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送她回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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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聽到周循誡的回答,林恒遠也不覺得奇怪,隻是遺憾地聳了聳肩膀,心裏埋怨周老爺子過早地將合泰交給周循誡,以至於早早地磨滅了周循誡的少年心性。
    但若不是有周循誡,合泰在周奉先手中,也支撐不了幾年。
    周奉先是個出色的科研工作者,卻不是個優秀的企業家。
    而他的小兒子是個卓越的企業家,力挽狂瀾,挽救了尾大不掉、行將就木的合泰。
    而使得合泰起死回生的代價就是,那個冷淡又混球的少年,也被責任、人情世故所磨礪,成了現在這般。
    合泰集團是需要一位懂事的董事長夫人。
    但周循誡自己呢?林恒遠覺得,未必。周循誡需要一位能使他放鬆,使他展現本性,讓他從內心感到舒適和愉悅的女性。
    這時,周循誡將郵件處理完畢。
    他拿出私人手機,打開微信。
    微信最上一行顯示“您以和顧章南先生添加為好友,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周循誡將身體向後一靠,姿態放鬆,手指按了按顧章南的頭像,點開了他的朋友圈。
    顧章南不愧是“愛女狂魔”,這朋友圈掃一眼,滿滿的都是顧允真的視頻和照片,動不動就是九宮格嘩啦啦往朋友圈上發。
    偏偏顧允真天生麗質,饒是這麽大搖大擺地炫耀,也不惹人生厭,反而會被照片裏的彌散的鮮活、溫暖、愛意所感染。
    周循誡隨意點開一個視頻。
    視頻裏,女孩正在過生日,穿一件橙黃色的吊帶,那吊帶繃在她緊致的肌膚上,鎖骨盈盈,閃著珠光樣的色澤。
    蠟燭亮著小小的火苗,她的臉在燭光裏玲瓏剔透,美得不可方物。
    蠟燭被吹滅,燈光重新亮起來的同時,女孩笑得明眸皓齒。
    這時,一條項鏈忽然垂下來落到她眼前,她激動地尖叫一聲,摟住一旁的媽咪,紅紅的嘴撅著,啵了她媽媽一口。
    ...
    周循誡眉毛微挑,拖動進度條,將視頻又看了一遍。
    在他的生長環境中,他難能看見有人能自如而熱烈地表達情感。
    轉眼就到了北城大學開學的日子。
    早在兩個星期之前,顧允真還在江省自己家時,就已經在媽媽的協助下,將一應行李都打包好了,寄往學校寄存點。
    如今,她一切行李都在寄存點放著,她開學隻需帶上她自己,從東忠胡同坐到北城大學即可。
    為此她還惋惜了一小會兒,早知道就把行李寄來四合院這裏了,說不定周循誡看在她行李多的份上,還能來送她上學。
    臨開學的頭天晚上,顧允真收到林恒遠的消息。
    林恒遠:「顧小小姐,請問您的行李需要我們派車運到學校嗎?學校宿舍,需不需要傭人前去打掃清理過?是否還有尚未準備齊全的生活用品?」
    顧允真想了想,這般回複。
    真真是小鹹魚:「謝謝林爺爺,行李已經在學校寄存處放著了,我自己打掃宿舍、鋪宿舍就可以了,不用操心啦。」
    「爺爺,你說我開學那天,小叔叔會送我去學校嗎?」
    她斟酌了好久,才將這句話打出來。
    這幾天一個人待在東忠胡同,孤零零的,她覺得可沒勁了。同時她又意識到,如果周循誡不回來,她其實連他的影子都抓不著。
    他們的世界重疊得太少了。
    那頭,望京soho,合泰集團總辦公樓。
    林恒遠看著手機裏顧允真的消息,又看看緊閉的辦公室。周循誡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已經快一天了。
    這一天裏,周循誡在各種接電話、打電話,和下屬溝通。
    ceo這個職位聽著高大上,但日常就是充當企業“救火隊長”的角色,各種事物瑣碎又繁雜。新一輪的改革壓力匯集在周循誡肩膀上,饒是心力交瘁,也還得打起精神應付,既要安慰集團裏的老人,也要應對董事會的詰問。
    本質上,周循誡最厭煩人與人之間的紛紛擾擾。
    林恒遠心想周循誡那張臉現在肯定臭得要命,誰敢這時候進辦公室去捋老虎須?
    就連鄭秘書都搶過衝咖啡的機會離周循誡遠遠的了,林恒遠可不想上去吃癟。
    於是,林恒遠結合了接下來幾天周循誡的日程,給顧允真回複。
    林恒遠:「你小叔叔最近忙,恐怕沒空送你回學校。」
    收到林恒遠的消息,顧允真失望地歎了口氣。
    唉,開學見不到小叔叔,那要等什麽時候才能見到?
    她每個周末都回東忠,能見到小叔叔嗎?
    開學前一晚,晚十點。周循誡下了電梯,朝車庫走去時,忽然想起什麽,隨口問林恒遠:“北城大開學了?”
    林恒遠:“北城大還沒開學,明天正式開學。”
    周循誡聽聞,當即沉聲:“今晚回東忠。”
    林恒遠一怔,遲疑了下,有些摸不著周循誡話語裏的邏輯鏈。北城大明天開學,和他今晚回東忠有什麽聯係嗎?
    “您是說,今晚回東忠,好明天送顧家的小小姐去學校?”林恒遠忽然恍悟過來。
    周循誡懶懶瞥他一眼,給個眼神林恒遠自己體會。
    林恒遠摸摸鼻子,輕咳一聲。
    “這個啊,我已經和顧小小姐說了,您最近公務繁忙,沒有時間送她回校。”
    “...”
    “挺不錯,老頭,學會替我拿主意了。”周循誡輕笑兩聲。他稍稍提高了聲調,對小李司機道:“小李,回東忠。”
    林恒遠在一旁聽著,腹誹了句,嘴上說著人小姑娘嬌慣,合著您還是想送人回學校唄。
    這天就是北城大開學的日子。
    顧允真早早起床,費勁地給自己編了個公主頭發型,冰莓粉色的絲帶垂在烏黑柔軟的長發中。
    她提著行李箱下樓,聽到咖啡機運轉的聲音,再看到咖啡機旁站著的男人,一件黑色t恤隨意地罩在身上。
    周循誡正仰頭喝著咖啡,清晨的陽光從花格玻璃窗射進來,落在他身上。
    飽滿鋒利的喉結微動,勁瘦的手指握著咖啡杯,陽光將他手掌外側照出一層淡紅。
    他吞咽的聲音聽著很是醇厚,讓顧允真聯想到香濃的巧克力濃漿。
    小叔叔連隨意仰頭喝咖啡的姿態都那麽帥啊。
    喝完咖啡,他將手裏的一次性紙杯捏扁,隨意一擲。
    紙杯在空中劃過美妙的拋物線,“哐啷”一聲,掉進垃圾桶裏。
    “小小姐,早啊。”
    林恒遠的聲音打斷了顧允真的發愣,女孩回應道:
    “小叔叔早上好,林爺爺早上好。”
    林恒遠攪了攪麵前的麥片碗。“今天是你開學的日子,恭喜恭喜。”
    顧允真:“爺爺,開學而已,有什麽好恭喜的嘛。”
    林恒遠:“怎麽沒有,你考上的可是北城大學,這得全省前十五才進得去。”
    顧允真取了一隻可頌一杯牛奶,在自己的餐位上坐下。
    “是祖墳冒青煙才考進去的,重考一次肯定沒戲了。”
    她的語氣調皮中帶喪,特別俏皮,林恒遠被逗得哈哈大笑,就連周循誡也彎了彎薄唇,笑弧明顯。
    他端著一碟菲力牛排,回到桌前。
    眼角餘光裏,女孩慢悠悠地啃著可頌,捏著酥皮的手指粉白,她啃一口可頌就喝一口牛奶,牛奶漬雪白,凝在唇角。
    她似乎沒意識到自己吃成了隻小花貓。
    周循誡長手一伸,從抽紙盒裏扯出一張紙巾。
    顧允真抬眸,紙巾伸到她麵前,像簾子一樣垂下來,頂上是男人的手指,繃著青筋,骨筋分明,禁欲又性感。
    她咽了咽口水,一時呆在椅子上,連伸手接過都忘記了。
    周循誡的手晾在半空,有點久了,看她還像隻呆頭鵝似的,不由得涼聲道:“擦嘴。”
    “哦。”顧允真伸手接過,疊成整齊的兩折在唇角抹了抹。
    一旁的林恒遠把碗裏的麥片粥搗得更碎了,恨不得自己這支老燈泡原地消失掉。
    真是活久見,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居然能看到周循誡給人遞紙巾。
    女孩吃個早餐磨磨蹭蹭,可頌的酥皮掉到桌子上,還用手指沾回來放進紙巾裏包著。有好幾次,她甚至將手指送進唇中吸吮。
    周循誡看著她紅唇咬著手指的動作,伸手扯了扯t恤的襟口。
    她吃得慢吞吞。
    周循誡看不下去,出聲:“趕緊吃,吃完送你去學校。”
    這下輪到顧允真睜大眼睛了。
    “啊?你要送我回學校呀?不是說...”
    不是說,不送了嗎?
    顯然她還是個小女孩,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笑眼彎彎的,讓人一下子看出,她心花怒放。
    “那你想要送嗎?”周循誡似笑非笑地,看似征詢她的意見,實則將她洞悉了個透,也拿捏得死死。
    “要。”
    女孩發出清脆的一聲。
    又一次,得償所願了呢。
    周循誡看了眼腕上表盤,漫不經心扯了扯唇角。
    “五分鍾內再吃不完,出不了門,就不送了。”
    顧允真:!!!
    她三兩口吃完,把自己兩頰塞得鼓鼓。
    周循誡看她臉頰鼓鼓的模樣,覺得她莫名像一隻小鬆鼠。像那種會把花生堅果和鬆子藏起來留到冬天吃的小鬆鼠。
    顧允真跳下椅子,匆忙到樓上房間,把一隻vans和disney星黛露聯名的粉色雙肩包背到背上,胸前掛著學生卡,白襯衫的下擺紮進粉白色的格子裙中,腳上一雙小皮鞋。
    少女站到他麵前,脆生生地說:“我好了,可以出門了。”
    “那走。”他說著,手指帶了帶垂到額前的頭發。
    他今天沒抹啫喱,頭發有幾分隨性的淩亂,垂在額前,有種男大學生的即視感。
    顧允真看了兩眼,怕小叔叔抓到自己的視線,趕緊收回目光,越過周循誡,轉身朝外走。
    她越過他時。周循誡體感,一陣淡淡的甜桃氣息彌散過來,將人浸得渾身一鬆。
    隨即,那陣清甜的香氣遠了。
    他低眸,目光正好落在她的小腿上。女孩小腿纖細,筆直,幾近完美的一雙腿。
    許是在梨花木椅子上坐久了,膝窩裏一道折痕,越發顯得膝窩裏肌膚粉嫩。
    周循誡將目光挪開。
    也許是她白襯衫格子裙的形象太過學生氣,他心裏產生一種怪異感:好像真的在送一個小學生上學。
    送顧允真上北城大學的車,照例是那輛加長林肯。
    她看向坐在後側的周循誡,他似乎昨夜沒睡好,一上車就抱著兩條手臂,眼睛閉著,在睡覺。
    搞得她想和他說話都不行。
    這時她手機屏幕亮了下,是聞晟給她發消息。
    聞晟:「學妹,到學校報道注冊的流程你熟悉了嗎?我可以帶你。」
    對於異性拋來的橄欖枝,顧允真早已見怪不怪,一口回絕。
    真真是小鹹魚:「不用啦,我有人帶了。」
    她低頭摁著手機,又給死黨景昭肆發了兩條消息。
    真真是小鹹魚:「在國外玩得北都找不著了?景昭肆你幾時回國呀你?」
    「跑到國外當野人去了?連消息都不回一條。」
    林恒遠看她一上車就拿著手機猛按屏幕,打趣道:“小小姐,在和你的小男友聊天?要不要我給你爸爸媽媽報備下?”
    一說起“小男友”,顧允真立刻想起爸爸那天在周循誡麵前說的那句“乖女長大了想談戀愛了”,同時想到周循誡投向她的眼神,很有意味深長的興味。
    女孩臉蛋霎時通紅,搖頭否認道:“我可沒有,爺爺你不要亂說。”
    林恒遠:“爺爺怎麽不信呢,讓爺爺猜猜,是不是有小男生等在校門口接你,帶你報名注冊?”
    顧允真驚訝地掩住嘴巴。
    “啊?爺爺你連這都猜得出來...”
    林恒遠“切”了一聲,笑笑:“爺爺這麽多年過來,什麽樣的小男生沒看過?現在的小男生心浮得很,你可要擦亮眼睛,別被小男生的三言兩語給騙了。”
    顧允真正要點頭。
    這時,一直閉眼假寐的周循誡忽然睜了眼,聲音帶了一絲倦懶。
    “說完沒有,吵。”
    林恒遠趕緊閉嘴,不說話了。
    周循誡有點子少爺脾氣,但這點少爺脾氣在多年的商場浮沉中已經磨得差不多了,隻是近日又高發起來,林恒遠暗自嘀咕,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周循誡在顧允真的事情上很反常。
    反常到,該有耐心的事,周循誡沒耐心。不該有耐心的時候,周循誡又耐心十足。
    一旁的顧允真看到周循誡睜眼了,趕緊說話。
    “小叔叔,我想加你微信。”
    周循誡看她一眼,懶懶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並沒有動。
    這一刻,顧允真感覺他好像會拒絕。
    “小叔叔,就正常加一下,平時不會打擾你的。”
    “...”
    周循誡擱在沙發麵上的右手食指動了動。她喊小叔叔的嗓音,又輕又軟。
    真奇怪。有時他覺得她聲音清脆,像含著汁水的青蘋果,脆得要命。有時又覺得她聲音很嬌很軟,跟三月的柳煙一樣,好似風輕輕一吹,就會散掉。
    為什麽他會留意到這麽多她的小細節?
    周循誡從口袋裏摸出私人手機,直接塞給她。
    “你自己加上。”
    “哦。”
    她捧住他手機。
    他的手機也很幹淨,裸機無殼,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的iphone,鎳黑的機身,連指紋印都沒有。她指尖在屏幕上劃了下,沒有鎖屏,輕易就開了。
    點開周循誡的微信,她沒忍住,偷偷瞄了一眼。
    ...
    眼看周循誡沒有反應,顧允真又偷偷瞄了幾眼。
    梁正清、謝飛馳、成禮源、林恒遠、沈宗庭...
    常用的聊天人窗口裏,貌似沒有女的。顧允真得出這個結論,非常滿意。
    “小朋友,別亂看。”
    周循誡發現了她的小動作,修長的手指在她麵前晃了晃,作勢要拿回手機。
    顧允真正看得專注,被他小小地驚到,趕緊把手機捂到自己懷裏。
    “...我才沒有亂看。”顧允真睜眼說瞎話。
    “...”
    周循誡:“...沒亂看你緊張什麽,手機都捂上了。”
    聽到他這麽說,顧允真把他的手機在懷裏捂得更嚴實了,仿佛一時忘記了那是小叔叔的手機。
    “...那個,你捂的是我手機。”周循誡低聲。
    “哦。”
    顧允真訕訕地把手機拿出來,她一手拿著周循誡的手機,另一手拿著自己的,滑開屏幕,掃碼,通過驗證。
    “小叔叔,加好了。”她說著,正要把手機遞回給他,周循誡斜了一眼屏幕,開口。
    “把備注改一下。”
    話音剛落,他好似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目光停留在上頭。
    “真真是小鹹魚。這是你微信名?”
    “嗯...”
    顧允真一邊點頭,臉染上了一層紅暈。
    男人慢條斯理地將她微信名念出,低啞嗓音的複述中帶著一縷玩笑的意味,讓她恨不得能魂穿回過去,換個積極向上點的網名。
    什麽“努力努力再努力”“不考xx不改名”多好,一整個五好少女。
    再不濟什麽“迪士尼在逃公主”,“諾貝爾可愛獎”“庫洛米椰椰”這種可愛的名字也行。
    “這名字有問題嗎?”顧允真不愧是顧允真,雖然臉紅,但還是要理直氣壯地反駁。
    “沒問題,”男人勾唇笑了笑。“就是,還挺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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