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錦瀟及時從床邊拔出佩劍，劍首指住男人的喉嚨。
    男人穿著一身夜行衣，用黑紗蒙著麵，完完全全遮住了相貌，隻是露出來的那一雙眸子，錦瀟覺得很是眼熟。
    “你是誰！何人派你來暗殺於我！”
    錦瀟說著，向前一步步逼近，直到將刺客逼到退無可退的牆角才肯罷休。
    隨後，牧川也衝了進來。
    他與錦瀟的帷帳挨著，聽著有異響便迅速趕了過來。
    “大將軍！你沒事吧！”
    牧川喊完，看到了牆角上的刺客。
    他拔出佩刀，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老實交代！你還有沒有其他同夥！”
    說罷，他迅速叫來一個小將，開始在全軍營中排查。
    見黑衣人始終一言不發，錦瀟掏出一把微型弩直刺他手腕。
    男人吃痛悶哼一聲，接著手裏的匕首掉落在地上。
    “錦瀟！你用暗器！”
    聞言錦瀟一愣，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刀尖一挑，隨即將男人的麵紗挑落在地，看清來人的時候，錦瀟滿眼驚訝。
    “子辰？怎麽是你！”
    錦瀟萬萬沒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竟然成為了想要自己性命的刺客！
    “很意外嗎？我倒是早就料想到這個結果了。”
    和錦瀟的吃驚對比，葉子辰十分淡定，眼底閃過一抹不經察覺的悲涼。
    “誰逼你來的！王上？貴妃還是丞相！”
    錦瀟腦海中迅速想到這幾個人，就憑他和葉子辰的交情，如果不是君命難違，他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錦瀟，你得罪了誰自己心裏不清楚麽？別怪我不顧往日兄弟情誼，我與太子勢不兩立，我沒有選擇！”
    葉子辰語氣哀涼。
    他自幼與錦瀟和太子交好，可誰成想前兩年太子調查京師內的一起貪官案時，竟然誤判了他的父親。
    葉侍郎被冤枉下了大獄，心中鬱結導致身患重病，最終還染上鼠疫不治而亡。
    人都沒了，太子才查清楚這件事和葉侍郎無關。
    雖然葉家的其他人沒有受到牽連，可葉子辰的母親卻因為受到打擊太大，也隨後跟著走了...
    從那時開始，葉子辰便不再與太子交好，徹底從太子陣營中脫離了出去。
    可朝中勢力本就分為兩派，不屬於太子，自然就要被貴妃和丞相“拉攏”。
    所以眼下，葉子辰就算再不願意，也是他們的人！
    “子辰！你明明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
    不管怎麽說，太子才是王室正統！朝廷如今被外戚專權，整個國家都被搞得烏煙瘴氣！
    跟著心懷不軌的人做事，即便是權利賞賜再大，也不值得！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你不必掛懷，倒是你需要好好擔心下自己，沒了我，還會有其他人！”
    葉子辰的意思很明確，他之所以能夠來到這，全是因為王上對錦瀟，徹底動了殺心。
    “王上當真這樣容不下我嗎？”
    錦瀟不理解。
    他一心為國，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為什麽就憑借那樣的一封書信，就給他定了叛國的罪名！
    聞言，葉子辰嗤笑了一聲。
    “功高蓋主這個道理，你怎麽就不懂呢？這滿城的百姓僅靠你一人之力能護得住麽？君王尚且不在意，你又何苦掙紮！”
    葉子辰已經看清了朝廷局勢。
    要想明哲保身，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作為。天下是人家的，百姓是人家的。
    他想要你生，你便平安無事。
    他想要你亡，你便無力掙紮。
    “我沒有通敵叛國，那都是莫須有的罪名！”
    錦瀟認定這個道理。
    他相信隻要自己還活著，終究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勸你還是盡早離開吧，兩日之內我不能回朝複命，他們便會派下一輪殺手過來。而且是否會正式出兵，也未可知。”
    葉子辰已經不想多和錦瀟解釋，他滿腦子裏精忠報國，到頭來還不是被人一句話扣上屎盆子。
    “其他幾國對邊關城池虎視眈眈，此刻我若是逃了，一洗不清自己身上的罪名，二可能會導致百姓陷入死局！”
    錦瀟最牽掛的，還是這滿城的百姓。
    他們好不容易有了神明的幫助，能過上幾天吃飽喝足的日子，眼下他若是離開，其他國家必定會趁機攻打過來。
    朝廷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寧願放棄這片疆土，也不會再浪費一兵一卒。
    “話我就說到這，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吧！至於我，你想殺便殺，隨你處置！或許，下一波隊伍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葉子辰見與他實在難以溝通，索性閉上眼睛拒絕交流。
    來之前，他便想到了這個結果，也做好了兩人反目成仇的準備。
    錦瀟見狀，長歎了一口氣。
    “牧川...”
    他擺了擺手，示意他放葉子辰離開。
    “大將軍...”
    牧川跟隨錦瀟多年，自然知道他們彼此之前的兄弟情誼。
    隻是這兩年由於太子的原因，雙方走動頗少。
    可即便如此，葉子辰也不該真的來刺殺大將軍！簡直是太寒人心！
    “聽令照做！”
    錦瀟轉過身去，不想再看葉子辰一眼。
    怕是從今日開始，他們之間的兄弟緣分也就盡了！
    牧川無奈，隻好讓開了一條路。
    黑夜漫漫，葉子辰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錦瀟很清楚，他沒有完全任務回去複命，怕是今後都無法回到朝堂之中。
    往後餘生，也隻能是在江湖上四處漂泊罷了。
    “大將軍，葉子辰說的沒錯，沒有他還會有別人，隻要王上眼中容不下你，咱們便一天安分日子也沒有！”
    牧川也徹底明白了這個道理。
    “不管大將軍去哪，牧川都願意跟隨！”
    他現在最想錦瀟帶他們遠走高飛，遠離這些國家之間的鬥爭和紛擾。
    災荒年間，活著已是不易！
    錦瀟一夜難眠，一走了之對於他來說或許是最容易的解脫，可是對於剩下的將士和百姓來說，就是致命的打擊。
    葉子辰說下一波剿滅自己的隊伍或許已經在路上了，錦瀟隻覺得諷刺。
    曾經他一封封書信向朝廷匯報，不僅沒換來糧草和水，甚至一個關懷的字眼都沒收到過。
    如今一切塵埃落地，卻有軍力出兵剿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