把自己麵前的兩個糖盒拆開了,翻找裏麵的軟糖,一盒裏麵一個,都是玉米味道的,宋向文拿出來再把糖盒封好,撕開包裝袋放進嘴裏慢慢吃著。
    在婚宴廳外麵,嫂子、哥哥和婚禮的主持人在最後進行流程的敲定。什麽時候新郎入場,新郎入場之後要對新郎進行什麽采訪,什麽時候新娘入場,新娘入場應該如何挽著自己的爸爸,新郎何時上前從嶽父手中接過媳婦的手。這些都是有固定流程的,這種新式的婚禮剛剛流行起來也就十幾年的時間,但是這個小縣城已經有了相當多的婚慶公司,製定的婚禮流程也都是照著大城市學來的,從一開始就是如此,經過十幾年還是沒怎麽變,宋向文參加過的幾次婚禮,都是這樣的過程,換湯不換藥。
    一首情歌,從進入到婚宴廳一直播放到了婚禮即將開始。從賓客們到達婚宴廳開始,菜已經開始慢慢上了,從涼菜酒鬼花生開始,涼拌黃瓜、大蔥拌八爪魚等等涼菜在前麵。過後是四喜丸子、海參、鯉魚、蘑菇湯這些熱菜。
    菜都上來了,賓客們都不用等主家招呼,也不用等婚禮儀式,直接各自吃就好。到了婚禮即將開始的時候,宋向文所在的桌子已經快吃到半飽了。
    先是背景音樂聲音停止,主持人在前麵向台下的賓客說著:“各位親朋好友尊敬的各位來賓,我們的婚禮馬上開始,請各位貴賓就坐,不要隨意走動。”
    提醒有兩次,那些還在廳外抽煙或是在聊天的賓客陸續進來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賓客進來之後,幸福之門被兩個酒店的門童關閉,兩個門頭守在大門兩邊,他們兩個人負責給新郎新娘開門。
    婚宴廳少了背景音樂,就全是下麵賓客吃飯過程中碗筷碰撞的聲音和攀談聲。偶爾傳出來兩聲男人桌子上的喊叫,嚷嚷著讓某個人痛快一些抓緊把杯子裏的酒喝掉不許耍賴。
    忽然間,燈光全部關閉,隻留下幾個藍紫色的燈管發出淡淡的光,能夠勉強看清廳裏麵的發生的事情。
    音響突然爆發出聲音,背景音樂混雜著主持人的聲音,“各位好友、各位親朋,新郎和新娘的婚禮,現在,正式開始!下麵,有請主持人登場!”
    宋向文感覺這一幕還是挺有喜感的,主持人自己介紹自己登場,在台下說完登場後,拿著話筒大步上台站在舞台正中間。已經亮起來的聚光燈把主持人照的看不清楚臉。
    音樂停止,燈光恢複正常,舞台上的主持人開口:“國慶佳節,舉國歡慶,我們在為我們祖國母親慶祝生日的同時。在今天呢,我們的維也納酒店三樓北宴會廳,也有一場盛宴即將開始。兩個相愛著的年輕人,許下承諾,即將結為夫妻,度過下半生。我沒有參與他們的愛情故事,但看著他們望著彼此的眼神,我卻能夠從兩位的眼神裏麵看到那期許和信任的目光。是啊,人生逆旅,陪伴在我們身邊的是什麽人呢?是我們的枕邊人,兩個靈魂的契合,給兩個人的生命帶來了新的光芒,也照亮了兩個家庭。那麽接下來,我們的新郎官,已經準備好和大家見麵了,請大家將目光轉移到我麵前的幸福之門,歡迎新郎官,登場。”
    穿著黑色西裝的哥哥拿著捧花從門外走進來,聚光燈打到他身上,隨著他慢慢向著舞台移動,每一步都很紮實,也看得出,有些緊張,左手握拳緊緊攥著,擺臂不那麽自然。
    基本上差不多的話術之後,主持人就要宣布新娘登場了。當然,不是新娘自己,而是新娘和她前半生最重要的那個男人一起,從幸福之門走進來。
    宋向文對於嫂子的爸爸有些出乎意料,整潔的西裝,幹淨的發型,臉上沒有褶子,也沒有農村人那種因為勞累而留下的溝壑。宋向文看著他就像是宋莊村子裏麵一個家裏開廠子的老人,五十多歲的年紀,看不出一點出力的痕跡,就像是報紙上那些成功的商業人士一般。
    劉二姐在家裏說過嫂子家裏的情況,大姨跟劉二姐說:“她家裏她爸她媽也都不勤快,動不動就出去旅遊了,給人家兒子辦上婚禮什麽也不管了。要不他閨女怎麽可能上大學的時候跟舍友家裏借錢交學費,誰家裏看著自己孩子在外麵上學缺錢用還能不趕緊出去幹活掙錢?”
    走到和哥哥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兩個人已經停下。主持人問哥哥:“看著自己的妻子今天盛裝出席,身邊是養育了她前半生的男人,今天,這個男人要親自把自己最寶貝的女兒,交到你的手上,你做好準備了嗎?”
    哥哥向前邁步,就是答案。走到嫂子和嶽父前麵,伸出手去,接過嫂子的手,緩緩轉身,代替了原本嫂子爸爸的位置。
    “看來,我們的新郎官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那麽請兩位移步到舞台上,叔叔請移步台下觀禮。”
    將哥哥和嫂子迎上台子之後,又是一頓話術,把話題說到了父母的身上。“在這個日子裏,我想我們的父母都是不能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子女成家立業,心裏麵也一定是感慨萬千,我想,邀請我們兩位爸爸,上台來,表達心中所想,送給兩位新人一些囑托,一些期待。”
    大姨夫和嫂子爸爸的稿子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婚慶公司都有現成的。大姨夫宋向文是知道的,沒什麽文化水平,開吊車是一把好手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拿筆杆子,可就把他難住了。他是無論如何也憋不出什麽詞句能夠描述他的心思。高興唄,還能有什麽心思,自己兒子這麽大差點打光棍沒想到結婚了,除了高興還能有什麽呢?
    拿著婚慶公司送來的紅色稿紙,念著上麵看著高端大氣的“相識,相知,相愛等等字眼。”他覺得這些都表述不出他的心思,他不會寫,不會說,但是他會想。他的心思是被深藏在心底的,沒有人能夠看透,甚至他自己也無法說明。雞毛蒜皮、掙錢養家,哪個家裏的漢子不是這麽來的,這麽多年了,自己的委屈,早就吞到肚子裏去了,再也不能拿出來了,一根煙,一杯酒,一泡尿,一泡屎,全都拉出去了。
    而後,交換對戒,雙方看著對方的眼睛。在主持人的一句:“無論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他健康還是疾病,都對他不離不棄,陪伴在他的身邊,鼓勵他,照顧他,理解他,你願意嗎?”之後,兩個人言簡意賅,“我願意。”
    而婚禮到這裏,就算是完成了,後續的接捧花,就是伴娘伴郎們的事情了,接到的人會得到幸福。嫂子的婚禮沒有這個環節,嫂子直接把捧花送給了大學時期借給她錢的同學,也是她的舍友,明年結婚,嫂子要把這一份幸福,作為報答的一種,傳遞給這位幫助過她的朋友。
    在婚禮過程中,賓客們在台上舉行各類儀式的時候,依然沒有停下手裏麵的筷子。台上的儀式,就像是電視裏麵的下飯劇,邊看邊吃,一大樂事。
    搶完了捧花,賓客們吃的都差不多了。但是還不能離開,要等著新郎新娘來敬酒,新娘要去化妝間換敬酒服。喝的酒是低度數的白酒,用兩個紅色的酒盅,每一桌都要敬酒,二十幾桌下來,倒是也得喝了將近一瓶,有些微微的上頭。
    敬完了酒,賓客就可以散場了。男方家裏就開始打包,婚宴的菜是男方家裏花錢辦的,自然也是男方家裏的親戚才能打包。菜基本都沒怎麽吃,尤其是喝酒的男人那幾桌,更是跟新的似的,不能浪費了,一桌不少錢。
    回去的路上,宋向文和劉二姐一起坐著大巴車,他們坐在了大巴車的最後麵,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著。前麵,是大姨夫親弟弟的媳婦,對旁邊的小兒子說:“今天我也喝了一杯白酒來。”身材高挑的農婦,今天穿上了白色的裙子,儼然像一個城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