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隻覺周圍的空氣都凝重了幾分，忙起身勸阻。
    “那個錢老師，顧澤不是咱山大學生，不知道在工作期間不能喝酒這個規定。”
    以錢老師在學校的地位跟酒量，喝幾瓶啤酒也就得了，不會有人說什麽。
    但喝白酒就有些過分了，真要被有心人告到校長那裏，有可能是要挨處分的。
    錢坤鼻音很重的“嗯”了聲，眼底有些不悅。
    其實這時候，隻要顧澤說兩句好話搪塞過去，這酒他也就喝了，反正下午也沒課，大不了請假回家。
    可讓李亮這麽一插嘴，他就算想喝也找不到理由了。
    顧澤並沒有把酒拿走，笑容憨厚且淳樸。
    “錢老師，容我僭越叫您一聲老師，說起來您確實算我半個老師，要是沒有您的論文，還不定有今天的我呢。”
    “更何況，今天我更是親眼見到您了，但我來的倉促，就沒給您準備拜師禮。”
    說著話，他順勢把黑王打開倒了杯，放在錢坤麵前。
    他又倒了杯給自己，酒瓶一並放在錢坤麵前，這才端著酒杯，語氣格外真誠。
    “這瓶酒就當是我給您的拜師禮，還希望錢老師不要嫌棄，錢老師，學生這杯酒敬您！”
    說完，他一口將杯中黑王倒入嘴裏，並迅速扭頭裝作咳嗽的樣子，掏出口袋裏早就準備好的餐巾紙擦嘴，把嘴裏大半白酒全吐餐巾紙上了。
    “錢老師，我幹了，您隨意。”顧澤扭回頭，還咳嗽了好幾聲，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
    “你小子真夠虎的，我都不敢這麽喝。”錢坤故作斥責，臉上皺紋卻堆砌在了一起，順勢起身端起酒杯：“既然顧澤都幹了，那我這杯酒就不得不喝了。”
    在把酒杯遞到嘴邊前，他還瞪了顧澤一眼：“你小子，這是擺明了讓我犯錯誤啊，下不為例聽到了嗎？”
    “錢老師的教誨我絕對銘記於心。”顧澤拿起黑王等在一旁，麵帶憨厚笑容。
    等老錢喝完了這杯酒，顧澤順勢又要倒滿。
    不等老錢拒絕，顧澤再次開口：“錢老師，咱山省都講究個好事成雙，單喝一杯不吉利。”
    錢坤雙手護在杯口，卻也沒有真的阻止。
    又一杯酒喝完，顧澤又要倒酒。
    “錢老師，老話說得好，酒過三巡，三三不斷，那您說這第三杯……”
    “行了行了，這最後一杯啊，再多喝就真說不過去了。”老錢自然沒拒絕，卻也沒喝，還在咂摸著黑王獨特的酒香。
    倒滿了這杯酒，顧澤沒再倒，而是坐回了位置上。
    李亮張了張嘴，眼神中滿含驚愕與意外。
    他覺得自己在這個高中生麵前，幼稚的像個小孩子。
    就光是顧澤隻是說幾句話，就把錢老師哄得開開心心連喝了兩杯酒，都夠他學一段時間的了。
    他真的隻是個高中生？
    另一桌的張明遠打量著這邊的情況，抿了抿嘴。
    他跟顧澤的差距，越發大了。
    不多時，菜就上了桌，在顧澤的提議下，自然是錢坤最先動筷子。
    接著，他又哄著老錢喝了兩杯酒，這才給自己倒上啤酒，跑到另一桌活躍氣氛。
    “行不行啊，啤酒都不能一口幹？你這以後吃席都得去小孩那桌。”
    “男人不能說不行，來，幹了！”
    “兄弟，錢老師都喝了那麽多，你就喝一瓶好意思嗎？”
    在顧澤的慫恿下，不少社員都端起酒杯，一杯接著一杯。
    但他也並非專對一個人下手，而是雨露均沾，每個人都帶著，每個人都不放過。
    放下酒杯的錢坤靠在椅背上，眯著眼睛打量起顧澤。
    他教書這麽多年，還從未看到有學生把人情世故這方麵做到像顧澤這種地步，特別是軟件工程專業的學生，一個個都是榆木腦袋，腦子裏除了代碼沒別的東西，一根筋的要命。
    別說拍馬屁了，能說上幾句恭維的話都難。
    反倒是顧澤，不光馬屁拍的好，還足夠謙遜，做事還很有分寸。
    麵對那些不能喝的社員，他隻象征性的讓對方喝一口，麵對悶騷的他就往死裏灌。
    最主要的是夠滑頭，他看到好幾次顧澤剛喝完酒，趁著別人不注意偷偷把酒吐了的小動作。
    第一杯白酒也是如此。
    這小子，不能喝就別喝，浪費這好酒。
    他暗罵一聲，臉上卻笑容滿麵。
    有這樣一個學生在，相信這幾年的大學時間都不會無趣了。
    念及此，他拿起沒喝完的黑王起身，不動聲色的走出包間。
    來到前台，他跟老板打了聲招呼：“老王，把我這瓶酒存上，等我下次過來喝。”
    “沒問題，錢老師。”老板和善的笑道。
    錢坤拿出錢包：“這頓多少錢？我跟你說哈可別給我打折，都小本生意。”
    “結過了，錢老師。”老板搖搖頭，還打趣道：“是你學生來結的，他也說了讓我別打折，都小本生意，我一聽就是跟您耳濡目染的。”
    錢坤掏錢的手一頓，抬起頭來盯著老板。
    是顧澤？這小子是什麽時候結的賬，他剛剛一直在包間裏就沒出去過。
    沒糾結這個問題，他跟老板打了聲招呼就回了包間。
    等他回到包間裏，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他讓李亮照顧一下喝醉的社員，周倩倩沒喝酒，默默地收拾著東西。
    顧澤也順勢讓張明遠幫忙，攙扶著那些喝酒的社員回去，正好跟大家一起打好關係，以後做起事來也能方便很多。
    打發走李亮等人，錢坤給保安崗打了個電話，確保李亮等人能順利進學校，又打了個電話請了個假後，他轉頭看向顧澤：“怎麽樣？”
    顧澤一笑：“還行。”
    “走走？”錢坤直接了當問道。
    顧澤點頭。
    兩人並肩走出飯店，錢坤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白將，剛想點上卻沒摸到火。
    啪嗒一聲。
    顧澤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火機遞到煙前。
    錢坤也沒客氣，點上後又拿出一根煙來反遞了回去。
    顧澤搖頭：“錢老師，我不抽煙。”
    “嗯，挺好的，抽多了容易咳嗽。”錢坤也沒在意，把白將揣回口袋裏，順勢把火機也給順走了。
    兩人都默不作聲的往前走著。
    去哪，要走到什麽時候，錢坤沒說，顧澤也沒問。
    直到錢坤把手裏的煙蒂按滅扔到垃圾桶裏，他才扭頭望向顧澤。
    “說吧，你想在山大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