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艾瑞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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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林傻愣在城牆上,這次他沒有因為望著艾卡坦這座城市而失神,卻還沉浸在先前發生的事當中。
    “什麽人!在那幹嘛?”一聲暴喝響起,喚回了蘇林的意識,雖然還沒弄明白現在的狀況,但他也提前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伊諾克沒等蘇林做任何回答就一把將他按在城牆上,蘇林忙說道:“伊諾克,是我,蘇林。”
    不料卻遭來身後之人的嗬斥:“你在胡說什麽!我可不認識什麽叫蘇林的外人,你給我老實點!”
    蘇林雖然對現在的情況一頭霧水,但他也不會坐以待斃,趁著伊諾克沒反應過來時一用力掙脫開對方的鉗製,縱身跳下了城牆,同時用一根繩索套住城垛和自己來做一個緩衝,在落地成功後一頭紮進了人群中。
    這一驚人的舉動自然也激起了衛兵的警戒心,蘇林一下從可疑人物變成了拘捕份子,一隊衛兵立馬出動開始合圍蘇林。
    顯然這種情況下蘇林是劣勢的,縱然他能探測到衛兵的方位,但衛兵們似乎更擅長在城內抓捕圍困敵人。
    憑借對地形的熟悉,蘇林很快就成了他們的甕中之鱉,他也很清楚再逃下去也不過是延長自己被抓的時間,這種情況下被抓到,他們就不是把蘇林關進牢房這麽簡單了,那必然是要審問一番他的目的,可蘇林又沒有可以解釋的理由。
    “這裏,過來。”一隻幹皺而有力的手抓住了蘇林,將他拉進了一間房屋中。
    蘇林在漆黑的房間中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像是停住,很莊重的站定。
    “請問您見到過一名外人嗎”
    “沒有,我剛才在屋裏,不過貌似是有聲音朝那邊去了。”
    “多謝,我們跟上,別讓他跑了。”
    “是!”
    大約半分鍾後,門被推開從外麵走進來一名瘦小的老人,眼睛眯成一條縫,他進來的同時點著了屋內的蠟燭,伴著一角窗子照進來的陽光蘇林勉強看清了屋子內的陳設,十分簡樸,很有一名孤家老人的風格。
    蘇林感謝道:“剛才多謝了,不過我有要事,先走了。”說罷便越過老人衝向門口,但隨機他就發現他怎麽也轉不動門把手。
    “這是什麽意思?”蘇林回過頭,警惕地盯著對方。
    那名老人收起一根細小精致的黑木魔杖,用極為平淡的語氣說道:“再怎麽說你也是可疑人物,雖然我幫了你,但也不好就這麽放你出去吧。”
    “那你想怎樣?”蘇林轉過身,徑直走到老人麵前,直視著對方。
    他表麵上還是表現得比較鎮靜,但實際上他還處在不知所措的情況,他簡單理解為剛才發生了時間回溯,但這加上先前那句莫名的話,以及還沒有搞懂的穿越原因,更是搞得他一頭霧水。
    同時對方睜開眯縫起來的雙眼,露出一個求知的眼神,語氣頗為激動地說:“你是外麵來的,多跟我說說外麵的事吧。”
    “我可沒那麽多時間,不過如果你願意帶我去山腳那座高塔的話我可以和你嘮嘮。”蘇林先辦法和對方討價還價,那座高塔依然是目前唯一的線索點,他是不會放過的。
    “不行,聖塔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進的,更別說你這種外人了。”老人很堅決地回絕了蘇林。
    “那我換個條件,”蘇林打算改變一下計劃,現在距離封印的解除應該還有十分鍾左右的時間,而他對艾卡坦的了解還是太少了,現在還是多獲得一點情報,對之後的行動也有好處,“我告訴你外麵的發生的事,你也要跟我分享艾卡坦的故事。”
    “這……”老人像是有些糾結,但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自我鬥爭後還是答應道:“好,就這麽說定了。”
    他邀請蘇林到桌邊坐下,說:“還沒問過名字,我叫艾瑞克,你呢?”
    “蘇林,來自夢影都市。”
    “有點像東方人的名字,那個夢影都市是國家的名字嗎?”
    “算是自治的城市吧,你見過東方來的人嗎?”蘇林回答的同時還帶有點疑惑,按理來說幻界算是那種西幻世界觀,艾瑞克的話多少讓他有點出戲。
    “當然,旅者、商人、冒險家,或多或少都會經過艾卡坦,這裏也算是幻界有名的星降平原,眾神眷戀之所。”艾瑞克的語氣充滿自豪,他又問道,“夢影都市又是哪裏的城市?”
    蘇林搜索了腦海中相關的記憶,憑他曾在博物館會客室的幻界地圖(安德莉亞用來展示當年的環遊經曆)的印象模糊地指道:“大致在東南部沿海,好像是越過萬行山穀,毗鄰月眠之海的地方。”
    其實他就是把自己有印象的地麵都說了出來,但令他沒想到的是艾瑞克在聽到這個地名後直接跳起來吼道:“迷惘之地!?那裏怎麽可能有城市!”
    “迷惘之地?那什麽時候叫過這個名字。”蘇林的記憶中確實沒有這個名字的印象,所以覺得可能是艾瑞克搞錯了。
    “你不用騙我,我雖然沒離開過艾卡坦,但那些冒險家曾和我分享過一些奇聞,其中一個就是迷惘之地的傳說,據說進入其中的人都會迷失其中並最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但有人說他曾進出過那裏,那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荒蕪。”
    聽到這番解釋,蘇林最先想到的是冒險家消失的原因可能是都市處在兩界的交界,周圍幾乎都是不穩定的空間鏈接點,但有人說那裏是一片荒蕪又是怎麽回事,我那麽大一座城市看不見嗎?
    就在他麵對艾瑞克的質疑眼神飄忽時,偶然瞟到了掛在牆上的日曆,大陸曆1940年。
    “這怎麽可能?”
    就在當時安德莉亞給蘇林當能力上的教師時,蘇林曾問過有關兩界時間上的差別,其中一點有意思的是兩界在紀年方麵都因為一件事件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外界的公元前後,幻界則是大陸曆和新大陸曆……
    “那個日曆,沒問題嗎?”蘇林不由自主的說道,艾瑞克此時已經將蘇林認定成了一個騙子,不打算回答他什麽,但與此同時異變發生了。
    伴隨劇烈的震動,大地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痕,他們所在的房屋頃刻間便塌陷下來砸向他們,不過蘇林早有預料,及時張開能量屏障擋住砸下來的建築,衝艾瑞克喊道:“跑!”
    這是他第一次凝聚出完整的能量屏障,但也一次不能堅持太久,艾瑞克先是一愣,不過在發覺蘇林額頭的冷汗後還是沉穩地舉起魔杖。
    一道衝天的火柱將上方的建築炸個粉碎,蘇林收回屏障,鬆下一口氣,問道:“沒事嗎,把你房子都炸了?”
    “小鬼,還有心情開玩笑,看樣子剛才沒必要幫你。”
    “算了,這就是我說的急事,你要是走得動道就去避難吧,趁怪物還沒聚集起來,我得去聖塔一趟。”蘇林說話的同時踏出一步,卻發現自己踩到了什麽突兀的東西,移開腳一看,是一塊漆黑光亮的小金屬片,他彎下身,鬼使神差地拾起來塞進了口袋裏。
    “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去。”
    蘇林剛要轉身離開,就聽到這麽一句,他回過頭,有些警惕地盯著艾瑞克。
    “我是城防軍首席法師顧問,有資格加入聖塔,而且我不能容許你這樣的可疑人物在這種時候獨自行動。”
    雖然蘇林的想法是:我擦這老頭藏得深啊,居然和城防軍是一夥的。但他知道這家夥是勸不好的,所以表麵上隻好應付道:“跟得上就跟上吧。”同時也搜索好了一條比較安穩的路,朝著山腳的放下衝去。
    他一頭紮進小巷,以他這個級別的能力者的最快速度在移動,但令他沒想到的是艾瑞克竟然真的追了上來,這老頭腿腳功夫這麽了得,蘇林同時問道:“你看到那些從裂縫中跑出來的怪物了嗎?”
    “那些是我們的祖先封印的惡魔,正是這樣我們才能在這定居下來。我還要問你的,你好像對將要發生的事早有預料一樣。”
    “你可能不信,但……”蘇林剛要回答,突發的情況就打斷了他。
    他們雖然饒進了偏僻的地方,沒有怪物發現他們,但他此時卻算漏了另一件事,就是接二連三的地震。
    就在剛才,第二次的大震動開始襲來,他們兩側的樓房在這震動中搖搖欲墜,並在他們最終要通過時倒下,艾瑞克迅速抽出魔杖,但被蘇林攔下。
    “樓裏有人。”他沉聲說道,他散開去的能量探測到有些平民一直躲在樓房中,同時張開線網吊住下墜的樓房,艾瑞克也馬上反應過來更換了將要使用的魔法,用魔能在牆壁上切出小洞,在看到慌張中探出頭的平民後用懸浮魔法將他們接下來,指揮他們逃出巷子,匯集到出口的一處被震地四分五裂的噴泉廣場。
    就在艾瑞克帶著最後一名平民撤出巷子的同時,蘇林終於是堅持不住了,他漲紅的臉不斷大口地喘氣,最後抓著繩子的手無力地鬆開,線網隨之消失,樓房轟然倒塌,完全掩埋了蘇林的人影。艾瑞克有些難以置信,這個可疑的家夥竟然會為了一些素不相識的人做到這個地步。
    但沒有過多的時間去給艾瑞克惋惜蘇林,憑著這一下發出的聲響,怪物們早已包圍了過來,將艾瑞克和平民在內的十幾人圍在其中,如果不是艾瑞克的氣息具有一定的威懾力,他們早就撲上來撕咬新鮮的獵物了。
    艾瑞克向天高舉魔杖,發出一顆絢麗的火焰彈,在空中炸開,他想的是反正都已經暴露位置了,不如高調點求援,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這可信號彈也點燃了怪物,它們無視了艾瑞克的威脅徑直衝向了平民們,同時艾瑞克魔杖一橫,一條火龍便圍繞在他們四周吞沒了衝在最前頭的怪物,這條數十米長的巨龍將他們緊緊保護住。
    憑怪物的實力是難以突破這層保護的,但艾瑞克年事已高,也架不住它們的人多勢眾,而那期望的援軍也遙遙無期,他的體力在維持火龍的同時漸漸透支,火龍的威懾也漸漸散去,平民們隻好更加縮成一團,不斷祈禱著所謂火神能保護他們。
    艾瑞克平舉魔杖的手的一次明顯的顫抖成了壓垮一切的一根稻草,火龍身上的火焰也隨之黯淡下去,一側的怪物不顧還沒消失的火龍紅著眼衝了上來,艾瑞克反應不及,他們便以衝到平民跟前。
    就在此時,一根細小的絲線纏住了最前頭一頭怪物的腳脖子,將它甩向了後方的怪物,同時在成堆的廢墟中,蘇林用能量震開掩埋他的石塊,跌跌倒到地爬了出來。
    就在剛才建築倒下來的瞬間,蘇林收回線網後將能量覆蓋到全身,才不至於被砸地失去意識,而在廢墟之下他則是不停集中著能量找機會突破出來。
    此時的蘇林已是遍體鱗傷,但還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給艾瑞克創造了機會,他強行打起精神,在空中劃動著魔杖,將自己的魔力全部傾注到這最後一擊,黯淡下來的火龍再次凝聚成型,以勢不可擋的架勢吞沒了在場所有的怪物。
    在完成這些後,艾瑞克倒在地上喘著粗氣,而蘇林也同樣倒在他身旁,兩人相視了一眼,都不由自主的大笑了起來,這是劫後餘生的歡笑,幾名平民也過來扶起他們倆。
    但一切都還沒結束,這都隻是個開頭,第三次的震動傳來,遠處的城牆在不斷地倒塌,蘇林探測到又有大量的怪物朝他們衝了過來,神情霎時一邊。
    艾瑞克看出了蘇林表情的意思,像是下定決意一樣地歎了口氣,對著扶起他的兩個小夥子說:“放開我,你們朝聖塔那個方向跑,把那個外人帶上,禁衛軍會保護你們的。”
    蘇林也聽出來艾瑞克話中的意思,詰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想自己逞英雄嗎?”
    但艾瑞克已經掙脫了兩名平民,而蘇林卻依然動彈不得。
    “聽著蘇林,這不是逞英雄,而是長輩應該為後輩做的,你已經很了不起了,我為我先前的無禮而道歉,但你一定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沒錯吧!……快走!”
    他說罷,舉起魔杖,點起一株火苗向眾人行了個禮,其中有年齡較大的人認出來,這是艾卡坦的戰士在出征前表達自己決意的禮儀,便在向其致意後指揮著著十幾名平民帶上蘇林朝聖塔的方向撤去。
    “喂!給我回來你這個死老頭!你以為你很強嗎!現在裝什麽啊!”蘇林不斷衝著艾瑞克吼叫著,艾瑞克隻是報以背影,和一句自豪的:“我是,艾卡坦人!”
    一旁有人忍不住了,對蘇林說道:“那個禮儀,他已經表示了他的決心,艾卡坦人終會欣然迎接戰死的榮耀。”
    就在他們拐過一個街角的同時,後方傳來了巨大的魔力波動,隨後一聲巨大的爆破聲響起,蘇林回過頭,仿佛看到了一個徑直的黑木魔杖在空中飛舞,隻是此時那根魔杖已經碎裂開來了。
    於此同時,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時空像是凝滯住了,一個聲音在他的腦中炸開來般不斷回響。
    “你正被……的……中……找到……我……”
    最後,他眼前的一切再一次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