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到這老頭的照片瞬間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壯漢走到我跟前問：“咋啦兄弟，找到了麽？”
    我指著照片上的老頭問：“哥，這個，啥時候送來的啊？”
    壯漢看了一眼說：“剛送來，還沒進停屍房呢，就拉去火化了！估計這會兒都燒完了！”
    我一尋思，難道剛才在火化間裏焚燒的是這個老頭的屍體？
    再一看登記表，屍體送來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半，登記的靈車司機是吳昊和王斌。
    我這才恍然，原來耗子送來的屍體是這個老頭的，而不是姬伯常！
    也就是說，我這大半天都在瞎忙活！
    壯漢問我：“看完了嗎，這裏邊有監控，你要是看完了就趕緊走。”
    我連忙點頭說：“看完了看完了，謝謝啊哥。”
    我走出值班室還在尋思，我去那棟小破樓這麽多回，都沒見過二樓除了姬伯常還有別人。
    這老頭是從哪個石縫裏蹦出來的？
    而且我又聯想到這個老頭跟我說過的話，什麽不要看沙發底下，還有一句不要接什麽來著我沒聽清。
    我被鬼糊弄了很多次，姬伯常也罵我容易上鬼當，鬼的話要分開聽，半真半假。
    這壯漢挺健談的樣子，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從值班室出來又拉我抽煙，聊了將近一個小時，跟我抱怨在這裏一人值班很寂寞，一點都不好。
    裏邊的人都躺著，就我自己站著！
    我心情煩悶，接連的抽煙聽他胡扯，出來的時候天都黑透了，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八點半。
    我正打算要回家，突然餘光瞥見一道人影推著個推床，鬼鬼祟祟地朝辦公樓走去。
    這會兒殯儀館員工都下班了，就隻剩下幾個夜班值班的，而且我看這道人影還有種眼熟的感覺。
    我這該死的好奇心又上來了，我是我趁他沒發現，悄悄地跟了過去。
    走到一樓大廳的時候，那人還回頭看了一眼，我立馬躲到一棵樹後邊。
    在他轉頭的那一刻，我看清了他的模樣，是那個焚化屍體的中年人！
    中年人的推床上蓋了一塊白布，下邊還鼓鼓囊囊的，像是有什麽東西。
    我挺納悶，都這麽晚了，他推屍床來辦公樓幹嘛？
    中年人走進一樓大廳，推著屍床就進了電梯，我看到數字顯示他是去了五樓，也就是辦公樓的頂樓。
    我怕他發現，就沒有坐電梯，而是選擇了爬樓梯。
    我一口氣爬到五樓，在走廊拐角，悄悄探出頭去看。
    屍床就放在一個房間的門口，我知道這五樓一般都是殯儀館領導的辦公室和休息室，可這麽晚了，哪個領導還會在這裏？
    正想著，中年人突然走出房間，推起屍床朝電梯走去，而我發現此時白布平鋪在了上麵，底下的東西不見了！
    中年人按下電梯走了進去，很快數字顯示他回到了一樓。
    剛才他出來的房間虛掩著門，一縷燈光從裏邊照了出來，於是我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剛走到門口，房門突然被人從裏麵“啪”的一聲關上，給我嚇得差點喊出來！
    我捂住嘴，慢慢蹲下身，耳朵貼在門上，就聽見裏邊傳來“啪嘰啪嘰”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吃東西。
    這一刻我突然就覺得自己像個傻逼，這麽緊張搞了大半天，中年人是來給人送飯的！
    可又挺奇怪，為啥非得推個屍床來送，還用白布蓋上？
    我的手按在地上，突然感覺手心裏黏黏的。
    我低頭一看，瞬間毛骨悚然！
    是血，很多血！
    整個地麵都是一灘猩紅的血，就像殺人現場似的，而且我的一隻腳，也踩在了血裏！
    臥槽！
    我暗罵了聲，來不及想太多，我轉身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回頭一看，地麵上留下了一串血腳印！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這不明擺著被抓嗎，於是我趕緊脫下鞋，腳上就穿著一雙襪子，“蹭蹭蹭”的下樓，好在很順利的就來到了一樓大廳，中年人也不在，於是我快步朝門外走去。
    我一步三回頭，就怕有人追上來，誰知剛走出門口，就跟一個人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那人“哎喲”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也倒退了兩步才站穩。
    我一看，這人居然是李虎！
    我背著光，李虎看不清我的樣子，罵罵咧咧：“他媽的，誰啊，這大晚上的走路不長眼啊！”
    “咦，小雨？”
    我側了下身，李虎才看見我的樣子。
    李虎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很疑惑地問我：“小雨，你怎麽還沒走？”
    我心裏緊張，胡亂編了個理由說：“我，我在休息室睡著了，這才剛醒。”
    說完我都佩服自己，扯淡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表現得很鎮定，然後我又把問題拋給李虎。
    “隊長，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李虎撓著後腦勺說：“今天輪值，我出去剛吃完飯回來。”
    我繞過李虎就朝外麵走，經過李虎的時候他皺著眉頭捂住鼻子，“小雨，你咋不穿鞋啊，你這腳幾天沒洗了，臭死了！”
    “哦，忘了！”
    我跑出十來米，把鞋穿好，回頭往樓上看了一眼，發現五樓的燈已經全部熄滅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腳印是沒留下，可這臭腳不會是驚動了五樓的那個人了吧！
    我直接跑出了殯儀館，在路邊打了輛出租車回家。
    今天可真夠倒黴的，在殯儀館居然還能遇到鬼！
    來到小區門口時，那個傻保安搬了個馬紮坐在崗亭外，也不知道他是刷到什麽搞笑視頻了，拿個手機呲著大牙“嘎嘎”樂。
    傻保安一抬頭看見我，很熱情的站起來跟我打招呼：“嘿嘿，哥，回來啦！”
    我點了點頭，繼續往裏走，傻保安說：“哥，你等會兒！”
    我疑惑問：“咋了？”
    傻保安肥肉亂顫的跑進崗亭，不一會兒拿出兩個大蘋果遞給我，憨呼的說：“俺娘在老家帶來的，俺吃不完，再不吃都壞了。”
    我接過蘋果，笑著點了下頭說：“嗬嗬，謝謝啦！”
    傻保安坐在馬紮上繼續看手機，不時發出笑聲來。
    我確實有點渴了，就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大口，冰涼清甜的蘋果汁充斥整個口腔，我從來都沒覺得蘋果這麽好吃！
    走到樓下的時候一個大蘋果都被我吃完了，我把果核隨手扔在了單元門口的垃圾箱裏上樓。
    房間裏依然涼絲絲的，我來到冰箱門口敲了敲，賊硬氣的喊：“蘇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