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軍改下的虞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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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
    沸水傾倒聲打破平靜,茶葉滾動起伏下,一抹翠綠在茶盞裏呈現,蒸汽漂浮下,是茶香四溢。
    “殿下…”
    “來姑父,嚐嚐今歲的新茶,味兒不錯,平日裏侄兒都不舍得喝,皇兄給的,這也就是您來了,侄兒才舍得拿出來。”
    劉諶向前探身,伸手想說些什麽,可話還沒講出口,就被楚徽給打斷了,楚徽帶著笑意,將沏好的茶,推到了劉諶跟前。
    那眼睛盯著茶盞。
    那感覺是帶有肉疼的。
    劉諶看了眼楚徽,又看看跟前的茶盞,立時就知怎麽回事了,這小王八蛋,是想拿這茶來堵他嘴呢!!
    可他能叫這小王八蛋如意?
    如今的形勢,比事先想的要複雜的多。
    不跟楚徽聊聊,劉諶多少是沒底的。
    “那臣是真有口福啊。”
    心裏這樣想著,劉諶嘴上回道。
    楚徽撥弄著念珠,目不轉睛的盯著劉諶捧起的茶盞。
    “呼……”
    劉諶對著茶盞吹了吹,浮起的茶葉朝一處聚去,淺淺呷了口,劉諶雙眸微張,嘴上輕嗯一聲,隨即看向了楚徽。
    “殿下,這茶……”
    劉諶伸手指著茶盞,對楚徽說道。
    “怎麽樣?”
    楚徽開口詢問。
    “茶香很足!”
    劉諶不加吝嗇的誇讚起來,“這茶跟市麵上的名茶,喝起來都不一樣,入口微苦,但回味卻甘,還有……”
    “嗬嗬~”
    聽劉諶這樣一講,楚徽嗬嗬笑了起來,在劉諶講完後,楚徽這才端起茶盞,在呷了口茶後,保持笑意道:“這是內廷有司,用新的製茶之藝,才鼓搗出來的,聽皇兄講,這茶樹在大虞很少,每年就能製出幾斤。”
    “那臣也是跟著沾光了啊。”
    劉諶咧嘴笑了起來,“殿下,不知這茶,能否……”
    “早就給姑父備好了。”
    不等劉諶把話講完,楚徽微微一笑道:“侄兒知道姑父喜茶,有此好茶,侄兒豈能獨享啊。”
    這是來堵我嘴了啊。
    劉諶表麵沒有變化,心裏卻暗暗道。
    “姑父,那夏睿的表現,怎樣?”
    楚徽將茶盞放下,撩了撩袍袖,看向劉諶說道:“自榷關總署回來後,侄兒就發現其沉默不少。”
    “表現還算不錯。”
    劉諶順著話茬道:“到底是年輕了些,還是有些浮躁,有些話全都寫在臉上了,不過悟性是有的,經曆的多了,相信會更得心應手。”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楚徽言語間帶有感慨,“姑父也知道,皇兄將廉政總署交由侄兒暫領,就是心裏特別看重他們。”
    “侄兒呢,還很年輕,有些東西吧,是無法交給他們的,難得趁此機會,叫他們跟姑父好好曆練一下。”
    你是年輕,可他們加起來,都沒你心眼多。
    劉諶含笑聽著,心裏卻暗罵起來。
    有時年紀是具有迷惑性的。
    對此,劉諶是深信不疑。
    天家的人,隨便拎出來一位,有哪個是簡單的?
    適合世俗的那套,到了這裏,是不適用的。
    別看楚徽很年輕,可卻根本沒有可比性。
    劉諶從不否認,夏睿這幫新人很不錯,可跟楚徽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別忘了,楚徽自幼經曆的是什麽。
    這也就是先前出現突發狀況,否則楚徽是在十王府長大的,而非是跟著新君一起,前去上林苑待了數年。
    別的不說。
    在上林苑這幾年,是對楚徽影響最大的。
    那幾年,天子教了什麽,劉諶不知道。
    但劉諶卻知一點,眼前這位,是當今天下最像天子的。
    “曆練談不上。”
    想到這裏,劉諶自謙道:“都是為陛下辦差,為社稷做事,在臣力所能及下,幫襯下同僚,是應該的。”
    “對了殿下,廉政總署的人,離開榷關總署沒多久,臣本想著……”可說著,劉諶卻話鋒一轉,迎著楚徽的注視說道。
    錦衣衛指揮使臧浩突然來訪,這是叫劉諶心中沒底的。
    尤其是臧浩還對自己講了那樣一番話。
    最重要的是,在臧浩來榷關總署沒有多久,錦衣衛就大張旗鼓的出動,去逮捕了一批人,鬧的朝野間沸沸揚揚。
    劉諶就知事情不簡單!!
    他需要將此事挑明,以此看看楚徽的態度。
    本身這件事透著蹊蹺之處就不少,現在才剛把餌撒了下去,連促成局開端都不算,就已經這樣熱鬧了,這要深挖下去,指不定在朝引起何等風波呢。
    “姑父,侄兒也有件事,要對您說說。”
    可在劉諶想將心裏的話講出時,卻被楚徽給打斷了。
    這叫劉諶眉頭微蹙起來。
    “殿下想對臣說何事?”
    劉諶下意識道。
    你個老狐狸,真是狡詐啊。
    看著劉諶,楚徽心裏暗罵起來。
    劉諶想幹什麽,他是一清二楚。
    臧浩為何去榷關總署,又為何沒過多久,錦衣衛就逮捕一批人,楚徽雖不了解實情,但卻知曉怎麽回事。
    楚徽一直知道,錦衣衛在查鳳羽司的暗樁,此事是自家皇兄透給他的,而且錦衣衛幹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臧浩這一動,代表著什麽?
    大虞要興盛起來的邊榷貿易,不止是內部群體有盯上的,還有外部勢力盯上了,如果不把這些揪出來,還邊榷貿易最初的麵貌,那麽重開的邊榷,非但不能成為利國利民的惠政,相反會成為坑害社稷的惡政!!
    楚徽是有自己的原則的。
    有些事,他能跟著摻和。
    但是有些事卻不能。
    錦衣衛,就是他不能觸碰的。
    在這裏,是有很多他熟悉的人,可他們如今都已肩負要職,這就跟今下的羽林一樣。
    在他們沒有扛起重擔,沒有起勢前,楚徽跟他們保持聯係,這是沒問題的,可一旦他們起來了,楚徽就必須要考慮影響。
    他是誰?
    當朝天子的皇弟,天子親封的大虞睿王。
    天子為了他,可是打破不少規矩。
    及冠不就藩,在朝掌權。
    楚徽比誰都要清楚,這是自家皇兄對自己的信賴與寵愛,但與之相對的,在明裏暗裏啊,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
    楚徽可不希望自己一時不察,做出了什麽事情,最後卻成為影響朝局的棋子!!
    “姑父,你說蕭靖想幹什麽?”
    楚徽收斂心神,看向劉諶道:“廉政總署、榷關總署剛有些動靜,至於別的也有一些吧, 可偏就在此等態勢下,蕭靖又是去中書省,又是去禦史台的,姑父覺得,在這次已起的風波下,蕭靖到底想幹什麽?”
    那還能幹什麽,肯定是造勢啊。
    劉諶聽到這,心裏就暗暗說道。
    當然這話他沒有講出口。
    因為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
    蕭靖是什麽人?
    一個不計較名聲的人。
    自遷往尚書省,出任左仆射,後兼領戶部尚書以來,在朝表現得就很強勢,商稅謀改漸有席卷之勢了。
    而蕭靖經手辦的,還不止這一件。
    這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的,可偏偏楚徽卻拿來堵自己的嘴。
    “不知姑父發現沒有。”
    見劉諶不言,楚徽繼續道:“應是從今歲開始,這朝堂跟先前不太一樣了,一個個的心思更活泛了,但也都把自己藏的更深的。”
    “侄兒知道,姑父有顧慮,有擔憂,可姑父要明白一點,姑父與侄兒不一樣,有些事別人能急,但我等卻不能急啊。”
    劉諶的表情變了。
    劉諶似想到了什麽。
    “想做一些事,沒成想難成這樣。”
    楚徽似笑非笑的搖頭,“不過這樣也好,不然的話,這一切似乎太無趣了,這世人都有一個毛病,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會珍惜。”
    “這用到侄兒所領差事下,用在姑父所領差事下,侄兒覺得是很貼切的,所以,這茶還是要慢慢的品,這樣才有味道啊。”
    講到這裏,楚徽伸手,敲敲劉諶跟前的茶盞。
    “殿下說的是,這茶,的確要慢慢品。”
    劉諶端起茶盞,笑著說道:“臣的確是有些心急了,嗬嗬……”
    “姑父太過自謙了。”
    楚徽微微一笑道。
    此間的氣氛跟著變了,劉諶、楚徽無聲的品著茶盞裏的茶水,隻是這茶再喝時,卻跟先前的滋味,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