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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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你……怎麽在這裏?”角名倫太郎遇到水穀羽京時是在周五的下午。
    剛剛結束了春高,開學之後三年級的前輩就要退部了,部活也稍微少了許多。
    角名倫太郎不喜歡待在沒什麽人的體育館裏,放學之後他幹脆就出來了。
    愛知縣距離兵庫縣比京都還要遠一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角名倫太郎還是有一些不習慣的,但是後來慢慢地也就熟悉了這裏的生活,就連語調裏也漸漸染上了這裏的氣息。
    學校外麵的室外排球場裏,水穀羽京站在球場之中,靠近鐵網的長椅上還放著手提包,他腳上穿著的是校服大衣和皮鞋,看起來和排球場並不搭配。
    水穀羽京回頭看了一眼角名,想起了上次照片的事情。
    角名把手裏塑料袋放在一邊,拿出了手機,眯著眼睛走到水穀羽京麵前,打開手機,將攝像頭對準了水穀羽京。
    “快把你這輩子最醜的表情露出來。”
    “……前輩,你是小學生嗎?”
    “不要忽略前輩的報複心啊。”
    角名看起來有些慵懶,一開始水穀羽京還以為他是個很安靜內斂的人,但實際上,角名和雙胞胎差不多,都是極具個性的人。
    角名要比水穀羽京高一些,但是角名也注意到了水穀羽京突飛猛進的身高。
    後退一步將手機收了起來,角名坐在一邊的長椅上,扒出了塑料袋裏裝著的美味棒,抬起頭看了一眼水穀羽京,有些不情願地扔了一個過去。
    “……前輩,排球部應該安排了自主訓練才對,你是在偷懶嗎?”
    北說過的,這段時間因為三年級要退部的緣故,每天的晚訓改成了自主訓練,大家一般會出去跑步,但是眼前的這位學長完全不像是運動完的樣子。
    角名移了移視線,看著眼前的排球場。
    “這不就是排球場嗎?”角名伸出手指了指,關西腔調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總覺得莫名帶上了一股狡黠的意味。
    水穀羽京保持沉默,已經確定這位就是來偷懶的,等遇到北信介他一定會告狀。
    角名大抵是看出來水穀羽京在想什麽了,隻是瞥了他一眼。
    “你要打排球了嗎?”
    水穀羽京在熟悉場地,熟悉場地的大小還有網的高度,即使他表現得並不明顯卻依舊還是讓角名看出來了。
    “嗯,最近打算試試。”
    水穀羽京踏出一步,站在場地之中,室外排球場的網已經陳舊了,高度也下降了不少。
    聽到水穀羽京這麽說,角名就來興趣了。
    “要不要來兩球?”
    “……好。”
    角名沒帶排球,但是附近的便利店裏有,他和便利店的老板還算熟悉,可以借來用用。
    排球的手感一般,但是能用。
    水穀羽京山半身還穿著藏藍色的大衣,裏麵套著學校的西裝,隻能想把這兩件衣服脫了,動作才能伸展開來。
    “你發球?”水穀羽京問了一句。
    角名倫太郎眯了眯眼睛,將手中的排球扔了過去:“不,你先來。”
    角名倫太郎很好奇,他的直覺究竟正不正確,眼前人的排球究竟是什麽樣的。
    水穀羽京還穿著皮鞋,將毛衣馬甲領口處露出的襯衫扣子解開,肩胛處的束縛感徹底消失了。
    “那我就來了。”
    在冬日的院子裏,北信介和水穀羽京站在北宅的院子裏。
    水穀羽京的上輩子,也就是他還叫做穀羽京的時候,從那個時候喂養住所附近的流浪貓就是他生活之中為數不多感到輕鬆的時候了。
    和那些被人棄養或者由野貓誕生出來的貓咪一樣,他本身也是被拋棄之人。
    北信介沒說錯,大人更重視結果,因為結果會帶來最明顯的利益。
    以前的他也一樣在追求著結果。
    那他的結果又是什麽呢?
    是成為國青隊裏年紀最小最孤僻的選手?是成為奧運會上最耀眼的球星?……這些也隻是過程而已。
    朝著屬於穀羽京的時間線看向最後,最後的穀羽京,也就是三十六歲的穀羽京,他在排球之中的結果是什麽?
    是無法忽視的傷病和體力下降,是無法喚醒的熱愛,是無法看清楚的未來,是戛然而止的生命q。
    穀羽京是被淘汰的。
    排球脫離手指時,那種熟悉的觸感似乎又將他拉到了過去的記憶之中,可是當水穀羽京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卻不是上了年紀教練失望的眼神,也是不是球迷難以置信的眼神……
    古井無波的金色眼睛裏清清楚楚地映照著排球和水穀羽京的身影。
    “不會後悔了麽?”
    “我不會給自己後悔的機會的。”
    未來,水穀羽京看不到,他懼怕無法預知的未來,在排球之中安全感始終是他缺少的東西。
    但是……他可是活到三十六歲的大叔轉世啊,成年人的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溫暖的生活就像是冬天的被窩讓他留戀,可當他看到春高上那些人的身影時即便是再溫暖的被窩也無法讓他再次入睡了。
    北信介和水穀羽京麵對麵站著,彼此之間留著一段的距離,排球在兩個人手臂間跳躍。
    隔著一道低矮的柵欄,水穀媽媽站在自家院子裏,看著水穀羽京和北信介的身影眼中浮動著濕潤的光芒。
    水穀爸爸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攬住水穀媽媽的肩膀,也看向北宅院子裏的兩個孩子。
    孩子的心緒總是複雜的,像是少女對戀愛一般,水穀羽京身上總存在著讓父母覺得不放心的地方,大多數時候他們也不清楚孩子究竟承受著怎樣的困擾。
    但是羽京是個好孩子,他們能成為羽京的父母很開心,當他們看到水穀羽京露出那樣的表情的時候心頭也充滿著酸澀和高興。
    水穀羽京,已經向著前方踏出了一步,他此生的第一步,比幼兒時期踏出的第一步更重要的一步。
    開學了,水穀羽京也迎來了國三的最後一段時間,但是開學的第一次國文考試他依舊沒及格。
    “幹脆去找黑須老師吧,試一試能不能拿到免推名額。”阿久井花已經疲憊了,國中的知識說來說去也就那些,如果水穀羽京還是掌握不了她也就沒辦法了。
    現在水穀羽京已經決定要打排球了,更何況上次黑須法宗也承認了水穀羽京的天賦值得認真對待,要不然就厚點臉皮去找找……
    “不行,已經到了畢業季,沒辦法的。”
    水穀羽京倒是表現得很正常,對他來說其實也不是非稻荷崎不可,既然已經決定打排球了,去什麽環境對他而言也沒有什麽差別,但……
    “更何況要拿到免推名額怎麽也要拿出點成績吧,縣民大會都過去不知道好長時間了,這個時候要拿出什麽成績,我覺得還是自殺比較快。”
    水穀羽京倒是一點都不急,畢竟急躁這種情緒對他來說什麽用處都沒有。
    阿久井花重重地歎了口氣,歪著頭看向水穀羽京,鄭重地開了口:
    “先說好,我不想你去池中,稻荷崎是最好的選擇,對於我來說是,對於你來說也是,更何況……我們是好朋友吧,站在好朋友的角度想想啊,蠢豬。”
    水穀羽京轉過頭看向阿久井花,然後笑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啊,阿久大媽。”
    他和阿久井花的羈絆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北信介和阿久井花可以說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朋友是身體無法割舍的一部分,是區別於四肢和五官之外的重要部分。
    水穀羽京在國文的學習上一點都沒放鬆,當然除了學習國文,他在排球上麵也開始漸漸花起了心思。
    訓練服和護膝的選擇,家裏也應該放上幾個排球備用了。
    周六的時候水穀羽京按照自己之前的習慣在京都買了新的訓練服和護膝,他沒有在店裏試用,也許是上輩子的經驗,他莫名地確信那東西適合自己。
    可是當水穀羽京回到家裏的時候才發現,訓練服倒是還好,但是護膝卻很不合適。
    水穀羽京坐在自己房間的地毯上,看著麵前嶄新的黑色護膝,莫名地笑了一下。
    都忘了,他已經不是那個常年在賽場上跳躍的大叔了,現在他隻不過是個國中三年級的小屁孩而已……嘛,這種自我認知錯亂真是有點搞笑了。
    但是笑完之後水穀羽京又歎了口氣,他隻能再去一趟了。
    嶄新的排球拿在手裏似乎有些陌生,但隻要與手掌緊緊地貼合,那種熟悉的感覺就會從四肢百骸湧起。
    原來他們是老朋友了。
    水穀羽京躺在床上,撐起雙臂,將排球托起,然後看著它下落時的靠近,再用手將它托住,循環往複。
    排球,果然還是那樣。
    第二天的時候,水穀羽京照常起來鍛煉,完成跑步訓練目標之後,他便收拾好東西,打算再去一趟京都了。
    北信介早上起來清掃院子時看到了出門的水穀羽京,今天是周日,按照尋常,這個時候水穀羽京應該訓練完乖乖在家宅著,今天卻準備外出了。
    大抵是和排球有關吧。
    水穀羽京看了一眼時間,確定自己能趕上去京都的車,於是就站在院子裏跟北信介聊了幾句。
    “要去什麽地方?”北信介將掃把放在一邊,然後從日式的薄棉開衫的口袋裏拿出了幾塊糖果,大抵是他裝起來哄附近孩子的。
    水穀羽京接了過來,是水果硬糖,檸檬味的。
    “去一趟京都,昨天買的護膝有些不太合適。”
    水穀羽京拍了拍身上的包,平靜地說道。
    北信介看著他的臉,金色的眼睛緩慢地轉移到他的包上,看起來鼓鼓囊囊的。
    “知道怎麽買嗎?”
    “小問題,難不住我。”水穀羽京雙手撐在低矮的圍牆上,隔著圍牆的少年雖然比自己大一點,但是相處的時候他卻從不會將北信介當作清水潔子那樣的姐姐兄長之類的人來看。
    在水穀羽京來開,北信介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家夥,他的性格容易讓那些不理解的人產生偏見,要是稍微過分一點的人說不定還會欺負北信介。
    “信介,能先別告訴黑須老師我開始打排球了嗎?也不要告訴他我要考稻荷崎。”
    “為什麽?”
    水穀羽京想了想,還是覺得之前拒絕了黑須法宗,現在有反悔的行為很不好,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幼稚到極點。
    水穀羽京將原因稍微說了說,北信介隻是點了點頭,倒也沒嘲笑水穀羽京的想法。
    告別北信介之後,水穀羽京就離開了。
    說實話,水穀羽京去神戶買東西的話可能會更方便,而且兵庫縣內的運動用品店裏買也會很方便。
    但是,水穀羽京去京都並不隻是為了買運動用品,而是為了找俱樂部。
    說實話,即使上輩子有再多的輝煌,也和這輩子的水穀羽京沒有任何關係,再者說了,仔細算起來,水穀羽京也有十幾年沒有打過排球了,這具身體更是沒有適應排球比賽。
    和雙胞胎和角名那種角色比,水穀羽京還是差一些,更何況,理論上的知識終究隻是理論上的,他需要的是要把這些東西化作自己手中的力量。
    美津濃的排球鞋很耐用,水穀羽京提前已經買好了,這次隻要替換護膝就行,但是過程中,他看中了一款還不錯的護肘,試過之後也就加購了。
    早上出門得很早,以至於水穀羽京從店裏出門的時候也才剛到中午。
    解決完中午飯之後,水穀羽京並沒有回去,而是去了自己昨天找到的俱樂部。
    京都作為三大都市圈之一,接受事物的人也多,人才自然也就更多了。
    俱樂部的工作人員看到了水穀羽京轉過身打了招呼。
    “要立刻安排場地嗎?”
    “我先去熱身。”
    俱樂部的設施很齊全,聘請的教練也很專業,其中還有不少是職業退役運動員,整體的水平很高,但價錢也很高。
    不過幸好水穀羽京有攢錢的習慣,從小學到現在也攢下了一筆錢,隻是現在他交完俱樂部的費用之後,好像一點都不剩了。
    今天俱樂部的值班的教練是個西班牙人,日語口音聽起來有些奇怪,但是並不影響。
    多明戈四十多歲,在男人裏麵還算是壯年,但是在職業運動員裏就有點差強人意了。
    年輕的時候也打過不少比賽,表現有好有壞,雖然很喜歡排球,但是要讓他頂著壓力走向巔峰就有點困難了。
    水穀羽京是昨天才進入俱樂部的新成員,他的資料夾裏也隻有最基本的信息,甚至連摸高都還沒有填寫。
    多明戈摸了摸自己卷曲的短發,拿起筆在水穀羽京今日的檔案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當日教練:多明戈
    水穀羽京熱身出來之後就見到了已經坐在場地一旁長椅上的外國人教練了。
    “教練好。”水穀羽京很禮貌,至少一開始給多明戈留下了很不錯的印象。
    “熱身完畢了嗎?”多明戈看了一眼水穀羽京,灰藍色的眼睛裏什麽也看不出來。
    水穀羽京點了點頭。
    “你的檔案裏,有許多沒有的數據,今天可以將這些測一下嗎?”多明戈指著檔案上空白的區域。
    “當然可以。”
    水穀羽京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摸高是多少,但是應該不會太低,他自己的身體如何他還是知道的。
    多明戈看著眼前這個少年的模樣,別的不說,但是這張臉是真的很好看,見久了日本人的長相,這樣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多明戈有一個助手,站在一邊將測量設備擺放好之後就等著水穀羽京開始了。
    雖然水穀羽京長得好,但是水穀羽京看起來表現得並不像一個天才類的選手。
    多明戈說不出水穀羽京給他的感覺,比較像一個同齡人站在麵前,很自然,像空氣,那種強者散發出來的低壓他絲毫沒有感受到。
    想著想著多明戈自己都想笑,一個國中生,就算再怎麽強又會強到什麽地步呢?
    多明戈站在一邊,拍了拍手中的資料,看向水穀羽京。
    “可以開始了。”
    水穀羽京站在原地,接到多明戈的信號,他點了點頭,仰起頭看著上麵隱約可見的數值。
    助跑、跳躍,這樣的動作水穀羽京已經熟到不能再熟悉了。
    充分的助跑之後,雙腳踩踏在地板之上,然後那一瞬間,人就會飛起來。
    多明戈保證,那是他看到的,最優美的跳躍,像是悲美的武士在生命最後一刻的揮刀。
    跳躍在排球運動之中就像呼吸一樣,穩健的呼吸會讓生命充滿生機。
    水穀羽京落地時因為慣性弓著身子,等他站直身體仰頭看上去的時候絲毫沒注意一旁多明戈的表情。
    “3……340!”
    &n,那攔網高度會下降十厘米左右,即使是這樣,也高得恐怖了,關鍵是眼前的這個人,還隻是個國中生。
    “副攻手?”這種高度的攔網怕是很恐怖啊,多明戈忍不住想。
    “不,我是主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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