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殺敵如麻

    劉大棒槌躲在一顆大樹上。

    隱匿氣息，警覺著風吹草動。

    雖然暫時脫離險境，但劉棒槌不敢有絲毫鬆懈。

    赤吻魔蛛那張血色蛛網，如狂潮襲來的赤足魔蛛，在他心中留下陰影，回想起來，任然心有餘悸。

    何況這裏還是黑夜中的夢魘森林，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蹦出一隻牛逼哄哄的靈獸，若是懶散不顧，隻怕活不過今晚。

    劉棒槌受的傷不比趙青淮輕多少。

    可要知道，他的整隻手臂都被血色蛛絲切斷，斷麵還有如炙烤般的灼燒感，傷口遲遲不見恢複，而且還在逐漸惡化，膿水裹著血液，一滴一滴從下流。

    那種痛，真叫人生不如死。

    除此之外，劉棒槌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劃痕”，錯綜複雜，密密麻麻的，看著讓人瘮得慌，這些都是血色蛛網侵蝕過的痕跡，個個都已化膿，有的傷口還能看到森白骨頭。

    即便如此，劉棒槌還在苦苦支撐。

    他不願意就此放棄。

    隊友就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要死也要在臨死之前見大家最後一麵。

    失血過多導致意識模糊，僅剩的體力正在逐漸消耗，劉棒槌神情恍惚，龐大身體開始搖搖欲墜。

    他清楚，一旦掉下去，就別想在爬上來。

    唯一能讓他保持清醒的辦法，隻有“頭懸梁錐刺股”。

    劉棒槌狠狠拍打胸膛，暫時麻木的感覺神經重新恢複，傳來錐心的疼痛。

    “啊——”

    劉棒槌悶哼一聲，牙關緊咬，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

    他再堅持。

    一直在堅持。

    撐到隊友重聚的那一刻，看到隊友安然無恙，他就了卻心願，輕鬆上路……

    蘇三姐已經去搜尋標記，尋覓散落到各地的隊友。

    這一過程將非常困難。

    黑夜中的夢魘森林，不僅隱藏著各種危險，而且霧靄重重，根本辨別不了方向，更別談大海撈針一般找人了。

    這些霧氣有的是普通白霧，而有的是有毒的瘴氣，一不小心闖入瘴氣之中，就隻有等死的份兒。

    所以蘇三姐說是去找人，不如說給劉棒槌一個心理安慰。

    蘇三姐此行注定不會有結果。

    因為昔日的隊友，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

    陳煜尋覓著記號，一路走來，最終來到一顆大樹前。

    地麵上有一灘血水。

    陳煜還能感覺到一絲溫熱。

    這是……

    突然間，陳煜的步伐與心情一同變得沉重起來。

    劉棒槌，是他唯一敬佩的人。

    就憑他出生入死，為隊友撐起血色蛛絲那刻起，陳煜就知道，劉棒槌真乃一個頂天立地的真漢子。

    這樣一個重情重義的狹義之士，陳煜是由衷的敬佩。

    不管劉棒槌是否對陳煜有過異心，但他的行為徹底使陳煜折服。

    要他殺死劉棒槌，陳煜做不到。

    真的下不了手。

    人之初性本善，或許這就是人性吧。

    “你是……”

    陳煜在樹底思緒萬千，而幾乎暈厥劉棒槌的察覺到陳煜的存在，心頭一陣狂喜，踉踉蹌蹌跳下來，一見來人的模樣，並不是熟悉的麵孔，稍一端詳，不由得連退兩步，“竟然是你！陳兄弟？”

    陳煜道：“沒錯，是我！”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劉棒槌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潮紅，“你不是已經……”

    陳煜神色稍緩，平靜地道：“我是跌下深穀不假，但我的運氣同樣不錯，得以僥幸撿回一條性命……”

    “那你……”

    劉棒槌嗅到一股冰冷的殺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戾氣，他好似察覺到陳煜的殺戮之心，“你來這裏幹什麽？你有事如何找到這兒的？吳老大、朱掌櫃現在何處？你是否已經……”

    陳煜虎口脫險，沒有找個安全的所在調養身體，反倒來尋找他們，這一做法站不住腳，疑點重重。況且此時已是深夜，夢魘森林要比白天危險百倍，陳煜不顧危險，處心積慮找到他們，難道隻是為了與他們匯合，一同走出夢魘森林？

    可能麽？

    又聯想起魔蛛洞那驚險的一幕，吳老大為保他們周全，不惜背信棄義，將陳煜推入虎口。

    吳老大這一做法，劉棒槌打心底極度鄙夷，做這等遭天譴、悖常理之事，又與白眼狼有何區別？

    站在吳老大角度來看，他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犧牲小我成就大我，拿陳煜作為誘餌，不過是存有一點私心，保護隊友而已。

    劉棒槌並不認為吳老大的做法有何不妥，畢竟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吃我我吃你，有些時候不狠下心，是活不長久的。

    但站在陳煜的這邊考慮呢？幾次出手相救，幾度挺身而出，為他們打開局麵，可是在最後關頭，他們卻背叛了他，拋棄了他……

    公平麽？

    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

    不公平！

    但又能怎樣？事情已經發生，回想起來，劉棒槌真替陳煜感到不值，感到惋惜……

    當他陳煜再次出現在他麵前，劉棒槌悄悄鬆了口氣，說起來，他們對陳煜虧欠太多，陳煜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陳煜沒死固然是個驚喜，但此時有跑來找他們，意欲何為？

    很快，劉棒槌想到一個可怕的答案。

    報仇！

    遭受他們的絕情背叛，是個人都會咽不下這口氣，要是他自己，也一定會報仇雪恨的。

    想到這一點，劉棒槌緊張萬分，一口氣，好幾個問題脫口而出。

    陳煜如實回答道：“吳老大、朱掌櫃、趙青淮，我都已經見過了……”

    “你……你……”

    劉棒槌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處，“那他們人呢……”

    陳煜冷冰冰地道：“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

    短短四個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他們耳邊、腦海中，無限回放著……

    劉棒槌神情呆滯，好半天才緩過來，眼前一黑，身體一軟，跪坐在地上。

    死了。

    都死了。

    昔日的隊友已離他而去。

    劉棒槌失去了精神支柱，悲從中來，一個魁梧大漢竟然悲戚慟哭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良久良久……

    哭聲漸緩，劉棒槌仰天長嘯，突然一拳狠狠砸向地麵，然後一拳又一拳，一拳比一拳重。

    漸漸的，地麵砸出一個小坑。

    小坑裏，鮮血流淌。

    拳頭裹著血水，疼痛難忍，就如他心如刀割，悲痛萬分的心情一般。

    少許，劉棒槌隻手撐地，半趴在低上，一言不發。

    陳煜歎了口氣，問道：“你……為何不殺我？”

    自己殺死他三個隊友，劉棒槌竟然沒有要殺他意思？縱使身體條件不允許，但連一絲同歸於盡的想法都沒有，這讓陳煜略感詫異。

    “殺你？”

    沉默半晌，劉棒槌哀聲一笑，似自嘲，似悵然，“殺你，又有何益？”

    陳煜反問道：“你難道不想為他們報仇？”

    “想！當然想！無時不刻都在想！！”

    劉棒槌咆哮起來，看那樣子，似乎沒有敵視陳煜，而是在埋怨自己，痛恨自己，“但想又能如何？殺了你，他們會活過來麽？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是自食惡果……報應啊……”

    陳煜虎軀一震，對劉棒槌又多了幾分敬畏之心。

    劉棒槌能看得如此透徹，實乃出乎陳煜意料之外。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這件事，其實沒有誰對誰錯，隻是看誰技高一籌。

    顯然，吳老大埋下禍根，禍根長成參天大樹，而吳老大又技不如人，隻有慘死的份兒。

    劉棒槌深刻認識到這一點，歸根結底，還是拳頭不硬，實力不行。

    “你是來殺我的是吧？”劉棒槌釋懷了，看透了。

    “……”

    陳煜選擇了沉默。

    劉棒槌又道：“那你殺了我吧……”

    “什麽？”

    陳煜驚訝不已。

    “反正我已經活不成了……”

    劉棒槌的聲音平淡而又沉湎，“就算是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為隊友救贖，也是給自己救贖。

    欠的帳，遲早是要還的。

    “我……”

    陳煜有幾分猶豫。

    “拜托了！”

    劉棒槌含著淚水，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兄弟……”

    陳煜實在不忍，但感受劉棒槌必死的決心，或許這樣驕傲地死去，才是他最好的結局吧。

    活著，不好麽？

    有時候陳煜感慨。

    但事到如今，陳煜才真的領悟，當活著生不如死，還不如就此撒手人寰。

    當活著的唯一信仰都沒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還有什麽意義？

    死，也是一種解脫。

    “一路走好……”

    陳煜一掌拍向劉棒槌的天靈蓋。

    “多謝……”

    劉棒槌安詳地閉上雙眼，嘴角含著一抹安逸的笑意。

    陳煜佇立在原地，肅然起敬，久久不願離去。

    “棒槌！？”

    一聲驚叫，從身後傳來。

    陳煜轉身望去，原來是蘇三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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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上推薦，不知道效果如何，我有預料，估計會慘不忍睹。

    暑期時間充裕，本想多碼點字增加更新量，但事與願違啊，作者君要打工，空閑的世間比在學校還少，每天過得非常疲累，存稿也所剩無幾，希望這次成績還能看得過去吧，要不然我真的堅持不下去……

    很無奈，很辛酸，我真的不想再太監了，可是現實總是那麽殘酷……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