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花葉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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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東方曉正睡的迷迷糊糊之際。隻覺得有人進來,睜開眼卻是皇上。便坐了起來道:“去見過她們了?”
    皇上示意聶群說給她聽。聶群便似背書般,雲:“壬辰年六月初九。申時初刻與芸妃品茗;申時三刻離了翔鸞閣;酉時一刻擺駕棲鳳閣,見了倩妃:戌時紫宸殿與皇後共進晚膳。子時至宣政殿看折子,寅時一刻至聽蕭閣休息。”
    東方曉聞言笑曰:“這哪裏是皇帝會見妃子,分明是閱兵點卯嗎?”皇上聞言笑得倒在床上。擺手,眾人退了出去,關了門。
    東方曉倚著床頭緩緩躺下道:“卯時又要聽政,你不累啊?”
    皇上翻身強摟住她雲:“累啊!你收留了朕,不就沒那麽累了?”
    逸然掙紮著,冷冷道:“皇上越線了。”皇上見她掙紮的厲害,恐她的傷口再裂開。便鬆開了她,閉了眼睡了。
    近半個月了,皇上守著東方曉的事在宮裏傳得沸沸揚揚。皇上卻似沒事兒人一般。逸然的傷口漸好,不似先前那麽疼了。有提及回家之事,皇上依舊不肯。東方曉也隻能且在宮裏住著。隻是日夜警醒著,廋了許多。各宮中嬪妃娘娘們個個恨得牙疼。首一個,倩妃便暗奈不住了。
    這日午後,倩妃宮中芸妃、樂妃、陳婕妤一處坐著閑聊。又說起,皇上起居之事。個個不忿。倩妃道:“那還用猜?你往聽蕭閣一遭,準見得到。也不知撞了什麽鬼了,守了那丫頭半個多月了。”
    陳婕妤笑雲:“便是看,也看出瘡兒來了。還不肯罷休?”
    樂妃不解問曰:“什麽瘡?”
    陳婕妤斜了她一眼,道:“看破了,再好了,不就結瘡兒了”
    眾妃嬪聞言皆笑出聲兒來。芸妃端著茶,壓了一口。笑雲:“一向聞說陳婕妤好剛口,今日一見果然不錯。不過,我聽說聖上雖日夜守著那小蹄子,卻沒有臨幸過她!”
    倩妃亦雲:“可是呢。我也差人問過皇上身邊的人,說是隻在那兒住著。那丫頭倔得很,在家時幾句話不卯,便跳進活水湖裏。那傷口可比你的臉還長呢!”
    樂妃聞言不悅道:“那天尋個方兒,讓她知道內宮水深才好。”
    倩妃冷笑雲:“就你?簡季平可是皇上的親表弟呢,就為了幾句戲言,命差點兒折在裏頭;皇上尋了他一家子的不是。你進宮這麽久了,可見過皇上聖顏?若舍得你那一家子,盡管尋不自在好了,不知深淺的東西。”樂妃吃了憋,卻不敢招惹她,隻得忍著。眾妃妾相護取笑了一陣子,也就散了。
    樂妃卻從心裏惱倩妃說的話。想著:必不能叫沒見過皇上的話再出口。忽見皇上身邊的近身侍女秋痕走過,便上前道:“秋痕姑娘做什麽去?”
    秋痕見了忙於她施了一禮:“奴婢奉了郡主令,去靖王府傳話。”
    樂妃又雲:“郡主此時做什麽呢?”
    秋痕道:“回娘娘的話,郡主受了傷,皇上不叫走動,正繡帕子呢。
    樂妃“哦。”了一聲不再問,示意她下去。秋痕便走了。樂妃命眾侍女先回去。她自個兒去了聽蕭閣。
    果然,逸然正歪在軟榻上繡一塊絲帕。走近了一看,繡的並不是鴛鴦、花卉一流。卻是隻可愛的小豬,大體已完成。懷裏似乎還有什麽並沒有繡出。東方曉有些累了,正捂著肩頭。樂妃有意接近,忙替她拿捏。豈料東方曉疼得“啊——”地叫了出來。
    嚇得樂妃忙收了手。問雲:“怎麽了?”
    東方曉回頭,卻不認得,躬了躬身。道:“不礙事。不知尊駕如何稱呼?”樂妃見她雖口裏說著不礙事,汗卻下來了。暗道:莫不是捏在傷口上了吧?
    此時,翠閣進來,忙見了禮曰:“奴婢見過樂妃娘娘。”逸然聞言忙也起來正了禮。
    樂妃拉起她來道:“自家姐妹何需多禮?快起來。”逸然忙請她坐了。命翠閣上茶。
    樂妃歎了一聲道:“姐姐雖先妹妹一步進宮,卻比不得妹妹福緣深厚,日日有萬歲在側,唉——”東方曉亦坐了,靜待下文,樂妃卻不再說了。
    東方曉看著她,淡淡道:“娘娘到此不知有何指教,臣女必當恭聽。”
    樂妃歎了口氣道:“妹妹有所不知,姐姐雖尊為妃,卻始終不曾見天顏;妹妹雖非宮眷,封嬪為妃卻是遲早的事。姐姐還盼著妹妹不棄,提攜提攜呢!”
    東方曉聽她弦外有音,便雲:“娘娘言重了。臣女不過是養傷小住,過幾日好了便去了。如何能與娘娘並提,更不敢當‘提攜’二字了。”
    樂妃冷笑雲:“你莫騙我了,憑聖上那般寵愛,會放你回去?”
    東方曉無言低頭,臉上浮現無盡愁雲。樂妃一見正中下懷。趁機道:“妹妹不想駕前相伴?”逸然很肯定的回答曰:“是。”
    樂妃道:“姐姐卻有個法子化解化解。”
    東方盯看著她道:“願聞其詳。”
    樂妃令眾人退去,方道:“妹妹不願伴駕;姐姐卻日夜思念。若妹妹願意,今晚設宴,把皇上灌醉,請至床上,自去睡去。姐姐代妹妹侍駕。姐姐得了聖寵,皇上許就不那麽纏著妹妹了。姐姐也了了一樁心願。你可願意?”東方曉略猶豫一下道:“可以。今晚子時,再請姐姐相聚。”樂妃聞言笑著辭了她去了。
    酉時,東方曉叫人備了一桌家常菜色。並著人找聶群要了祭壇貢酒,一壺清茶。又叫碧欣找禦醫要了一劑醒酒的湯藥。碧欣、秋痕、紅鯉皆不解其意。秋痕問雲:“姑娘何意?”
    逸然道:“聖上乃一國之君,容不得半點閃失。若樂妃果然隻想得寵,便隨了她。你和碧欣是皇上隨侍,一定仔細盯著。翠閣和紅鯉藏於暗處,若有不妥,立時拿下。等皇上酒醒了發落。這就是為什麽同時備了茶水和醒酒湯了。”
    紅鯉“哦。”了一聲,轉言道:“她是娘娘,能有何不妥?”
    東方曉黯然低頭道:“樂妃乃大選時進宮,又封了妃,皇上這大半年都不曾昭見。我觀其姿容不在倩妃和皇後之下。許是家世有些不妥,所以不放心。你們隻管照辦就是了。”
    秋痕聞言笑雲:“姑娘既這般掛念皇上,何不索性依了皇上,親自照應,豈不省心?”逸然麵色沉寂,搖了搖頭。婢女們各自做事去了。
    酉正,皇上果然到了。見了一桌子酒菜,笑雲:“看來好事近了。”
    逸然並不見禮,隻是讓了讓座。淡淡道:“正盤算著,若何算計你呢!”
    皇上笑著“哦。”了一聲坐在身邊道:“鴻門宴啊?好,朕接招兒了。不過你連個笑臉兒都沒有,朕這裏吃不下啊!”逸然端起來淺淺的嚐了一口,遞了過去。皇上笑著接了酒杯,一飲而盡。親手執壺,要與逸然斟酒,逸然卻叫翠閣倒了杯茶來,淡淡道:“我有傷在身,不能飲酒。以茶代酒。”說著端起了茶杯。
    皇上一見笑雲:“果然是算計朕來了,看來朕今晚必醉。”逸然聞言笑了。皇上卻拉著她玩笑道:“你就不怕朕酒後亂性?”
    逸然並不反抗,淡淡雲:“不怕。”
    皇上“唔?”了一聲道:“那還喝它做什麽?直接辦正事了。”說著便來摟她。
    逸然一把推開他道:“無趣。你不喝,便不理你了。”說著站起來便走。皇上一把扯住,拉她坐下道:“說著便惱了。今晚,朕聽你的。難得你肯請朕吃飯,隻是待會兒酒氣熏人,你別嫌才好。”逸然冷冷笑,替他夾了幾筷。
    皇上吃得美美的。兩壺酒下肚便叫不應了。逸然看看天色,戌時將盡,叫人去請樂妃。自己與碧欣摻了皇上入內寢室。隱約間似聞皇上輕笑,忙叫了幾聲,不應。方疑心自己聽錯了。摻至床前,皇上卻摟定了她,一同倒在了床上。那酒氣直撲臉上,熏得她直捂鼻子幸而樂妃來了,幫著她掰開了皇上的手臂,方得脫身。逸然令人收拾了桌子。自己出來,仍不放心。偷偷的在窗外看著:樂妃果然去解皇上的衣帶,方釋了懷,在院子裏坐了會子。有些累了,去配房睡了。
    正睡著,忽聽聶群急急地喚皇上。嚇得一骨碌爬起來,衣服鞋子都沒顧得上穿,便跑了過去。偏腳被門檻絆了一下,展展地跌於地上。
    皇上聞聲望去:隻見她長發披散著,隻穿了貼身寢衣,鞋也不知到哪兒去了。正從地上爬起來。皇上斜倚著床頭笑得肚子疼。聶群忙上前攙扶,亦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秋痕、碧欣、翠閣、紅鯉也都偷著樂呢。這才醒悟,一屁股坐在桌邊,一言不發。
    皇上站起來,亦沒有穿鞋,隻穿了中衣過來,摸著她的秀發。笑道:“想不到你這麽關心朕。聶群一聲喊,房裏竟跳出四個人來……”
    逸然將秀發攏與身前,氣呼呼背過身去。卻發現樂妃衣不蔽體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中噙著淚花。問雲:“樂妃怎麽了?”
    皇上不答。向聶群道:“將樂妃抬回去。樂妃魅惑君王,降為彩嬪,禁足一月。”
    聶群便叫幾個小太監進來用被子裹了抬走樂妃。可是樂妃仍沒有動。東方曉便覺有異忙叫住了他們。問曰:“樂妃怎麽了?”
    皇上正色道:“朕點了穴,十二個時辰後,自解。”
    東方曉道:“不關她的事。是我請她幫忙的。要罰,就罰我好了!”
    皇上看著她,淡淡道:“樂妃不必降位了,隻禁足一個月。”眾人抬著樂妃走了。聶群等人也退了出去,還關上了門。
    逸然這才想起自己隻穿了寢衣,臊得滿麵通紅。皇上欲拉她,逸然忙躲開,可是到底是皇上的手快了些,被皇上一把擒住玉腕,休想掙脫。
    逸然忙道:“我還是往配房睡吧?”皇上沒有回答,隻平靜地盯著她,看不出喜怒。逸然看著他,想起上一刻他還和樂妃……那樣,這會兒又來招惹自己,隻覺得好不惡心。
    皇上看著她的神色變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很嚴肅道:“你想的事情不會發生。至少不是在這裏。朕從來都不許朕的妃嬪擅進聽蕭閣,更不會讓她們汙了這張床。”
    東方曉用奇異的目光偷窺了皇上一眼,麵上露出了釋然的神色。皇上也發現了她微妙的變化,忍不住笑道:“朕既然叫你住進了聽蕭閣,你和她們自然是不同的。”東方曉立時便蔫兒了。
    皇上拉著她的手輕輕扯了一下,曰:“去睡了!”東方曉轉身邊欲走,卻被他拉著。皇上笑著搖了搖頭道:“這邊——”說著拉她走向了床邊。皇上摟定了她在床邊上坐下。任她使勁掙紮都無濟於事。皇上繼續道:“其實,朕早就知道你想要朕醉,索性裝著醉了,看你要做什麽。不想你叫了樂妃來敷衍朕。本想當即做出些什麽來,偏瞧見窗上有個小洞,窗外有女人的影子。料想必是你在,便點了她的穴。看你去睡了,故意叫聶群逗你,不想竟跳出四個人來,一問方知你早有了詳細部署。朕不禁有些奇……”
    逸然仍在反抗著,皇上嚇唬她道:“別動,咱倆現下穿的單薄,你再動,朕就把持不住了。”
    逸然聞言果然嚇得不敢動了,由他摟著。饒是這樣,東方曉仍感到了不正常:皇上的呼吸快了,心跳也快了。東方曉雖不明白,卻也有一股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驚恐間,無意低頭,計上心來。狠狠地一把掐在皇上的大腿上……
    “啊呀——”一聲,皇上下意識的鬆了她。驚醒了直揉大腿。逸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低著頭道:“你熏著我了。”皇上笑雲:“不是說不怕朕酒後亂性,逼朕喝了酒麽?”
    逸然語塞。皇上不再開玩笑雲:“你還往裏頭睡去,朕累了。”東方曉卻再也不敢與他同榻了睡了。皇上將她挪進了床裏,自己仍挨著她躺下。從逸然身畔抽了夾被蓋上,閉著眼睛道:“你知道樂妃進宮半載有餘,為什麽朕卻始終沒有召見她?”
    東方曉怯生生道:“為什麽?”皇上雲:“她姑父是保寧王,她爹也是保寧王的死黨。皇叔保寧王一向不安分;朕需防他們,又不能做的太明顯;所以雖封了妃,卻不願去接近她。就像你姐姐,朕雖也覺得她清麗脫俗,天下少見,卻也不敢接近她。直到雨君跟朕道出根由,方信了她。”
    逸然脫口道:“也是因為她由保寧王舉薦?”皇上“嗯。”了一聲,轉過身去,不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還起了細細的鼾聲。看來他真的累了。東方曉卻再也不敢睡,隻靜靜地躺著。一夜都不曾睡著。
    白天一些兒精神也沒有,倒在床上便睡了。迷迷糊糊中隻覺得身邊有人,睜了眼,看著是海音,實在沒精神說話,又睡去了。
    夢中,有人叫吃飯。才強睜了眼。看看天色已是皓月當空了。慢慢起來。皇上正坐著用膳。回想起白天,低聲問翠閣曰:“白天徐侍衛來過麽?”
    翠閣回曰:“來過了,郡主正睡得香,並沒有驚動……”
    嚇得逸然忙“噓——噓——”
    皇上卻道:“別噓了,還沒走呢!”東方曉驚“啊?”了一聲。皇上冷冷道:“今晚他值上半夜,人在宮門上呢!”東方曉有些不知所措。皇上頭也不回道:“你就那麽希望他來?”
    逸然沉默著。皇上似乎不大高興曰:“想見他,就過來用膳。吃飽了,朕陪你去送些點心。”東方曉“哦。”一聲,趕緊坐下吃飯。看著聖上的臉色極差,知道給海音惹麻煩了,便不似先前開心了。放下碗筷雲:“不必了。”皇上知道她是違心的,越發動了氣。道:“你再不去,他就餓死了。”
    東方曉急了,道:“什麽?”
    皇上曰:“上午便進宮守著你。到此時又去宮門上夜,不餓死等什麽?”逸然隻得依言吃了飯。皇上果然令秋痕、碧欣備了幾樣點心,一壺清茶。陪她去了宮門。
    徐海音正在巡夜。見皇上來了忙帶人見了禮。皇上站在一旁並不多言,東方曉亦不敢多言。還是秋痕道:“皇上和郡主念著徐侍衛身子,特帶了幾樣點心和一壺清茶來。”徐海音謝了恩,接過食盒。卻聞皇上道:“交代一下,去聽蕭閣吃吧。”徐海音依言。
    在聽蕭閣,徐海音吃飽喝足了。皇上令聶群取劍來。非要當著東方曉的麵兒比劍。劍術是徐海音的強項,自然不懼。可是,這一次比劍皇上卻是劍劍直奔他的要害,且出手狠辣;徐海音卻不敢狠招相還,所以看起來十分凶險。東方曉直看得心驚膽戰。最後實在看不下,索性一咬牙,閉了眼橫在他們中間。逼得二人忙收住架勢。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打在東方曉臉上。一個鮮亮的五指印立時浮現出來,嘴角亦有鮮血流出。皇上氣尤未消指著東方曉鼻子破口大罵:“你不要命了?”逸然捂著臉潸然淚下。徐海音心疼得什麽似得,卻不敢慰之。
    皇上仍道:“東方曉你給朕記著:無論什麽情況,你都不許死;你若敢死了,朕要你全家陪葬,包括你姐姐和徐海音。不,不行,徐海音全家都得死。還有,你死了,也要以妃禮葬於皇陵,做鬼也別想離開朕。在場的人都給朕記著:除非年老體衰壽終正寢,否則即使朕讓她死,也不行。你們都是見證。要你們所有人陪葬。反正……反正你東方曉就是不許死。不許!”說完氣衝衝走了。
    在場眾人哭笑不得,私語:“這是什麽聖旨?君叫臣死,臣也不得死?”
    徐海音忙上前去看,東方曉腫著半個臉,忙用手替她擦嘴角的血痕。扶她進了屋關切曰:“你也太冒失了。若果然有個好歹,叫我後悔死麽?”
    東方曉抓住他的手臂道:“可是,聖上分明殺心已現,我怕你有事啊!”
    海音感激的握著她,安慰雲:“不礙的。果然躲不過了,我也會反擊的。可是你插進來,無論是皇上還是我,一招失手,將是終身悔恨。以後別再做這傻事了。”
    東方曉含淚點頭。海音替她差了淚痕,無語低頭。東方曉收回了玉手雲:“看來皇上想殺你了,你怎麽辦?”
    海音道:“不會的,他隻是一時氣盛。我們自幼一處長大,哪那麽容易就下殺手了。”
    東方曉搖頭雲:“我不信,這十餘日相處下來,比幾年還辛苦,如今連死都不能了。你的處境會比我輕鬆麽?”
    海音看著她許久道:“逸然,我帶你走吧?我們遠走高飛,你願意麽?”
    東方曉看了他一眼,黯然搖頭雲:“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能去哪兒?你我還有親人,他們都能走了麽?若不能,要他們怎麽辦?如果要用親人來換,我們會幸福麽?”徐海音默默無言站了起來。長歎一聲走了。此後他再也沒去過聽蕭閣。
    逸然從哪兒以後也似乎得了什麽症候。成天懶懶的,不思飲食,神智也似乎不清楚了。
    五天後的一個晚上,皇上實在忍不住去了聽蕭閣。一見東方曉,嚇了一大跳。隻見她小臉蠟黃,雙唇幹裂發白,雙眼烏青,似夢似醒地倒在床上。皇上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跑過去抱住,連聲呼喚,卻不見回應。厲聲高喝:“來人——”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跑了進來。
    皇上動氣道:“她這是怎麽啦?為何不報朕知道?”秋痕四個嚇得直哭。皇上一腳將秋痕踢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皇上從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兒,都嚇得什麽似的。
    翠閣大著膽子道:“自那晚皇上走後,徐侍衛也沒來過。郡主的神智似乎也出了狀況。先是懶懶的厭食喜睡,,後來幾日竟水米不進了。奴婢們見皇上那日生了大氣,也不敢驚……”
    皇上插口罵曰:“朕惱了,就表示不再管她了嗎?禦醫呢,都死了不成?要你們一個個都做什麽用的?聶群,喧禦醫。秋痕、碧欣攆出去。翠閣、紅鯉杖斃。”
    “不要……不要……”東方曉抓住皇上袍袖,有氣無力的求著。皇上看著她,皺了皺眉,揚手示意侍衛們退下。秋痕、碧欣、翠閣、紅鯉忙磕頭謝恩。皇上冷冷地看著她,什麽也沒說,隻是抱著不鬆開。
    禦醫來了,請了脈,說是心瘀氣結所至。調理調理就好。皇上這才放了心。秋痕煎了藥來,皇上親自喂她。東方曉本待不喝,又恐傷及無辜,也隻得在皇上懷裏喝了。
    又等了二刻碧欣端了些清粥小菜。皇上也不問她愛不愛吃,隻管試了溫度便喂。東方曉也隻好吃了。約莫差不多,皇上令眾人退下。將她輕輕放於枕上。自己也解了衣帶,挨著她躺下,替她蓋了夾被。皇上解釋著:“這幾日朕沒睡好,這樣舒服些,你別多心。等你大好了,朕一定放你回去。”本以為東方曉會很開心。不料一絲回音也沒有。爬起來借著燭光一看,東方曉早睡了。自己也翻身睡了。
    次日,皇上早朝回來,東方曉仍睡著。床前隻有秋痕在。皇上看見她,才想起:自登基以來她便在身邊侍侯著,一直盡心盡責。拍拍她的肩,走了出去。秋痕會意也悄悄跟了出來。
    皇上坐在外間,很輕柔道:“你和碧欣一向是盡心的。朕昨日心急傷了你,還好吧?”秋痕跪下道:“是奴婢處理不當,讓郡主受了苦。奴婢該罰。”皇上道:“不是你的錯。遲些了,叫一直侍奉朕和郡主的禦醫何煒去看看,別落下毛病。”秋痕磕頭稱謝。
    午時,東方曉醒來,氣色好多了。用過膳各自歇了。何禦醫果然奉旨前去診病,所幸隻是皮外傷,塗了些藥。
    再有三、五日東方曉日漸有了精神,隻是少言寡語,繡著帕子。完了一方,又繡一方;就連花樣子似乎一樣。皇上有些急了。傳了禦醫,竟看不出是什麽症候來。皇上氣得直罵“庸醫、庸醫……”晚間,皇上守著她,看她繡地認真,便雲:“再有三、五日你大好了,朕送你回去。”本以為她會開心的蹦起來。豈料,她似乎沒聽到。仍繡著她的帕子。
    皇上來到她的近前道:“朕放你回去,你不高興?”東方曉人沒有回答。皇上急了,搶過帕子扔在地上。東方曉便傻傻地坐著。皇上抓住他的雙肩使勁搖晃,問她怎麽了?東方曉也不回答,也不動。皇上都覺得手勁兒用大了。揭開她的衣領,果然被抓青了。可是她仍似不與她相幹一樣呆呆的。
    皇上急得滿地轉悠。東方曉就跑過去,拾起帕子。回到床邊繼續繡。皇上看著她的樣子,好心痛。卻又無可奈何。
    終於,皇上親自送了逸然回馨香苑。並留了秋痕、碧欣、翠閣、紅鯉侍奉。柳氏見情形嚇了一跳。任她們怎麽叫,都喚不回應。皇上無可奈何走了。
    靖王忙去找海音。卻見他正喝悶酒。靖王道:“逸然回來了。皇兄送逸然回來了。”徐海音聞言扔了酒壇子,提劍就跑。
    來到馨香苑,他也傻了。幾日不見,他怎麽也想不到皇上會還給他一個這樣的東方曉.這時屋裏隻有他們兩個了徐海音將逸然抱在懷裏,急得都快哭了。東方曉似乎沒有知覺,一點反應也沒有。海音星眸含淚,急切切雲:“你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皇上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麽?”東方曉依舊沒有回答,隻管繡著她的帕子。
    帕子快完成了:是一隻懷抱元寶的官衣小豬。是和東方曉一對,收在自己身邊的那隻小豬。他深深的知道,這隻豬的意思,也感激東方曉對自己的用情,卻換不應她的人。徐海音握著自己腰裏的香豬取貴。拋下東方曉提劍就走;他要找那個人問個明白。
    可是東方曉的身子往後便倒,繡帕飄落。徐海音忙折了回去。東方曉二目不睜,牙關緊咬。海音忙將她抱至床上。正要說什麽,卻聽一個細小的聲音雲:“我們贏了。”是逸然!徐海音驚異地盯著東方曉。又聽逸然低低的聲音雲:“皇上一定派了人監視,小心秋痕、碧欣幾個。”徐海音恍然大悟。卻不得不陪她把戲演下去,連忙驚呼其名。自然又驚動了一屋子人……
    果然,兩日後聶群接到訊息:東方曉回府依舊,禦醫束手無策。
    皇上穿了便服來看逸然。東方曉仍是癡癡迷迷。把些個禦醫也搞糊塗了。有的說是氣迷心竅;有的說是性情轉變;更有甚者說東方曉撞了邪。抓藥的、順氣的、驅邪的,好不熱鬧。皇上叫了徐峰出來道:“你恨我麽?”
    徐峰回曰:“臣,不敢。”
    皇上很平靜雲:“可是,朕恨你,其實朕也想殺了你,可是朕不能。逸然成了這樣,她需要你。”
    徐海音心裏好笑,忽然壞水上湧:盯著皇上,故意道:“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麽?不然她怎麽會成了這樣?”
    皇上一把揪住他,怒道:“朕沒有。到最後朕也沒有贏你!從現在開始你就在這裏當差,守著她。但是你要敢動她一手指頭,朕扒了你的皮。記住了,她無論生死都隻能是朕的。”說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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