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大幕拉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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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榷關總署鬧的陣仗真夠大啊,聽風閣是說包場就包場,四周還讓兵馬司的人圍著警戒!”
    “誰說不是啊,邊榷員額競拍那是當頭炮,陣仗不搞大點,榷關總署如何贏得開門紅,繼而在中樞立穩腳跟,你不會覺得邊榷重開,靠一些競拍說搞起來就搞起來了。”
    “要不說人武安駙馬深得帝心啊。”
    “這難道還有什麽門道不成?”
    “這裏麵的門道大了去了,要不說天子寧願違背祖製,也要重用武安駙馬,今後的大虞啊,皇親國戚真的要成勢了……”
    虞都內城,一處酒館內。
    受邊榷員額競拍一事影響,聚集在此的酒客們,不知是誰起了頭,聊的聲音大了,使得酒館內的議論多了起來。
    這年月能沒事下館子的,不能說都家境殷實吧,最起碼日子過得還說的過去,尤其是在天子腳下,真要為了生計而犯愁,誰會來這酒館消費啊。
    居虞都大不易啊。
    “三爺啊!!您老就少說幾句吧。”
    察覺到氣氛不對的酒館掌櫃,一臉憂愁的快步跑來,對端起酒盅小口喝著的呂先急道:“我這也是小本買賣,這有些話啊,在這當口啊,還是別說的好……”
    “掌櫃的!您要這樣說的話,我就要挑您理了。”
    呂先眉頭微蹙,重重放下酒盅,看向酒館掌櫃道:“說話的又不止我一個,您這就針對我一人,難不成我呂先欠你酒錢了?”
    “沒有,沒有。”
    酒館掌櫃連連擺手道:“三爺您不僅沒有欠過,每次結賬還會多給些,三爺,我可從沒有這意思……”
    “那掌櫃的是何意啊?”
    呂先眉頭微挑,冷哼一聲道:“酒館酒館,就是喝酒閑聊之地,這光叫喝酒,不叫閑聊,豈不成喝悶酒了?真要喝悶酒,我在家裏喝難道不好?”
    “是,是,是。”
    酒館掌櫃賠笑道:“我就是……”
    “行了掌櫃的!”
    一人聽到這,立時就喊叫道:“人三爺說的也沒錯啊,你這開酒館的,不能隻叫人喝酒,不叫人說話啊,諸位說是不是?”
    “是!”
    “沒錯!!”
    一些酒客紛紛喊道,他們來酒館喝的是酒嗎?喝的就是個心情,這心情要影響了,那這就豈不是白喝了?
    麵對這起哄的場麵,酒館掌櫃的汗都下來了。
    “三爺,您剛才說門道大了去了,究竟是啥門道啊?也給我們講講!!”一有些醉醺醺的酒客,晃蕩著身子,手裏拿著酒壺就朝呂先走來。
    “是啊,講講給我們聽聽。”
    “這門道到底是啥啊。”
    “三爺,您快說說!”
    聽到這話,一些酒客圍了過來。
    “算了,我還是別礙人眼了。”
    見到此幕,呂先卻撩撩袍袖,輕歎一聲道:“省的叫人給轟出去,你們說是不是?”
    “誰說的啊!!”
    拿著酒壺的酒客聽後,立時瞪眼道:“在這一片,誰不知您三爺的名號?轟您走,這是不想做買賣了!!”
    “沒錯!我看誰敢轟三爺!!”
    “掌櫃的,快跟三爺賠不是!!”
    “轟三爺走,這酒館幹脆別開了!!”
    本就沒打算走的呂先,瞧見眼前這一幕,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尤其是瞧見酒館掌櫃舉足無措的站著,呂先這心情好了。
    “行了,你們也別為難掌櫃的了,既然諸位願意聽我囉嗦,那我就講兩句?”呂先清了清嗓子,伸手安撫下左右情緒,隨即不急不躁的說道。
    “講兩句!”
    “三爺您快說吧。”
    “掌櫃的,給三爺上壺好酒!”
    “別擠啊。”
    得到情緒價值的呂先,心滿意足的坐著,在道道注視下,呂先遂開口道:“為啥我適才說這裏麵門道大了去了?”
    “為啥啊三爺?”
    有人立時附和道。
    “你們仔細想想看。”
    呂先雙眼微眯道:“這邊榷員額競拍一事,其實在不久前就掀起過風波,當時鬧得也不少,為啥今下早不開晚不開,偏就選在此時召開了,關鍵是鬧出的陣仗還不小。”
    “我在說一句啊,參加邊榷員額競拍的人有四百多,僅是這競帖錢,榷關總署就收了八九十萬啊,這還沒說抵押錢呢,這個更離譜,四百多萬啊!!”
    “這可不是銅錢,是銀錢啊,競帖錢這一收是不退的,抵押錢是能退,前提是沒有人敢搗亂,否則也是不對的,就這,人一個個都搶著去參加,這才在虞都引起軒然大波。”
    聽到呂先所講的這些,不少酒客的臉色都變了。
    “還真是,當初我聽到這些時,那是一臉震驚啊,瞧瞧人家這錢多豪爽,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了。”
    “誰他娘的說不是啊,有些人賺錢跟他娘的喝水一樣,誰賺就賺到了,可有些人呢,一輩子都可能賺不到人一天賺的,這真他娘的扯淡!!”
    “嗐,誰叫你沒個好爹呢!!”
    “三爺,您該不會是想說科貢選拔吧?”
    聽到一些酒客所講,並不是自己想聽的,呂先眉頭微皺起來,但緊接著,在人群中聽到一人所講,呂先露出了笑意。
    “準確的來講,應該是掄才大典!”
    呂先伸手示意道:“早先我就說過,今歲的科貢選拔不簡單,諸位現在想想,我當初說的有錯嗎?”
    “科貢選拔是開了,科榜也張布了。”
    “但是這屆科貢卻變了很多,尤其是錄選的員額遠超往屆,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啊,所以前不久才會有學子喊冤抱屈。”
    “三爺的意思,是說這邊榷員額輕拍,是在轉移某些注意?”有人立時驚愕的看向呂先說道。
    “那是肯定啊!”
    呂先拍案道:“想想上屆的科貢,再想想今屆的科貢,這人數差了多少,而這屆的主考官是誰?”
    “蕭大人!!”
    “那你們想想,咱這位蕭大人,跟先前有啥不一樣的?”得到自己想要的話,呂先繼續說道。
    “在朝地位高了唄!”
    有人立時回道。
    但這不是呂先想聽的。
    “兼領了戶部尚書!!”
    “沒錯!”
    呂先露出笑意道:“這位置,可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關鍵是咱這位蕭大人,領任該職之際,這戶部可被抓走很多人啊!!”
    一些人的臉色變了,他們似想到了什麽。
    “所以有些人慌了。”
    呂先伸手道:“他們不願叫殿試順利召開,但陛下卻想將殿試召開好,因為這是為朝掄才補新啊!!”
    “當一件事太大,給他拆分開來做,這影響是不是會小一些?”
    “所以說啊,這邊榷員額競拍就開始了,而之所以有這麽多人參加,是因為有些人坐不住了,而我想說的,這還沒結束呢,事兒肯定還會有……”
    “快點!!”
    “跟上!!”
    呂先的話還沒講完,酒館外就響起喝喊聲,鬧出的動靜之大,叫聚在此的不少酒客心跳開始加快。
    尤其是酒館掌櫃,他垂著的手顫抖起來。
    他以為這是來抓他們的。
    酒館氛圍陡然而變。
    可讓人暗鬆口氣的,是酒館外的腳步聲,喝喊聲,漸漸的離酒館遠去,這叫不少人暗鬆口氣的同時,一些人快步朝酒館外跑去。
    此刻的酒館外街道兩側,聚集著不少人。
    “這是出什麽事了?”
    “不清楚了!”
    “這南軍的人,為啥要進內城啊,這不歸他們管轄啊。”
    “總不能是抓人的吧?”
    “關鍵是抓什麽人啊?就算是抓人,不還有北軍的嗎?跟南軍有啥關係啊。”
    “這誰知道啊,不過我剛才看到帶兵的,好像是保國公和安國公的孫子……”
    “真的假的啊……”
    而在這種議論聲下,這支南軍隊伍漸行漸遠。
    ……
    “八殿下他到底想幹什麽啊。”
    保持行進速度的南軍隊伍,昌封騎馬前行,但卻眉頭緊皺著,對同行的宗織說道:“真要跟逆藩一案相關,也不可能耽擱到現在啊。”
    “現在抓人,還叫咱們帶隊分赴各處,這鬧如此大陣仗與動靜,八殿下他就不怕虞都出什麽狀況?”
    “出狀況,也跟咱們沒關係。”
    宗織看了眼左右,低聲對昌封道。
    “咋沒有關係啊。”
    昌封眉頭皺的更緊了,“如今朝野間是啥情況,你不是不清楚,這突然說抓人就抓人,別的不說,你叫朝中那幫大臣咋想?”
    “怎麽?你這是怕了?”
    宗織眉頭微挑,看向昌封說道。
    “我怕啥。”
    昌封皺眉道:“我就是覺得這味兒不對。”
    “幹好自己的差事,這才是正道!!”
    宗織低聲斥道:“咱這次是去寧陽長公主府,這要好得多,畢竟那位的兩個兒子,先前就是因為跟逆藩不清不楚才被處決的,而那位落了個圈禁,這抓也就抓了。”
    “李斌、韓城、董衡他們,要去的可是勳貴府啊,是,這些個勳貴,多是伯爵吧,隻有兩位侯爵,但這陣仗也不小啊。”
    “還有,最難的還是徐彬,他要去虞宮去抓在宗衛、勳衛當值的子弟,這要鬧不好,是會被吐沫星子淹死的。”
    昌封喉結上下蠕動。
    這也是他先前想過的事,所以剛剛才對宗織講這些。
    他是脾性火爆不假,但他不是傻子。
    “那要萬一有人通風報信呢?”昌封講出了他擔憂的事,“這要是叫八殿下知曉,最後捅到禦前去,那……”
    “幹好自己的差事,這才是正道!!”
    宗織重複的話,打斷了昌封。
    這一刹,昌封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
    “三爺,這到底是啥情況啊!!”
    “是啊三爺,這南軍的人怎麽進內城了啊?”
    “適才我看那支南軍,去的方向好像是寧陽長公主府啊……”
    “這……”
    彼時,在那酒館內,不少酒客圍住呂先,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顯然對適才看到的事兒,他們都心驚不已。
    而在此等態勢下,一處角落擺放的酒桌。
    臧浩放下酒盅,看了眼圍聚的人群,隨即便朝酒館外走去,同桌的陸川緊跟在後,走到酒館櫃台時,陸川拍下酒錢,沒有理會酒館掌櫃就走了。
    “頭,要不要……”
    陸川跟了十幾步,轉身看了眼身後酒館,遂皺眉對臧浩說道。
    “別節外生枝。”
    臧浩一臉平靜道:“別忘了咱們的差事,一個是監視南軍行動,若有漏網之魚,就抓起來移交宗正寺。”
    “一個是看這幫勳貴子弟的表現,形成案牘移交給八殿下。”
    “一個是這期間的輿情匯總,這是要呈遞到禦前的,哪件差事,我錦衣衛都不能懈怠。”
    “是。”
    陸川當即應道,可心底卻有些疑慮,畢竟適才那叫呂先說的話,對於時下的局勢,終究是有些不好的。
    萬一被別有用心之輩利用,那說不定就會起什麽風波。
    ‘難怪陛下做事如此穩健,這人心啊,真是一言難盡啊……’反觀臧浩,此刻的心底卻生出唏噓。
    一想到今後,類似於這種態勢的,還會層出不窮的發生,臧浩眼神淩厲起來,作為錦衣衛指揮使,他必須要幹好份內之事,以為天子排憂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