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阿叔真能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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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安靜的平台下,肅穆中,突然響起突兀的笑聲,也隻有商幼微能做、敢做......
眾人齊刷刷的將視線落到了商幼微的帷帽上。
連同在商幼微身旁的安懷孝,哪怕平日裏臉皮極厚,也頓時覺著臉上寡燙。
而且,這是什麽場合?
千名學子視若翰林的評選官沈子敬,在跟當朝權勢滔天挾天子的丞相扳手腕,他家小妹哪怕笑神經痛了,也當忍著!
安懷孝悄悄捅了捅商幼微的胳膊:“小...小妹,你別鬧啊,會死的......”
墨辭視線也看了過來,他雖然沒有商幼微那點聽風便知雨的耳力,但是她的聲音,他一聽便知道了。
不過,他卻一點也不詫異,她鬧出什麽來都不奇怪。
隻是這個時候跳出來......倒讓他想起了那晚,她來提醒自己刺客一事。
墨辭轉過了身,沒說話,好整以暇的看著商幼微表演。
而沈子敬倒是站不住了,臉色一沉:“誰家小娘?為何發笑?不知這是什麽地方嗎?”
商幼微收了收笑聲,語調依然樂嗬:“這是什麽地方?不就是喜好詩書文章,萬民都能來的地方嗎?欺世盜名之徒都能品評一二,我笑就不可以了?”
聽到這一句,眾人悄然議論,說得倒是在理,隻是聽起來有些帶刺,像是在指桑罵槐?
沈子敬自然聽懂了商幼微的意思,但卻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說:“你說的什麽意思,誰是欺世盜名之徒?”
墨辭聞言,給天問遞了個眼神。
天問瞬懂,立即著人給商幼微開了一條路,讓商幼微近前一步說話。
商幼微也不扭捏,招呼了仆從,將她給抬了過去,進入了士子評的人牆圍擋之中,坐到了台前。
今日來看熱鬧的百官多,哪怕不參與士子評,也會在一旁看看是否有一兩個他們可以招募的才子。
瞧著商幼微上前,荀會兩兄弟,連帶著一旁的鍾暨都時一愣。
鍾暨之前在刑場就對商幼微記憶猶新,這會兒見她再次冒頭,不由小聲湊到了荀會兄弟二人跟前,與荀征道。
“我怎麽覺著,最近京城哪裏有大事,哪裏就有這安三娘啊。”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且看她這次又要鬧什麽吧。”
同一時刻,台下的謝玉婷看到商幼微又來冒頭,氣得跺腳:“二哥,她真是故意跟我們家作對是不是?四弟弟上個士子評,她哥要去跟四弟弟爭,現在她也冒出來了!”
謝淩霄一把拽住謝玉婷,看向商幼微,蹙起了眉,不做言語,這人似乎幾日不見,更加奪目了。
商幼微視線沒落旁處,隻集中在沈子敬身上,掂了掂坐攆扶手。
雖然隔著垂紗,沈子敬不由覺得被她盯得有些發毛:“問你話!你到底笑什麽?”
“笑你啊。”商幼微說得輕巧。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便就直來直去了,又補充道:“......哦,也笑天下學子識人不清。”
瞧商幼微似成竹在胸,墨辭抬了抬眸,動唇迎道:“女娘此話何意?”
“小女聽聞沈郎君大才,便打聽了一番沈郎君所作詩詞,竟突然發現,跟小女在徽州老家聽到的童謠相似,也不知是誰抄誰的。”
此話一處,台下各學子們都一陣唏噓。
沈子敬素來不屑與寒門學子為舞,他的詩書多在士族中流通,所以民間少有他的詩詞歌賦。
照商幼微這麽說,童謠卻遍遍傳唱,自然不是童謠抄他,反而像是他抄了童謠。
沈子敬一聽,立即一甩袖子,大罵道:“荒謬!信口雌黃。我屑於抄那民間辭賦?”
“哦,是麽?我記得那篇在我老家叫《辭柳》,不如我背給沈郎君聽聽,是否不同?”商幼微說罷,直接就開始詠頌他的一篇詩詞。
全篇下來一百二十八個字,竟是一字不差。
沈子敬聞言,雖然氣急,卻仍舊冷哼了一聲:“你背出來那又如何?許是我寫的東西被哪位學子熱衷,謄抄了出去,不足為奇。”
商幼微覷了覷眼:“如若如此,沈郎君真有大才,不如現作一表,就以今日士子評為題,字越多越好......”
被商幼微如此一激,沈子敬的臉繃成了純黑。
不屑地摔袖大喝了一聲:“好啊!來,拿筆墨來!”
其形之狂放,當真如許嘉所言,不懂敬畏,也不在意此時在場的諸官高門。
商幼微瞧著他的表現,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墨辭,隻見墨辭宛如看戲一般,站在一旁,瞧他表演。
果然有的人,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沈子敬讓人拿來了筆墨,在竹簡上奮筆疾書。
一炷香後,一千餘字的表書,倒真呈了上來。
一名小官急忙收起了沈子敬的表書,呈到了墨辭跟前。
墨辭沒有伸手,淡淡道:“給女娘看看吧。不用予我,若是抄的,我看了也無興趣。”
聽到墨辭如此說,沈子敬甩起了臉色:“丞相,你也信這鄉野村女的話?我薄名在外,怎與那些無名之輩比肩?若我都需要抄襲旁人,這世間怕也無大才之人了。”
“沈郎君,休得妄言。丞相麵前,當知收斂!”荀會聽到此處,有些坐不住了。
他也聽說過沈家二郎的才華,更知沈二郎太過放肆,但沒想到他居然在士子評,這天下才子聚會的地方說出,這種——
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話。
而且,還是在墨辭麵前!
然而,墨辭卻似不甚在意,平靜道:“荀會君無妨。若當真是女娘汙蔑了沈公子,本官向沈公子賠罪。”
墨辭這一句話說得雲淡風輕,但卻讓在場之人都瞪大了眼睛。
再一次齊刷刷看向了商幼微。
堂堂丞相大人替一個民間女子賠罪?
要不是看兩人身份完全雲泥之別,互不認識,他們都懷疑,丞相分明是在說,憑她怎麽鬧,天塌下來有他護著了!
沈子敬聞之也是一愣:“丞相大人何意?這隻是下官跟那無知的小娘皮糾葛。萬萬沒有讓丞相賠罪的意思!!!”
墨辭充耳不聞,向端著表書的小官,斷然一語:“愣著做什麽?呈過去!”
小官嚇了一個哆嗦,急忙將表書遞到了商幼微跟前。
然而,商幼微的視線還在墨辭身上,她都沒想到,她都還沒進丞相府,阿叔就能這麽挺她了?
不過轉念一想,不愧是她阿叔,識人辨才當真天下第一,這是信她一定能搞定!
毫不猶豫。
商幼微拿過了表書,僅僅看了不過幾息時間。
隨即,將表書散散卷了起來,遞給了小官,繼續了她的表演。
“嗬。沈郎君這書,我也看過,百年前士子評剛起之時,便有人作過此書。你抄就不能抄點我沒看過的?”
沈子敬的臉頓時黑了,抬起手,指向商幼微:“胡說八道!這是我剛作的表書,怎會是抄的?!”
“歲新初春,蠶神禮樂,攜湖評台,是以百子爭文......”隨著商幼微的背誦。
小官立即拿起了竹簡,逐字逐句的看著,眼睛慢慢放大,隨即,他立即跑了過去,在百官麵前拉開了竹簡。
百官看著竹簡裏的文字,跟此時商幼微所說的文字竟是分毫不差,都紛紛討論了起來。
而隨著商幼微的背誦,沈子敬的臉越來越沉,氣息越來越急,直到商幼微最後一個字念完。
“怎...怎麽可能?”沈子敬難以置信的看向了眾人,隻見此時不管是百官,還是台下的學子都向他投來了鄙夷的眼神。
而商幼微則淡淡一笑:“如此看來,要麽是沈郎君抄了古人的文章,要麽就是古人......竟與沈郎君暗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