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顏說的坦蕩，我一時分不清她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我含糊不清的應下，好在她很忙，跟我說不上幾句就被護士叫走。
    “嗬嗬，你厲害呀，一聲不吭自己跑來了。”
    孟音一邊幫我收拾行李袋，一邊哼笑，“要不是趙磊跟我說，你打算什麽時候講？”
    我有點心虛，坐在床上尷尬的摸鼻子。
    裴衝去樓下繳費了，病房裏隻有我和孟音。
    “等結果出來之後吧，現在說不是讓你們跟著我一起提心吊膽？再說了，你最近天天加班忙到通宵，我何必給你添麻煩……”
    “你的事不是麻煩，我願意的。”
    孟音不客氣的打斷我，停下手裏的事抬眼瞪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工作能有你身體重要？”
    “你膽子也太大了，真是一刻都不能放鬆。必須時時刻刻盯著，否則你偷摸就給我憋個大的。”
    我任由她念叨，甚至笑了兩聲。
    “有什麽好笑的？你居然還能笑出來！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現在還緊張呢！”
    孟音覷了我一眼，恰好裴衝回來，他倆一左一右把我夾在中間，跟夾心餅幹一樣。
    “有沒有那麽誇張啊？我其實就在醫院住了三天調養，每天抽血，化驗而已，能有什麽大事。睡眠質量極高，除了吃的一般，都很不錯。”
    天地良心，我說的是實話。
    可是我身邊兩個人一句不聽，全都把我當玻璃娃娃似的。
    “嗬嗬，我信你就怪了。”
    孟音輕哼，“幾天沒見，你就瘦了一圈。”
    是嗎？
    我愣了愣，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
    對此我感覺挺好，身心都很放鬆。
    “在家歇著吧，等我家裝修好，我到你那兒就方便了。”
    裴衝說：“瑤瑤喜歡你家團團，鬧著也要去買一隻。不過我們工作都忙，沒時間養。隻能擼你的狗聊以安慰。”
    這我知道。
    陳瑤私底下找過我，特意問了團團哪兒買的。
    我說狗場老板自家狗生的。
    “我怎麽覺得今後我的日子不好過了呢？”
    細細琢磨一下，裴衝這小子煩起來比趙磊還難搞。大學時期就能纏著我問一整天的問題，吃飯問去圖書館也問。
    我給他解題用的草稿紙厚厚一遝，都能拿出去當廢品賣了。
    “你應該慶幸，我的房子沒買在你家附近，要不然有你受的。”
    孟音笑說。
    “哦，那我謝謝你？”
    我們仨一路走一路說，他倆都開了車，裴衝要去接陳瑤下班。
    孟音順利把我送回家，還得趕回單位加班。
    我怪不好意思的。
    為了我的事特意跑一趟。
    趙磊還特意給我放了一禮拜的帶薪假期，隻有那些非我不可的重要文件，才會讓小周或者小劉開車送到我家。
    孟音原本還想請假照顧我，幸虧張阿姨回來，我好說歹說才把她勸住。
    “少說這種話，你知道我的。”
    孟音從後視鏡中看我一眼，“我說了，沒覺得麻煩。我隻要你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
    她把我想說的全堵住。
    一時間，車裏安安靜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嚇著了？”
    停好車，孟音忽然偏過頭看我。
    “不至於。”
    我笑了一下，車裏氣氛頓時舒緩。
    “挺高興的，有那麽多朋友關心。我不會作踐自己的身體，真的是不想麻煩大家，影響你們的生活。”
    “行了，你那老一套的做派收一收。朋友就是相互麻煩來麻煩去的，以後我有事也找你唄。你可不能嫌我煩！”
    她衝我眨眨眼，我莞爾，點頭笑道：“好啊，盡管來。”
    孟音還想送我上樓，被我強行摁回車裏。
    “等你們忙完這一陣，我請客好好搓一頓，酒店隨便選，想吃什麽吃什麽。”
    “我記住了，不許反悔！”
    目送孟音的車開遠，我折返時剛好碰見張阿姨提著菜進電梯。
    許久未見，我確實有點想張阿姨做的飯菜了。
    然而我在後麵喊了她好幾聲，她菜回過神。
    “怎麽了張阿姨，我看你精神不大好，身體不舒服的話在家多休息幾天沒事的。”
    我劃卡按電梯，順便從她手裏接過菜。
    “沒有的事，可能這段時間照顧小孫女沒睡好。”
    張阿姨笑容僵硬，我知道她肯定沒說實話。
    不過到底是人家的家務事，她不說我總不能非要刨根究底吧。
    但半小時後，張阿姨險些把廚房炸了，我再也不能保持沉默。
    當時我在臥室整理衣物，一聲巨響把我嚇一大跳。
    等我跑出去時，原本幹淨整潔，裝潢簡約的廚房，如今彌漫著陣陣黑煙。
    灶台上一片狼藉，鯽魚湯翻倒的到處都是，水槽裏還放著燒穿了的鍋。
    濃濃的焦糊味兒刺激著鼻腔，我打開窗戶和排風，才稍稍好一點。
    張阿姨滿臉蒼白的站在我麵前，驚魂未定道：“對不住林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您算一下我該陪您多少錢？”
    說罷，她頓了頓又小心的問我：“可以分期付款嗎？我最近有點不方便……請你看在以往的份上，千萬不要辭退我啊！我以後一定會加倍小心的！”
    我對張阿姨算很熟悉的。
    她最早在趙磊家當保姆，幹了好多年從來沒出過事。
    到我這來也安分守己，不多問，不多看。
    隻默默做好自己的活兒。
    偶爾見我有聊天的**，會陪我東拉西扯的說一陣。
    非常拎得清，也很健談的人。
    滿打滿算，這應該是張阿姨第一次闖那麽大的禍。
    換作其他人，基本是直接辭退的。
    畢竟今天能忘關火，哪天指不定真把房子給點了。
    我想了想，問她：“到底發生什麽了，家裏有困難還是碰到麻煩事？張阿姨大可以跟我聊一聊，或許我能幫上忙。”
    “不、不用，我……”
    “沒事的。磊子是個念舊情的，就算我不問，貿然換人他也會問一句的。誰家沒個不順暢的時候？”
    我安慰她。
    “其實，是我兒子的公司欠了一屁股的債，我這些年攢的錢全拿出去都不夠。林先生，我可以預支工資嗎？我能簽協議，絕對不會賴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