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大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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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何意思!?”
    虞都,內城。
    無名靜舍。
    暴鳶重頓手中酒杯,杯中佳釀迸濺,暴鳶卻渾不在意,那雙冷眸死死盯著蕭靖,眉宇間透露出些許怒意。
    “沒什麽意思。”
    反觀蕭靖,氣定神閑的喝著杯中佳釀,沒有理會憤慨的暴鳶,過了刹那,才悠悠開口道。
    “沒什麽意思,又是什麽意思!?”
    暴鳶冷哼一聲,拍案質問起蕭靖。
    “暴大人何須這般?”
    蕭靖笑笑,撩袍拿起酒壺,看向暴鳶道。
    “你還有心思喝酒?”
    暴鳶抓起酒杯,眼神淩厲的怒摔到地上,幾乎是同一時間,此間響起清脆聲響,暴鳶冷冷道:“當初你是怎樣答應本官的?為何到現在卻反悔了?”
    “蕭某從沒有反悔過。”
    麵對暴鳶的質問,蕭靖沒有絲毫氣惱,“之所以不交給暴大人,是今下的時機不對,需要再等等。”
    “因為天子大婚?”
    暴鳶眉頭微皺,死死盯著蕭靖道。
    “是,也不是。”
    蕭靖撩撩袍袖,言語間帶有些許異樣,“如果沒有徐黜鬧這一出,那交給暴大人也沒有什麽,畢竟有蕭某初篩的陳堅案供詞,不至於叫暴大人陷入眾矢之的。”
    “可如今局勢不同了。”
    “今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暗地裏盯著虞宮,盯著尚書省、戶部、禦史台等有司,而陛下倚重的錦衣、羽林、北軍等有司,包括新設巡捕營、兵馬司等有司就更不用提了。”
    “此等態勢下,暴大人要將一些醃臢事捅了,還牽扯到中書省,暴大人覺得朝野間得知此事會怎樣想嗎?”
    “會懷疑暴大人動機不純,想要為令女爭一爭皇後之位!”
    “本官從沒有這樣想過,也不屑於做這等事。”
    暴鳶眉頭緊鎖,迎著蕭靖的注視道:“當初要不是你攔著,本官早就彈劾中書省的一些人了,徐黜固然可恨,但有些人更可恨,趁著中樞局勢動蕩下,在暗地裏做……”
    “可現在的情況,正是有些人在推波助瀾。”
    蕭靖打斷了暴鳶,聲音低沉道:“不管徐黜休妻目的何在,可這局卻是叫其攪動起來了,一個是你,一個是辰陽侯,如果在此期間你暴鳶非要捅破一些事,那就會讓人覺得你是想爭皇後之位。”
    “你作為禦史大夫,要真想做些什麽,那比中書省的幾位,要做起來容易多了。”
    “畢竟按製,禦史大夫是能彈劾中書省的,當然,從禦史台籌設以來,幾乎沒有人這樣做過。”
    “但規矩就是規矩。”
    “先前必然是有人察覺到了什麽,不然這股風潮怎會來這般快?好巧不巧的就把你給牽扯進來了?”
    暴鳶沉默了。
    這件事也是他沒有想到的。
    “國庫虧空如此嚴重,蕭某很早就懷疑陳堅動機不純。”在暴鳶的注視下,蕭靖聲音低沉道。
    “原以為陳堅所做種種,有不少皆是得徐黜的授意所為,可就今下所查情況來看,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陳堅這個人,在過去跟不少人有攀扯,現在唯一存疑的,是徐黜究竟知不知曉此事。”
    “如果是知曉,那此事就複雜了,但要是不知曉的話,問題就更嚴重了,今下對於我朝而言,最經受不起的就是瞎折騰啊!!”
    “那依著你之見,曾經被逼死的那些百姓,一個個全都白死了?”暴鳶眼神淩厲,盯著蕭靖道。
    “還有在一些地方,明明是苛捐雜稅太甚,以至出現了抗稅之舉,但卻被官府中人直接鎮壓……”
    講到這裏,暴鳶講不下去了。
    知曉的越多,暴鳶的內心越痛苦。
    盡管他已貴為禦史大夫,有監察與彈劾百官之權,但是在一些事情上,他也不是什麽都能隨心而為的。
    “所以要等,至少要等天子大婚結束。”
    蕭靖平靜道:“難道你以為陛下會不知你所查的那些?你有想過沒有,在先前幾樁大案查明後,甚至還剝奪南北兩軍部分職權,特設了巡捕營、兵馬司,更別提悄無聲息間換了京畿道刺史,在這等態勢下,陛下為何沒有繼續深挖下去,而是選擇大婚的降臨?”
    “你說的這些,本官明白。”
    暴鳶皺眉道:“但你想過沒有,拖下去就可能有變數,你別忘了,天子大婚結束後,緊接著就要召開科貢選拔了。”
    “在天子大婚籌備期間,有些人可以攪動是非變幻,那你又如何能篤定,他們不會在科貢選拔上繼續呢?”
    “所以要等時機。”
    蕭靖氣定神閑道。
    隻是講這些時,蕭靖的心裏暗歎一聲,暴鳶什麽都好,唯獨對一些細微時局的洞察,還是有所欠缺。
    暴鳶想捅破的事也好。
    他想要捅破的事也罷。
    如果缺少至關重要的一環,即天子的態度,哪怕是真的爆出來了,恐也很難達到預期成效。
    “本官姑且就在信你這一次。”
    在蕭靖思量之際,暴鳶撩袍起身,隨即掏出幾枚銀幣,拍到蕭靖跟前,“酒錢,下次找個便宜的地方。”
    言罷,暴鳶甩袍朝堂外走去。
    坐著的蕭靖,看著眼前這幾枚銀幣,忍不住苦笑搖頭,如果不是為了要查的案子,恐暴鳶都不會來此地。
    “老爺。”
    而在這時,一名書童走進正堂,低聲道:“八殿下把國舅爺請去宗正寺了,而武安駙馬則去了禮部。”
    “有趣。”
    蕭靖聽後,嘴角微揚道。
    隨即卻撩袍起身,拿起那幾枚銀幣,遞到書童跟前,學著暴鳶的口吻,道:“下次找個便宜的地方。”
    “老爺,這已經是最便宜的了。”
    書童聽後,卻抱怨起來,“既要隱秘,又要有氛圍,小的跑遍了虞都內外,才找到這樣一處地方。”
    “哈哈!!”
    蕭靖笑著搖搖頭,但也沒有多說別的。
    “老爺這是怎麽了。”
    見蕭靖如此,負手朝堂外走去,書童卻露出狐疑之色,在蕭靖身邊服侍這麽多年,他如何不知當朝禦史大夫,私底下跟尚書省左仆射、兼戶部尚書見麵,這要叫一些人知曉,那肯定是會引起軒然大波的,就為了解決此事,他是很用心的在找地方了。
    “走了!”
    “是。”
    書童聽到自家老爺的呼喊,立時就快步朝堂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