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城，淩晨4點。
    東方的曦光漸漸露出小尖尖，大半的天空還處於朦朧的黑夜。
    顧澤打著哈欠下了車，揉了揉發脹酸澀的眼睛。
    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他倒抽了口涼氣。
    “還是有點冷的……”
    昨晚6點，他與張明遠分別之後就直奔汽車站，終於趕上了這班回煙城的車。
    經過10個小時的坐車之旅，他終於趕在這個時間回到了煙城。
    他目光落在無人的街道上，沒有了往常的車水馬龍，更沒有了往常的人聲鼎沸，隻有零星幾人的空蕩蕩車站，與停在路邊企圖在下車的人中接客的出租車司機。
    顧澤走到路邊，隨機挑選了個幸運司機。
    “師傅，先去火車站。”
    司機臉色難看的扭過頭：“小夥子，這裏離火車站還不到1公裏，你走著……”
    “然後再回南迎祥路，車費也就20塊錢，我多給你5塊。”顧澤掏出25塊錢，強行打斷施法。
    司機被噎了一下，默默接過錢。
    “坐穩了！”
    麵無表情的接連換擋，油門都快踩進油箱裏了，顧澤耳邊隻有風聲的呼嘯與油門的轟鳴。
    不足兩分鍾，司機一捏手刹，拽起泡著濃茶，表麵圖案早已磨損掉光的大水杯：“火車站到了。”
    顧澤什麽也沒說就下了車。
    他倒不怕司機會直接開車走，上車時他記下了車牌號還有營運號。
    足足半個小時後，顧澤才打著哈欠來到車旁。
    “師傅，南迎祥路。”
    “嗯。”
    司機麵無表情的開著車，依舊很快，原本15分鍾的路程，司機大哥隻開了8分鍾就到了。
    交了車費下了車，他直奔家裏的網吧。
    “老顧，我回來了。”
    掀開發黃的簾子，跟躺在前台椅子上睡覺的老顧打了聲招呼，他順著樓梯就上了樓。
    半睡半醒的顧青山一個激靈睜開眼睛，他朦朧間好像聽到了兒子的聲音，可一睜眼卻沒有看到兒子的身影。
    他望著空蕩蕩的前台，嘀咕著：“想兒子了？”
    卻又很快搖頭：“不應該啊，這小子昨天才走的，再說了，我沒事想他幹嘛……”
    嘀嘀咕咕間他又躺在椅子上，繼續閉上眼睛睡覺。
    ……
    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顧澤回到自己的房間。
    “喵~”幽幽轉醒的小狸花貓抬起頭，一對圓滾滾的大眼睛閃著亮光，直接一個翻身露出肚皮。
    顧澤沒忍住，伸手就rua了起來。
    “小遛，那個狠心的女人可能要回來了。”他嘴角展露笑容，眼神中滿含期待。
    他有預感，小虎妞可能真的偷偷回了煙城。
    這幾天的小虎妞很反差，聊天時字裏行間都透露著一股子傷感的味道。
    不過，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隻有個7/8成左右，這概率也很高了。
    但不管小虎妞是不是要回來，他提前回來總沒錯。
    他去火車站也是為了查詢相應的車次，從東北發車路過煙城的車，會分別在今天幾點到站。
    他沒費什麽力氣就得到了結果。
    上午9點一趟，中午12點一趟，下午4點一趟，再就是晚上的9點有一趟。
    他都想好了，分別在這幾個時間點裏在火車站蹲守，隻要小虎妞下了車，就直接抓她個正著。
    小遛呼嚕呼嚕的，張了張嘴“喵~”了聲，仿佛在說：她回來幹嘛？打擾咱們倆的美好時光。
    看了眼時間早上5點，距離第一趟火車到站還有4個小時，他還能睡3個小時。
    抱著小遛躺在床上，沒多久他便響起陣陣鼾聲。
    ……
    早上8點。
    顧澤是被鬧鍾吵醒的，他一個鯉魚打挺起床，把躺在懷中的小遛嚇了一跳。
    “喵~”小遛不滿的叫著。
    顧澤哪管它怎麽樣，懶腰抱起它，拿了點貓糧跟水就往外走。
    下樓後，他還不忘跟坐在前天的老顧打了聲招呼。
    “我走了。”
    “嗯。”
    顧青山注意力全在電腦上，直到顧澤都走了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臥槽！我剛剛是不是又聽見那小子的聲音了？”
    但轉過頭，身旁依舊空空蕩蕩，走出網吧望向四周也沒有兒子的身影。
    他納悶的回到網吧坐回前台。
    “肯定是這兩天沒休息好，都出現幻覺跟幻聽了……但我的幻覺跟幻聽為什麽是兒子？”
    “也不知道這小子在濟城玩的怎麽樣。”
    顧青山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後決定不去想了。
    ……
    叱~
    火車的抖動刹那停頓，魏晴婉懸著的心也不免緊縮了下。
    在提著行李箱下車前，她先是掏出了小鏡子，她對自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隻是這笑容並沒有持續太久，秀氣的小眉頭與明亮的杏眸間，那種緊張與忐忑怎麽也揮之不去。
    下車之後會有老顧嗎？她今天能見到老顧嗎？
    她想知道，但她不知道。
    如果說這一路坐著火車回到煙城，是抱有一絲僥幸心理，是沒有揭開生日禮物包裝前的期待與悸動。
    那在這一刻，一切都歸於平靜。
    仿佛周圍的所有聲音，所有人全都消失不見，留下的隻有她，與胸腔內劇烈的心跳聲。
    所有的事情都有結果，今天也是如此。
    她下車後看到了老顧，這是一種結果。
    她下車後沒有看到老顧，這同樣是一種結果。
    她今天能看到老顧是一種結果，她今天看不到老顧又是另一種結果。
    可究竟結果如何，她是需要下車才會知道的，在車上等著隻會去往下一站，等不到她想要的結果。
    魏晴婉握了握粉拳，感受著手心泌出的汗水，她鼓足勇氣從床榻坐起身。
    下車的人很多，魏晴婉刻意選在大部分人都下車後，才拖著行李箱出了離開車廂。
    順著眼前的人流一路前行，她努力不讓自己張望四周，卻又時不時的打量著四周，企圖想要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可直到站在火車站的出站口，她也沒在人群裏找到老顧。
    也是，老顧怎麽會出現在火車站裏呢，他就算在也是在出站口的廣場上吧。
    魏晴婉頓住腳步抬起頭，目光在偌大的廣場上找尋著。
    直到她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閃過失落，她終於低下了頭。
    魏晴婉啊魏晴婉，你真傻。
    你都沒告訴老顧你今天會回到煙城。
    老顧又怎麽會知道，你已經來到了沒有他的煙城呢。
    怪不得老顧總說你虎，你是真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