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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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來,李誌強總是覺得田壯像有什麽心事兒?他每次送她到食堂去工作,總覺得她好像有話要說。問她?可她總是搖頭。弄得他到城裏刨大糞也不安心。如果姐姐能有機會來和田壯說說。知心話該有多好啊。其實,他進城裏刨大糞是有機會去看姐姐的。跟他同車去的。老喬叔叔。總和他說讓他去看姐姐。他總是搖頭說:“”老喬叔。你看咱們這一身的臭氣。怎能進我姐家的屋呢?
老喬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是。別說進人家屋了!就連見麵碰到咱們的人都捂著鼻子。走了呢!”
他們倆人都笑了,
食堂每天早晨六點三十開飯。社員們急著出工幹農活兒。學生們趕著去上學,別看早餐很簡單。基本每天早飯都是玉米餅子,小米粥。大鹹菜。可食堂炊事人員早晨四點鍾就得趕過來到食堂忙活,開飯時熱鬧的很。老人,孩子們一擁而上,若不是有陳波那壞小子攪和,田壯總覺得在這裏幹還是開心的,特別是在冬天,冷不著,熱不著,累不著,餓不著。
早飯後田壯燒完了火就沒有事兒了。可她是個勤快人,幫助大夥兒洗碗,擦桌子。陳波在簡陋的辦公室裏向外窺視,田壯那粉紅色的臉蛋兒。楊柳細腰扭動起來。像是微風擺動的小白楊樹。他看著看著。口水流下來了。他的心急跳了起來,熱血直往腦門上撞。他開門兒說:“田壯,你過來。我跟你說個事兒”!
田壯猶豫了一下,沒辦法,副主任叫了。也許有什麽工作安排她去了。
她剛進屋,陳波就把她摁在了辦公桌子上。就要親他。
田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他推開:“來人呐。他耍流氓啊”!大聲的喊了起來。
誒:“我說你這個小日本娘們兒你怎麽血口噴人?是你主動上門來的,”陳波惡人先告狀,
田壯說:“你不要臉。明明是你喊我去辦公室的。說有事兒跟我說”!
“對,是你叫田壯的名字我們都聽到了”。服務員張曉華說。停了一會兒,他又說:“上星期天你還逼著我嫁給他。我不同意。誰不知道你是個不務正業的公子哥,作風有問題”!
負責上灶的老項家的兒媳婦兒朱玉芬說:“他不是個好東西。他也欺負過我,走,告他去!不撤他這個臭流氓,咱們都不幹了”。
對!告他去,人們呼啦一下子來到了大隊部,這下,陳波傻眼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大隊委員會很重視群眾對陳波的反應,免去他食堂副主任職務。由副大隊長孫長林兼任食堂主任工作。
陳波被他哥哥陳林臭罵了一頓。到城裏掏大糞去了。
田壯又回到了食堂做服務員工作。大家幹勁十足,改變了食堂麵貌。李誌強從城裏掏大糞回來了,換了衣服,衝洗一下身子。高高興興的到食堂吃晚飯。
田壯歡氣的迎了過去,問寒問暖。李誌強的心裏很是高興。
後來他知道食堂的主任換了。田壯實話實說。李誌強氣的非要去揍陳波一頓才解恨,
田壯心平氣和的對他說:“以前我就怕你衝動才沒有和你說,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吃虧的”。
李誌強:“那次他們三個人欺負你。我讓禿尾巴黑狗,咬他們好了”。
田壯笑著:“你就不怕讓你負責任?遇事兒能忍則忍,能讓人就讓人,吃虧是福啊。這是咱媽經常說的一句話”。
李誌強點了點頭:“咱媽說的有道理,咱們屯兒有吵架的。崔叔總是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也許是這個道理”,說著,說著。他們才想起了女兒。他已經睡著了。
公社大煉鋼鐵初見成效,經過半年時間的努力,第一爐鐵水像火龍一樣的流了出來,最後形成了鐵坨子。這些鐵坨子還要送到正規的鋼鐵廠。加工才能冶煉成鋼材。
公社召開了慶祝大會,趁熱打鐵。給各生產隊下達了回收廢鋼鐵的新的任務指標。
草原屯兒的領導可為難了,到哪裏去弄那些廢鋼鐵?除了農具,凡是帶鐵的都上交了,別說大隊要完成上百斤的。廢鋼鐵任務,就連一斤廢鋼鐵都拿不出來了。沒有辦法,大隊部把上百斤的廢鋼鐵任務分配到了三個生產小隊。
社員們叫苦連天,如今吃大鍋飯了,凡是帶鐵的連做飯用的鐵鍋都拔走了。還哪來的鐵?
李務農家分攤到上交廢鋼鐵一公斤任務。全家人都犯難了。
張傑說:“不管咋難,咱們家那口小鐵鍋兒。不能上交。那是給咱爸留著熱飯用的”!
李務農歎了口氣說:“我是實在舍不得那點兒鐵釘啊。他到倉房裏。把多年積攢下來,已經上了鏽的鐵釘取了出來。咱們家除了那口鐵鍋,就剩下這點兒鐵釘啦。估摸著有個斤八兩的”。
李誌強說:“對了,哥,明天咱們進城掏大糞。回來路過垃圾站。我看那裏有人撿破爛兒,興許能撿到鐵呢”!
李誌剛笑了:“對呀,我也想起來了,也許那裏還真的能撿到廢鋼鐵呢”!
聽了他們的話,李務農的心裏有底了。回屋裏睡覺去了。
一天晚上。於得水在外邊兒閑逛。遇到了陳波,他們閑聊了起來。
陳波:“人倒黴,喝涼水都他媽的塞牙。他媽的,那個小日本娘們兒沒弄到手,還把我這個芝麻官兒給丟了,害得我去城裏掏大糞。把人都他媽的熏臭了。碰女人更沒有戲兒了”。
於得水:“不急,路還長著呢。先顧眼前吧,你那一公斤廢鋼鐵有著落了嗎”?
“管它呢”?陳波搖著頭:“天塌大家死,過河有矬子”。
於得水撓了撓腦袋說:“如今廢鋼鐵這麽難弄,一定很值錢。何不趁機弄點兒零錢花?公社不是成立了廢鋼鐵廠了嗎”?
陳波一拍腦門:“得水,真有你的。把劉大勇也叫上,好事也不能忘了朋友啊”!
他們連夜去了煉鋼廠。於得水說:“記著,出事就說為了完成上交廢鋼鐵任務。定不了罪”。
煉鋼廠不大,一間破土房,不遠處就是各生產隊。上交的廢鋼鐵,他們摸了進去。揀小塊兒的廢鐵裝進了布袋子裏。於得水小聲的說:“見好就收吧,趕緊走人”。
他們鬼影似的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喘了口氣。
於得水說:“這次收獲不小,我這裏有十斤八斤的”。
劉大勇:“我這裏也不算少,十斤以上”。
陳波說:“就是我少了點兒,我看也就是五六斤吧”。
於得水的鬼心眼最多,他說:“明天咱們不是進城掏大糞嗎?留下上交任務,其餘的到廢品收購站去賣。咱們是又受到大隊表揚,又得到了經濟實惠。對了,有人問咱們,就說是在垃圾堆裏撿來的”,他們都高興的笑了。
草原屯隊委會多次動員,也沒有完成上交廢鋼鐵任務。
黨支部書記孟德才。急得嘴上都起了大泡,上交廢鋼鐵任務完不成。糧食畝產上綱要。壓的他透不過氣來。
糧食要高產,就得靠積肥,各生產隊沒白沒夜的動員。社員積肥。這下城裏人高興了。過去廁所很少有人掏,夏天糞便快要流出來。冬天去廁所大便不敢蹲。大便頂著屁股,如今好了,各個生產隊搶著掏廁所。出現了爭,搶,吵的現象。沒有辦法,上級領導隻好采取了分配廁所掏大糞。盡管是這樣。也免不了有的生產隊。采取偷掏別人廁所的現象。
由於上級製定的糧食指標太高了。社員們在努力的積肥。侍弄地,也完不成上交國家糧食的任務。農民出現了秋糧斷糧。食堂不得不散火了。國家實行統一按月,按人口定量供應糧食標準。按供應糧食的標準老百姓根本不夠吃,出現了缺糧斷糧現象。
張傑是把過日子好手。一大家子人全靠她來安排。她把重點放在了公公和孩子身上,老人缺營養不行,孩子們正是長身子發育的時候,更不能餓著。她更不能委屈了田壯,有時,月供應的糧食吃不到月底。隻能分餐。
老天不作美,趕上了幾年自然災害。頭一年硬挺過去了。第二年日子就更不好過了。第三年實在有點熬不過去了。
張傑強打著精神說:“日子會好的,大草原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餓死人的。是衣能防寒。是吃能充饑。大草原有的是野菜。咱們就拿野菜充饑吧”。
於是苣蕒菜。馬齒莧,婆婆丁……這些野菜除了苦,就是酸苦的很難咽的下去。榆樹錢是好東西。都被人們搶光了。連綠葉子都沒有了。每頓飯都是玉米麵兒和野菜。在一起做玉米餅子,大人們還咽得下,可孩子們可太慘了。皺著小眉頭。像吃苦藥水似的。
田壯每次看到吃野菜團子的時候,心裏難受極了。甜甜已經七歲了,還懂事兒,可是盼盼才五歲,不懂事。一個勁兒的說苦,死活不吃。張傑沒有辦法。隻好把公公的那份兒沒摻苦菜的玉米餅分給她一點兒。她的心裏難過極了。這是過的什麽日子?這從來沒有過的,這要是往年小河兒的魚蝦也多,草原人。都吃膩了,如今也捕不到多少了。真是越饑餓越找不到吃的。夏天熬過去了,那冬天呢?
多虧了李春花和戚運來。時常用自行車馱來一些米麵。糖渣子什麽的接濟下來,別說那糖渣子真是好東西。是糖廠用甜菜做糖壓榨下來的渣子,甜滋滋的用它來做玉米麵兒菜團子。比摻苦野菜好吃多了。
每次戚運來給他們送吃的時候,張傑都說:“你們也不容易,老人孩子們的生活也挺困難的”。
是啊,戚運來的錢也不好掙了,如今。工業發展的太快了。工廠都用汽車運輸,不用馬車拉貨了。
李誌強的心裏實在是太難受了,他說過。不會讓田壯跟他受苦的。他做到了嗎?每當他看到她餓的走路不穩,和兩個女兒咽不下去野菜的樣子,心裏難過極了。他懂得。糧食對人活著太重要了。這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體驗到的,他覺得自己對不起田壯。他真的後悔那時讓她跟著自己來到這大草原。那時他還小,不懂生活,隻看到眼前,沒有想到今後的生活。會出現這樣的艱難,他流淚了。
李長友雖然癱瘓在炕上。但是他的思維還算正常,他感覺到了,如今家裏的日子過得不如以前了。大人,孩子們的臉上少了笑容,孫子,孫女們。一天比一天的消瘦,特別是在吃飯的時候。兒媳把玉米餅子,麵條喂在他的嘴裏的時候,重孫女兒盼盼都是坐在他身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那可愛的眼睛和那巴嗒著的小嘴兒,使他明白了,尤其是兒媳含著眼淚。給盼盼吃了一小口吃。她是那樣的高興。此時李長友的心如刀割,他忍住。將要流下來的淚水。他不忍心讓兒媳傷心。他決定往後不吃,少吃,他知道,自己少吃一口,孩子們就能多吃一口。他對今後的生活有些失望了,覺得自己活著拖累了他們。他想到了死。盡管他是那樣的珍惜生命,熱愛大草原,舍不得離開兒孫們……。他真的那樣做了。晚飯張傑把麵袋子裏那點兒僅有的白麵,那還是前些日子女兒春花從城裏送來的。麵也太少了點兒。把麵袋子翻了過來,抖了又抖。也不足有半斤麵。她擀好了麵條兒,給大孫子興業,二孫子守業。大孫女甜甜。二孫女盼盼。每人連湯帶水的一小碗麵條。留給公公一大碗。當她高興的去喂公公麵條時。可他確不張口。張傑急了,公公是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她又一次把麵條喂公公時,他還是不開口。這下張傑急了:“務農,你快過來,爸爸哪兒不舒服,咋不吃飯”?
李務農放下菜團子,趕了過來。孩子們也都跟了過來。看了看他爸爸說:“誌強快去叫你崔叔。看看你爺爺是咋了”?,
很快崔誌偉來了,他給李長友切脈。老人家有肺火,體虛,沒啥大毛病。
張傑擦了把臉上的汗說:“大兄弟,可把我嚇壞了。那俺爸為啥不吃飯呢?他看著手裏端著的那碗麵條,俺爸最愛吃我做的手擀麵條了。家裏就剩下這點兒麵了,還是春花前些日子。送過來的。專給他爺爺留著的”。
這時候盼盼吃完了自己那一小碗兒麵。看著張傑手裏端著的那碗麵條。
李長友見到重孫女兒盼盼來了,哼哼的。看著張傑手裏端著的那碗麵條。他那興奮的勁兒大家都明白了。他為啥不肯吃那碗麵條?
李務農傷心的歎了口氣。
張傑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崔誌偉搖頭。
李誌強,田壯,於蓮,李誌剛他們都孩子似的哭了。
李誌強和田壯在勞動下工後拚命的去挖野菜,捕魚。草原屯兒的人們的日子過得越來越艱難了。
這個家最苦的就是張傑了,有時。她隻能吃上幾口野菜,實在太餓了。隻喝涼水。一天終於挺不住暈倒了。崔誌偉趕過來說不用切脈,我就知道她是嚴重的缺營養。饑餓造成的。他說:“嫂子。你可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你可不能倒下”。
崔誌偉回去後扛來半袋小米兒,手裏還拎著一個鐵壺對李務農說:“大哥,你看著嫂子,一定要讓她把這壺裏的湯藥喝下去,她就會好些了。這點兒小米兒不多。你們熬粥喝吧”!
李務農感激的,不知說什麽好。他忙給張傑倒了一碗壺裏的湯藥,快喝下去。大兄弟說。喝下去這些湯藥你就會好些的。
張傑喝了一口,笑了:“這哪是什麽湯藥?你嚐嚐,分明是紅糖水”。
李務農喝了一口。他們都笑了。
紅糖水在這種時候也太金貴了。張傑說:“務農。給咱爸和孩子們分著喝吧”!
李務農急了:“那可不行。崔兄弟說了,你的身體太虛弱了,喝了,這些紅糖水你會好起來的”。
張傑笑了:“我沒事兒的,不喝紅糖水。也會好起來的。好幾天沒喝上小米粥了,我去熬小米粥去”。
小米粥的香味兒也太濃了。粥熬好後張傑。又把壺裏的紅糖水兌在小米粥裏。全家人喝上了那又香又甜的小米粥。孩子們高興的像過年一樣,
一天早晨,戚運來說:“現在農村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農活兒又那麽的累。我托人弄了一袋玉米麵。給媽媽他們送去吧”!
李春花啥話都沒說。隻是一個勁兒的擦眼淚。
當戚運來把一袋玉米麵兒用自行車馱到李務農家的時候。全家人高興的,不知說什麽好。
李務農說:“運來呀!你們也挺困難的。啥都不說了”。
張傑說:“姑爺呀,你可幫了我們一家子人的大忙了。還沒到月末,馬上就要斷糧了”。說著她流下了眼淚。
又是一個大旱年,開春兒到現在,隻下了一場小雨。沒有下透地呢。往年到了這個時候,玉米已經尺把高了,如今半尺高都沒有。而且葉子也漸黃了。
男女社員們。鏟地無精打采的。於得水說:“隊長歇會兒吧。連累帶餓的,實在幹不動了。再說了,這大旱的天兒越鏟地不越幹嗎”?
陳林說:“跟你說這個你就不懂了。你問老光棍鄭義,看他怎麽說”。
鄭義一本正經的說:“聽隊長的話沒錯。他可是種地的一把好手,人勤地不懶。天越旱你越鏟。勤鏟地趟地是抗旱呢”。
陳林說:“大家歇會兒吧”,是啊,連他自己也有些支持不住了。如今家家都缺糧。連菜團子都吃不飽。
社員們唉聲歎氣地坐在地上,仰望著這不遠處那樹林能遮陰。也都沒有力氣去了。
不甘寂寞的於得水說:“姐妹們。你們都忘了。幾年前你們要把老公棍兒那點兒去掉。至今他還保留著呢!”
人們都無精打采的笑著。
嚴大腦袋的媳婦兒孫樹蘭說:“可不是咋的。便宜了他這麽多年,走,汪二妞,用你那把快鋤頭把他那一點兒去掉”!
汪二妞兒站起身來:“”走。去掉它哪一點兒?鄭義見她們來了。一點兒也不像那年那麽的緊張。無精打采的仰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於得水笑著說:“真他媽的邪門兒了。他用手指著他的襠處,你今天不要那一點兒了”。
鄭義說:“我怕啥?那一年我怕,還有些指望。如今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也沒啥指望了。要去掉那一點兒就去掉吧”!他的心裏苦啊,其實,大家冤枉他了。過去他是遊手好閑。有事兒沒事兒往城裏跑。戲院他去過。那是他喜歡聽戲。說書館兒,他去過。那是他愛聽故事,至於妓院。他連想都不敢想,自己是啥身份?和要飯的差不多,這輩子算是白活了。連女人都沒有碰過。
於得水:“哎,老光棍兒想啥呢?你還欠我們一個故事沒講吧”!
“可不是嗎?那年硬是讓田壯的事兒攪黃了”,陳波說。
鄭義歎了口氣。:“哪還有精力講故事。早晨那碗野菜粥。早他媽的一泡尿尿出去了。餓的直打晃兒,他仰頭看著太陽。晌午還早著呢。晌午那頓飯還不知道咋對付呢”!
於得水說:“那好辦。晌午那頓飯到我家去吃玉米麵兒餅子。純玉米麵兒的。不行就你那個樣兒,得吃一鍋玉米餅”。
鄭義坐起來一仰脖,咽了一口口水:“你糊弄鬼呢。就咱草原屯,現在誰家還能吃上純玉米麵兒餅子?連菜團子,粥都接不上流兒”。
陳波笑了:“老光棍兒。於得水說的是實話,昨天中午。我看見喇叭花,他男人用自行車馱了一麵帶麵。給李務農家送去了,估計是玉米麵兒,白麵不太可能。那你想啊。於得水兒妹妹嫁到了李家。能不借點光兒嗎”?
這下鄭義來了精神頭。這麽說還差不多,他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於得水笑了:“”好。就兩個玉米麵兒餅子講吧。正義打起精神。有這麽三個朋友,酒肉朋友。沒事兒時總在一起喝酒。一個是酒鬼,喝起酒來屁股都不帶欠的。另一個是色鬼,還有一個是二流子。
酒鬼的老婆有幾分姿色?給他們炒菜。也陪著他們喝酒,時間混長了,這個摸她一把。那個掐她一下,滿不在乎。
有一次他們又在一起喝酒。酒喝的差不多了,酒鬼晃著腦袋說。下次該誰請客啦?色鬼看著二流子,二流子看著色鬼。這個色鬼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酒鬼的老婆。輕輕的摸了一下她的大腿說:“我看這樣吧,咱們賭。誰輸了誰請客”。
二流子高興了。拍著手說好,這個辦法好。咱們賭,誰輸了誰請客。
酒鬼說:“好,就這麽定了,賭什麽呢”?
色鬼看著酒鬼說:“賭嫂子”。
酒鬼愣住了:“怎麽個賭法”?
色鬼說:“就賭這一頓飯的功夫。我要是把嫂子辦了,你請客。我要是沒辦,我請客”。
二流子高興極了。反正沒有我的事兒,他說:“這回你就準備請客吧。咱們就這麽大眼兒瞪小眼兒的。你不可能把嫂子給辦了”。
酒鬼也來了興致說:“色鬼,二流子說的對,我看你咋能把你嫂子給辦了”?
色鬼說:“好,就這麽定了,來咱們喝酒”。他給他們倆杯中倒滿了酒。喝了一陣子。都有些醉眼朦朧了,
色鬼說:“快沒有菜了。我帶來的菜。花生米兒咋沒吵呢,嫂子。快去炒花生米”。
酒鬼的老婆說:“我覺得咱們四個人,炒四個菜就夠了,所以就沒有炒花生米”。
“花生米是下酒的好菜兒,快去炒花生米”,酒鬼跟他的老婆說。
他老婆拍了一下色鬼的大腿。去炒花生米去了。
色鬼一看機會來了。又倒滿了各自杯裏的酒,“來。咱們都把杯中的酒幹了”!
不大一會兒,就聽到廚房裏酒鬼的老婆喊:“花生米快炒好啦,來取呀”。酒鬼聽到老婆讓去取花生米,對色鬼說:“你去取花生米。你坐在邊上方便”
色鬼說:“好嘞,我去取花生米”,他笑。機會來啦。
他們喝的東倒西歪。臨散時,酒鬼看著他們說下:“下……下一次該誰請客了”?
色鬼笑著說:“那還用問嗎?你輸了。我把嫂子給辦了”。
聽色鬼說他把他的老婆給辦了,酒醒了一半說:“不……,不能啊。咱們在這兒裏喝酒。你沒有機會呀”?
色鬼笑著說。:“你不是讓我去廚房取花生米嗎”?
酒鬼說:“是有這麽回事兒。可我的耳朵好使著呢,聽……,我聽著呢,你嫂子。不停的嘩嘩嘩在炒花生米。你沒有機會呀”!
色鬼笑了。嫂子是在鍋台前嘩啦啦的炒花生米。可我在她的後邊兒也沒有閑著呀,哈哈哈……。
社員們都大笑了起來。
隊長陳林在社員們的後邊兒檢查。他們鏟地的質量,對他們說:“我看你們還不累,不餓。還蠻有閑心的嗎”。
張傑忙著做午飯,又去照顧公公,她忙的滿臉是汗,男人和田壯在放羊,大人們都出工了。還得照顧孩子們。
女兒她們送來的玉米麵兒。他們得省著吃。還是野菜團子?純玉米麵兒餅子隻做了幾個?是給公公和小孩子們吃的。菜好說。運來帶來了點兒豬肉,昨天都炒熟了。放點兒鹽。中午菜隻做了個白菜肉片兒湯,如今人們的肚子裏太缺油水了。
中午下工。李誌強先去牧羊地,把田壯接回來吃飯。那麽挽著手,樣子疲憊的很。張傑的心裏很難過,
“媽媽,中午有肉吃嘍”!盼盼高興的跑了過來。抱著田壯的大腿說。
田壯摟著盼盼:“好孩子,等到了秋後。會更有肉吃的。生產隊殺羊,分肉。奶奶做的手把肉香極了”
“是嗎?媽媽,我要吃手把肉,我要吃手把肉”。盼盼高興的去告訴姐姐去了。
午飯後,田壯急著去放羊,換公公回來吃午飯。
禿尾巴黑,見到田壯來了,它沒有力氣跑過去。隻是臥在地上汪汪的叫了幾聲。
李務農心疼的摸著禿尾巴黑的腦門:“禿尾巴黑呀,禿尾巴黑。讓你也跟著我們挨餓了,沒有辦法。整個草原屯兒沒有一家。能養得起你的,要是有的話,我會狠心的把你送去的”。
田壯含著眼淚,是啊。如今太缺糧食了。一些小動物什麽的也都不知跑到哪兒去了,不然禿尾巴黑還能打點兒野食兒什麽的。她含著眼淚把一個菜團子給了禿尾巴黑。禿尾巴黑把整個菜團子吞到嘴裏。沒有嚼幾下就吞下去了。噎的它直伸脖子搖晃著到小河那邊兒。去喝水。
李務農搖著頭說:“哎,這年頭兒啥時候才能熬過去呀”。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田壯流著眼淚,望著藍天,白雲,默默的唱著那首《故鄉情》她更想遠方的媽媽了。
晚飯張傑特意炒了兩個菜。把運來帶回來的那點兒肉都用上了。再難。也得把崔誌偉請來。他們老哥倆聚一聚。
崔誌偉帶來了兩瓶白酒:“大哥,嫂子。太麻煩你們了,這麽困難時期我不該來討擾的”。
張傑笑著:“大兄弟,你是我們家的恩人,這些年來你沒少幫助我們。上次你給我們送來的小米。可解決大問題了”。
李務農:“可不是嘛。這麽多年來你沒少給我們吃的,用的。給我爸爸治病……”
崔誌偉:“大哥,大嫂說哪兒去了?都是一家人。讓孩子們先吃吧。把菜裏的肉挑出來。分給孩子們”。
張傑:“務農。你陪大兄弟喝著,田壯,於蓮。你們也先吃吧,我去給你爺爺喂飯去”。
崔誌偉:“嫂子對老人家的那份孝心真是沒說的”,
李務農:“可不是嗎?這兩年這麽困難,她都沒有虧了老人。有點兒好吃的。上頓下頓的留著”。
這時張傑。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務農。這兩天我咋覺得爸爸不對勁兒?飯量見少了。情緒也不太好。你快去看看吧”!
崔誌偉也跟了過去。他細心的給老人家切脈:“老人家體虛,上了年紀。體內各種功能太差了,恐怕日子不多了”,張傑急了:“還有啥辦辦法沒有”?
“老人家是熟透的瓜了,人活七十古來稀。老人家這種病能維持著這麽多年,實在是不易呀,你們已經盡孝啦”。崔誌偉說。
聽了崔誌偉的話,張傑哇的一聲哭了:“是兒媳沒有盡到責任,對不起,爸爸”。
李務農說:“你也別難過了,你夠孝順的了。我這個做兒子的比起你來差遠了”。
崔誌偉:“大哥說的沒錯。沒有你的耐心照顧老人,是不可能堅持到今天的”。
李長友已經沒有了思維,但是他那渾濁淚光的眼睛裏,是那樣的看著他們。嘴半張著像是要說些什麽。他的表情告訴人們。他是那樣的留戀人生。留戀他的親人們。
崔誌偉說:“我看從現在開始就別離開人了。老人家隨時都有……”。夜深了。他們都不願意離開。都圍著老人流淚。“我看這樣吧,崔誌偉說大哥大嫂夜間看護著老人,年輕人夜夜裏好困。誌剛,於蓮上午,誌強,田壯下午輪流護理老人,這樣也能適當的休息”。一切安排好後,崔誌偉回去了。
第二天早晨,在親人們的哭聲中李長友離開了親人,離開了他留戀的人生,離開了大草原。
李誌強和田壯進城通知了姐姐他們。爺爺病逝了。
李春花的心裏很難過。她同戚運來商量是否帶著孩子們去。李誌強說,姐姐孩子們就不用去啦。路挺遠的。媽媽也是這個意思。
杜玉芝說:“誌強說的對,孩子們就不用去了。由我來照顧,你們就放心吧。記著,要多帶一些錢”。
李春花見到了媽媽。心裏很難過,媽媽瘦多了。頭發也花白了。走路有些不穩。
張傑抱著女兒哭了起來。像有許多的話對她說。
於蓮拉著李春花的手說:“孩子們都好嗎”?
“都好”,李春花說。
草原屯的人們是團結和諧的,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都過來幫忙。李務農家更是這樣。大隊領導都來參加了李長友的葬禮。李長友安葬在那片樹林高處墳地裏。那片墓地又增加了一座新墳。
李務農,張傑他們一大家子。在墳前燒紙錢,紙灰隨著風飄去。
崔誌偉看著眼前的一切,感觸的:“”人生幾何?終得歸去。人生最痛苦的就是生死離別。人活著也是很痛苦的。伴隨著磨難,為什麽人生出來的第一聲是哭?而不是笑。那是他意味著,正麵臨著一生的苦渡。正是:
來時呱呱叫,
人生苦難降臨了。
掙脫苦難與困境,
去時靜悄悄。
張傑也許是被崔誌偉所說的那些話有所感悟。她哇的一聲慟哭了起來。兒孫們也都哭了。
哭聲驚動了樹上的烏鴉,它們煽動著翅膀呱呱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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